第3章 第3章
两人走入下一趟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飞快跳转,最终停在了第7层。
电梯门一打开,饭菜的香味就飘到了简宁的鼻子里,肚子里的馋虫正蠢蠢欲动,付哲径自去了平时习惯打菜的窗口,留下一句话给她,“手环可以付钱。”
简宁看了看队伍的长度,挑了个中等的排着。食堂的布局和平常的差不多,只不过面积要大上不少。
她闲着没事,干脆掏出手机,正好看见越思五分钟前给她发的一条消息,【周四跟我出去一趟,带你熟悉熟悉流程】
简宁回了个“ok”,然后肩膀就被轻轻拍了一下,一回头看见一个熟面孔,是上次的天使小哥,她习惯性地看了眼小哥的背后,翅膀被收起来了。
“嘿,我们又见面了。”天使小哥很自来熟,“认识一下,我叫卢新德。诶,那边也是你们局的人吧?”
他指着一桌人,越思和李叔坐一边,另一边是她不认识的人。
“你好,我是简宁。”简宁眼尖地瞧见了越思脸上的傲慢和嘲讽,正好也轮到她打饭菜了,她随便指了自己常吃的一荤一素。
卢新德手里还拿着一个饭盒,见状问她这两个菜是不是很好吃,毕竟他不常来食堂。
简宁含糊地应了声,走向越思那桌。
途中她还碰见了端着饭菜的付哲,他一脸漠然,“该死的,这两人怎么又碰面了,我们快过去吧。”
“越思对面的那四个人是时空管理局的,坐在越思正对面的那个人和越思一向不对付,每次碰到都要一较高低,她们俩不过个嘴瘾不行,幼稚程度堪比幼儿园小朋友。而且每次这个时候越思都会让我们助阵,习惯就好。”
付哲顿了顿,又偏过头对她说:“除开这个,民政局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怕事。”
简宁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等到付哲和简宁落座,越思周身嚣张气势更甚,她微抬下巴,示意老李“发言”。
在这种事情上,老李就来劲,他一张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往越思身上挂,什么花容月貌,温柔贤淑,善良天真……
夸到后面,越思的嘴角都开始抽搐,她咳了一声,老李立马闭嘴。
“行了,下一个。”
付哲清清嗓子,“越思是我们民政局的局花,从业多年从未有过差评,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越思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她从嘴里挤出话来,“付哲,你就不能换换吗,每次都说这个。”
对面一排时空管理局的人捂嘴笑,简宁是最后一个,大家一时都看着她。
她酝酿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和越思碗里都有粉蒸肉,而和越思抬杠的女人打的菜是小炒肉。
几乎是立刻,简宁说:“粉蒸肉比小炒肉更好吃。”
众人:“……”
“咳,那个……”时空管理局那边有个白净的男孩子打破沉默,“小道消息说,沈珂队长的青梅竹马最近好像也进入巡查队了。”
“你说什么?!”
天使小哥提着盒饭回了巡查队,队长沈珂果然还守在测试室外面,“你发小人呢?”
“她每天中午都要定点休息,过了点再睡觉会头疼,我只好先让她吃了些饼干回去休息了。”沈珂接过盒饭放在桌上,“麻烦你了。”
卢新德耸耸肩,站在了离玻璃稍远的地方,“没事,那给云山吃吧,他在测试室也待了好几天了。不过,他的测试数据还是异常吗?”
沈珂拧着眉,看着透明玻璃房内站着一动不动的云山,“嗯,同以前一样。上面的命令下来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也许换一个地方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云山,出来吧,该吃饭了哦。”卢新德指了指盒饭。
房间和外面有传声仪器,云山听见动静才略微转了眼眸,那双淡青色的眼睛清润漂亮却毫无生气。
他点了点头,将长刀收入鞘。
卢新德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这才彻底放松自己,云山握刀的画面实在是给他留下了太大的阴影。
不过,巡查队里曾经被云山揍过的人应该都或多或少有不小的阴影吧。
只能庆幸自己不是那些偷渡客,要知道,目前被云山抓回来的偷渡客里就没有一个活口。
周四的早晨下了一场小雨,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湿意,以防万一,简宁还是带了把雨伞出门。
越思已经到了楼下,大红色的车在略微阴暗的雨天里格外显眼,简宁喊了声“越姐”,然后端正地坐在了副驾驶上。
“早饭吃了没?”
简宁想了想,一杯牛奶也算吧,于是点了点头。
“那行,今天我们要处理的是一件离婚申请。这个申请拖了很长一段时间,主要是当事人不配合,再加上这对夫妻一直谈不妥离婚事宜,所以才拖着没办——你座位上有一份详细资料,先看着吧。”
简宁翻开文件,名字一栏分别写着陈安琪和廖庆,看到这一男一女的种族时她有些惊讶,“洗洁精和味精?”
越思的红唇勾起,“你到时候在那两人面前可别摆出这副表情,省得我们白跑一趟。”
“是有什么忌讳吗?”简宁问。
“只是这两个不喜欢别人提种族罢了。”前面正好是一个一分钟长的红灯,越思皱了皱眉,“啧,运气真差。这对夫妇其实并不是真的由洗洁精和味精变化而来的,只是死后附着在其上,恰好成了精。民政局虽然主管跨世界的婚姻,但这一类的也姑且算是在我们的业务范围之内。”
简宁:“这样啊,我会注意的。”
绿灯亮了,车流开始移动,越思突然道:“没什么别的看法吗?对于这桩离婚业务。”
她的重音很是明显,着重放在了“离婚”两个字上。
简宁笑了笑,语气平静,“不管是结婚还是离婚都是过日子,哪种方式过得舒服就选哪种,不是吗?”
