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秘的玄士
玄钟的大小尺寸不尽相同，有的大如西瓜，有的小如拳头。玄钟越大，越难敲响，玄钟越小，则越容易敲响。这所宅子的玄钟只有茶壶大小，类似大小的铜钟要么在钟内内置钟槌，摇摆钟槌敲响铜钟，要么另外配备一把钟槌。玄钟肯定是没有钟槌的，而是用念力敲响。
虽然大家都习惯称之为“敲玄钟”，但实际上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敲击。确切地说，是要让玄钟产生震动。施加的念力越弱，玄钟钟声则发出低沉细小的钟声，施加念力强的时候，玄钟清脆响亮。如果一个玄士登门拜访，如果敲玄钟声音不够响亮，或者根本敲不响玄钟，那么主人家可能闭门不见了。不过有时候，就算能够敲响玄钟，人家也开门迎客。
方德修已经多年没有造访过陌生人，来往的都是相识已久的老友。故此，他也已经许久未曾敲过玄钟了。此时，院内玄钟的演奏也结束了。方德修稍等片刻，发现宅子里的玄士没有继续演奏。方才释放念力于玄钟之上，敲玄钟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只需要把念力玄钟上面的玄灵通玄，使其产生对念力的排斥，持续用念力与排斥性对抗，然后忽然撤掉念力，由玄灵的排斥性引起玄钟震动。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方德修轻松地敲响了玄钟。不过他自问是无法像这宅子主人一样，能以独特的技巧敲打出悦耳动听的音色和动人心弦的节奏旋律。
钟声响起之后，方德修在大门外等待回应。院内玄士刚刚才用玄钟来演奏乐曲，自己紧接着就敲响玄钟，应该很快就会有反应才对。可是方德修等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见院内有任何动静。
就当方德修思索这位同门是不是不欢迎自己的时候，听到院内有人忽然说道：“有同门大驾光临寒舍，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海涵。”这话虽然听来很客气，但是仔细品味这语气以及迟来的反应，方德修觉得这主人家好像并没有太情愿见自己。但是人家终究已经表示欢迎了，现在不进去反倒不合适了，方德修不由得暗自思忖道，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儿太冒失了。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脸上有道疤痕，显得更加坚挺刚毅，身材挺拔，精神矍铄，穿着朴素，但是皮肤比较白皙，不像是经常风吹日晒的人。方德修不免有些好奇，这样一个条件还不错的玄士，怎么会在这个偏远小镇出现。
这男子也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岁数差不多，身材顷长清秀，穿着打扮像个教书先生的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正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自己。
方德修上前抱拳施礼：“在下方德修，刚才听到被师兄用玄钟演奏乐曲所吸引，忍不住敲钟登门拜访，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师兄莫要见怪。”
那人说道：“既然是同门师兄弟，不必如此客气。在下楚安宁，兰祖师一脉的弟子，请问方师兄，师承哪位前辈？”
方德修言道：“在下师祖是御木尊者，这是小徒弟，叫做方青山。”
楚安宁惊讶地道：“原来御木尊者的后辈，我们也算是师出同门了。来，方师兄，别在门外站着，咱们进门聊。”
御木尊者确实是兰祖师的徒弟，而且御木尊者是正儿八经曾经拜过师的弟子，而且御木尊者开创了一类御木玄法，功绩卓著，在玄门中的地位比兰祖师更高。所以方德修他们更喜欢说自己是御木尊者的后辈弟子。
不同于兰祖师的有教无类，御木尊者收徒非常严格，十分注重人品。御木尊者只收了两个徒弟，两位徒弟也都秉承了御木尊者的原则，其中大徒弟连一个合心意的弟子都没碰到，小徒弟运气好，共收了四个弟子。最后两师兄弟一起教导这四名徒弟，其中就包括方德修和京城“神捕”铁君山。而方德修这一代四个师兄弟目前却只收了三名玄法弟子，算上御木尊者三代人加起来，才共十个人，可谓人丁稀少。