“小小年纪,你还挺看得开。”越思瞥了眼简宁的表情,“你能这样想就好,做我们这行的,有一点你需记住,不该你管的得少管。”
“我知道了,多谢越姐指点。”简宁双手合十冲越思拜了拜,逗得越思的嘴角都止不住地往上扬。
“好了好了,前面就到了,下车。”
简宁挎着一个白色的帆布包,里面放的都是各种文件。她伸手试了试,外面在下小雨,天空的墨色越发浓重,看样子下一场大雨正在酝酿之中。
好在她出门时带了把伞。
越思也从车里拿了把黑色大伞出来,她冲着简宁一扬下巴,“来我这儿。”
简宁站在她身边,就像是霸道女总裁身边的实习小助理。
味精和洗洁精夫妇住在15楼,简宁和越思到的时候,刚好两趟电梯都处于上行之中,她们还得等一会儿。
越思的嘴角立刻就沉了下去,她掏出手机,烦躁地打开语音,“李权,上班时间,你又死哪儿去了?”
“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什么,真不靠谱。”她小声嘀咕着。
正好这时,终于有电梯下到了一楼,“滴”地一声打开了,简宁的心脏随之猛然一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奇怪的感觉,是因为早上没吃正式的早餐吗……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一瞬间,一只手拦住了它,一个穿着连帽衫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的脸藏在黑色的帽子里,只声音低低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简宁眼尖地瞧见他按的是22层,住的还挺高的。
15楼到了,越思敲响了1502的门,没过几秒,一个面带疲色的女人打开了门,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黑色。
“进来吧,麻烦两位了。”陈安琪倒了两杯白开水递给越思和简宁,“两位先坐。”
越思直接问:“廖庆人呢?”
客厅里不见第四个人的身影,简宁看了眼门口的鞋架,上面没有别的男士拖鞋,廖庆应该在家里才对。
陈安琪似乎有些不安,她双手交握,拇指止不住地摩挲着,“他……他还没有睡醒。”
“现在是九点半。”越思往后靠在沙发上,“你们这又是在干什么,不是说都商量好了么?不过,我时间多的是,既然你们不在意自己的钱打了水漂,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下次有业务再见。简宁,我们走。”
她作势便要起身。
简宁也跟着起身。
陈安琪连忙道:“别……我只是,我只是……我不想离婚的,可是老廖非要离,他好奇怪。不就是吵了一架吗,我们这么多年都吵过多少架了,他非要离,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你们帮我劝劝他吧,啊?”
她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光亮,仿佛抓住了水中浮木一般,简宁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越姐,我们……”她看向越思。
陈安琪仍旧看着她们,嘴里还说个不停,“你们帮我劝劝吧,帮我劝劝,不能离,不能离……”
越思一把将简宁往门口推,“快走!”
简宁借着她的力奔到门口,拧动门把手,左脚刚踏出门口,脚脖子上就被凉丝丝的东西给缠上了,她拽着门框使劲不松手,可是脚上的力道渐渐加重,她的下半个身子逐渐倾斜。
越思见状丢了一张符过来,简宁才得以松了松脚腕。
简宁的包还没有取下来,里面放着她的折叠伞,她迅速空出一只手把伞拿了出来,然后再把平安符放在伞面的缝隙中,这样勉强做成了一个武器。
简易给她画的这个符只有在明显感受到攻击的恶意时才会发挥最大效用,由于脚上缠着的透明胶体并无意识,而且其上气息好像仅仅是朦胧的黑,它最多也就是保护简宁不受伤害,并没有主动驱散邪祟。
但是有用总比没用好,没有邪物不怕闪着金光的符箓,靠的太近它们一样会受伤。
“越姐,你还撑得住吗?”简宁抓着伞的把手,拉长伞柄,往透明胶体上一阵狂砸,胶体开始有散开的趋势。
越思一个人拦着发疯的陈安琪,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也处处掣肘,根本腾不出手来帮简宁,“我暂时可以应付,你赶紧逃出去!”
简宁的手都开始发酸了,好在脚上的束缚终于解开,她全力往门外冲,可是两只手又突然被极大的力量拉住,她来不及反抗就被重新拉入了屋内,大门也随之“砰”的一声关上。
她屁股着地,疼得要命。
越思在后面低骂一声“该死”,“简宁,这里有结界正在形成,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我们两个待会儿可能会分开,你快过来,爬也给我爬过来!”
“知道了!”简宁手里还紧紧握着伞柄,越思在向她靠近,可是速度不快,而且还得时时防着陈安琪,根本移动不了多少。
她干脆顺着透明胶体的力道往越思那边滚。
距离越思不过两步时,眼看着她都要够到越思的裤脚了,眼前的场景一变,四周都是空荡荡的,只手上的胶体还松松垮垮地挂着。
没过几秒,空间里隐隐有模糊的影像浮现,简宁连忙拿着伞敲手上的胶体。
慢慢地,空间里的画面变得清晰完整,耳边还有真切的声音传来。
“你愿意嫁给我吗?”
“给我们的宝宝去什么名字好呢?”
“什么?车祸?”
“这是我们第二次结婚,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你不想吵架,你以为我就想和你吵架吗?”
“我最近怎么了?你说我最近怎么了!”
尖利的声音刺得简宁耳朵疼,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抬头就看见伸长了手要来掐自己脖子的陈安琪,她连忙一挥伞柄,沉重的伞身带着金光砸在了陈安琪的头上,然后那颗头就如击出的棒球一样飞了出去,最后化为黑烟消失。
简宁:“……”
那黑烟的颜色深了不少,看来陈安琪更疯了,她这里的只是幻象,越思那里的真身应该更加难缠。
刚松口气,她又听见整块玻璃破碎的声响,而且仿佛就在她身后。
简宁艰难转头,只看见一截深青色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