楚安宁说道：“方师兄，我前几天见过你啊。”
“哦，在什么地方？”
“就在南边山里！我正在山里寻找一些野果，野菜，就看到你带着这个孩子，好像还有个大一点儿的少年。”
方德修点头道：“是，那个也是我的徒弟。”
正在此时，一个女人提着菜篮进入院子。没有预料家中有客人，顿时显得十分震惊，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一声：“来客人了！”
方德修急忙道歉：“突然来访，打扰了。”这个女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着菜进了屋。方德修注意到这个女人虽然一身素装，不施粉黛，但是掩盖不住骨子里那种高贵的气质，皮肤白皙，十指细嫩，一看就是平日养尊处优的人，与这平平无奇的黎阳镇显得格格不入。
楚安宁说道：“我的祖上原本就是黎阳镇人，后来在京城谋生，积累下一些家产，结果不幸碰到十几年前的那次皇朝更迭。一场战乱使我家破人亡，此后我便一直颠沛流离，天下之大竟然没有立足之处，最后决定携内人回来黎阳镇谋求一处安身之所。”
方德修听完也不禁叹口气：“哎，我的徒弟的家人也都死于那场战乱。”
楚安宁忽然来了兴趣，问道：“哦，他也是京城人，当年京城附近死伤无数，是最惨烈的地方。&34;
方德修说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当年他的父母死后，他的一个亲戚收留他，后来逃难遇到我，而他的亲戚也很快病重不治，我便收留了他。”
楚安宁看了看方青山说道：“应该不是他吧。”
还未等方德修说话，方青山已经抢先说道：“当然不是我。我才十二岁，战乱的时候还没有我呢。”
楚安宁听完哈哈一笑，说道：“方师兄，咱们坐下聊。”说着对大门一指，木门瞬间闭合。接着又对着墙边一挥手，摆在墙边的石桌一下子跳了过来，但在落地时，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托了一下，偌大的石桌落在地上竟然没有产生任何动静。接着又如法炮制将两个石凳弄了过来，精准落在石桌旁边，与石桌之间的距离保持的刚刚好。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十分轻松自如。
方德修颇感惊讶，这其实就是飞石术，即便这颗石子确实不是一般的大，但大多数玄士也都能做到。只是像这样的平稳且精准，难度却相当大，非得下一番苦功夫不可。特别是最后落地一瞬间，方德修竟然没看能看出楚安宁是用什么方法让石桌石凳悄无声息地平稳落地的。
楚安宁对方青山说道：“小伙子，你如果想坐，就自己去搬，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搬得动？”
别说只有十二岁的方青山，就算是方德修和楚安宁自己想要搬动石凳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楚安宁哪是让方青山去搬石凳，分明是要方德修去搬。刚才楚安宁已经露了一手，他方德修岂能动手搬石凳。楚安宁说是要考验方青山的力量，其实到头来，考验方德修玄法修为。玄士之间斗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楚安宁这种做法只是一种暗中较量，甚至算不上斗法。
不过令楚安宁意想不到的是，方青山小嘴一翘说道：“这个容易，看我的。”说着指着墙边的一个石凳说道：“你！躺下！”话音刚落，那石凳便歪倒在地。方青山小手指着自己脚下说道：“过来！”那石凳像只听话的小狗，迅速滚到方青山脚下，方青山抬脚踩停了石凳。接着小手一扬，道：“站起来！”那石凳乖巧地向上立起，但是方青山力道不够，石凳竖立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没了后劲，又重新歪倒。幸亏方德修一挥袖子，石凳被向上托了一下，终于恰到好处地平稳地竖了起来。
楚安宁忽然啧啧称奇：“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修炼玄法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十多岁就能念力提升到顶峰。跟几十岁的玄士修为也差不多。”
方德修说道：“修为虽然不低，但是欠缺了很多经验和技巧。说起技巧，刚才楚师兄那可真是技巧，仅能用玄钟演奏乐曲。”
楚安宁笑道：“那算什么技巧，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再说了，我那玄钟小，也容易控制。”
方德修道：“我倒想起，当年发明玄钟的那位玄钟尊者曾经畅想过，如果突破‘破壁境’，就可以继续提升念力，他希望有人可以用念力敲响寺庙里的那种巨型大钟。钟声洪亮，振聋发聩，可传出数里远。”
楚安宁却摇摇头说道：“我看到也未必。‘破壁境’也没有那么神奇，一直传说很多难题，都说需要达到破壁境，才能迎刃而解。可是最近两年，你看看，很多玄士都创造出独特的技巧来解决之这些难题。方师兄，我没记错的话。京城‘神捕’铁君山应该是你的师弟吧。”
方德修点头应道：“是我四师弟。”
楚安宁说道：“听说铁捕头有一根枯藤，用念力驾驭，随心所欲，可化作鞭子，抽击敌人；可化作绳子，捆绑囚犯，可化作当飞索，凌空飞跃。这没错吧。”方德修点点头。
楚安宁又说：“当年，御木尊者发现驾驭树藤的办法，也是因为树藤中有水分，故此才能控制树藤。御物玄法进展中最大的困局，就是无法解决玄灵对念力的排斥。按照以前的想法，那都是需要突破‘破壁境’才能解决的，但是现在铁捕头能把一根没有水分的枯藤，显然是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不仅是铁捕头，天下有独门绝技的玄士越来越多。”
方德修说道：“确实如此。”
楚安宁的夫人为众人沏了一壶茶，摆在石桌上。楚安宁把手往茶壶把上一搭，茶水从壶嘴飞涌而出，稳稳地注入三只茶碗中。方德修浅浅尝了一口，口味略显苦涩。楚安宁也喝了一口：“方师兄，茶不好，多担待。”
方德修说道：“我自己倒是种了些玄香茶，还算不错，过几天给一些过来给楚师兄尝一尝。”
“玄香茶，听名字就知道与玄法有关，有何特别之处？”
“只是提取了一些草木精华，灌注到玄香茶里面。”
“那是与玄门最近两三年创造出来的玄灵茶有异曲同工之妙。”
方德修说道：“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是没有见过，不好评断。”
“除了玄灵茶，还有玄灵果，玄灵米，玄灵酒，总之有很多种，不过有这等好东西，却只留给那些每天守在玄门的人享用，不肯拿出来分给我们这些混迹江湖的人。”
方德修说道：“听说这些东西每年也产不了多少。怕是不够分吧。”
楚安宁冷哼道：“其实就是现在玄门那帮人只顾他们的一己之私而已。”
方青山忽然道：“师傅，玄门这么乱，那就不要让师兄明年去玄门修炼了。”
楚安宁这才笑道：“修炼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去玄门修炼主要为了那个环境，众多玄士聚集在一起，互相切磋交流，互通有无，是好事情，而且还是能在玄门学到很多东西的。”
方青山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师傅，我们在外面待得久了，师兄回去见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方德修听完点点头，对着楚安宁说道：“楚师兄，今日就不再打扰了，改日定备一些玄香茶，再来拜访。”
楚安宁见状也不挽留，送他们师徒出了门。等他们师徒离开口，楚安宁关上大门，手掌轻轻一挥，石桌与三个石凳忽然一起慢慢漂浮了起来，然后向着墙边慢慢飘过去，最后静静地重新落在墙边。
如果方德修看到，会更加震惊，几百斤的石桌慢慢在空中漂浮，这简直就不能算是飞石术了，而是更该算是悬空术，这楚安宁确实是有独门绝技的。
楚安宁的夫人从屋里出来问道：“他们怎么找过来了。”
楚安宁答道：“是我特意引他们过来的。”
楚安宁的夫人长舒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他们发现了你要偷玄香茶的秘方呢。”
楚安宁说道：“我是觉得方德修的大徒弟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太眼熟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是一位故人之子，只是我还没有搞清楚，这个方德修是何许人也，这个孩子怎么会在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