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穷山恶水出高人
我是被一阵疼痛痛醒的。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倒在草地之中。
我艰难地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这四周是一片荒原。干枯的杂草随风飘扬，还有那尘土，也随风而起，遮蔽了大地，遮蔽了太阳。
我四下举目，除了荒凉还是荒凉，我大声呼喊，四野没有一句回音。这到底是哪？！
我摸摸自己的胸口，那个山形玉坠还在。又摸摸自己的身体，居然一点伤都没有，手榴弹居然没有伤到我！
太阳已经西下，血红的颜色染遍了整片天地，远处是零散的几只大雁在孤独地飞翔。我怀疑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抽了自己三个巴掌。
哇！好疼！
是真的，可这到底是哪？
“大哥！~”
“小姝！~”
没有一丝回应。
没办法，我只好站起身，再仔细地端详四周。终于，西北方向的群山之中，让我看到一丝炊烟，天无绝人之路！有炊烟就有人家！我赶紧起身，朝炊烟的方向赶去。
可刚走几步，我的腿便疼痛难耐，好像是摔的！我是被谁摔到这个世界的吗？我不知道，只好从草丛中随手找了一根枯树枝，拄着，一瘸一拐向那边走去。
等我赶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冷冷的月光照在地上，把树影打地很亮。我借着月光，蹒跚地走到了这个草庐前。
一开始不知道，走近了才发现，这个草庐还挺大，旁边就是峭壁，四周是崇山峻岭，由五六间茅草房组成，墙面还是那种泥墙，真是落后！四周也是用黄泥和石子围砌了一道矮墙，算是围墙，矮墙上面涂画了许多我看不懂的文字，好像是小篆之类的文字，还有一些兵法阵型，许多奇奇怪怪的小人编排有序。
不过我看不懂，现在也没兴趣，我现在只想讨点水喝，讨点饭吃，我已经，饿的不行了。
围墙的中间有一道木门，我挥动拳头，敲打着木门，没想到，我轻轻一碰，木门就开了，这家人也真是的，怎么不上锁！
迎面是一间最大的茅草房子，像是客厅，客厅的最中间最里面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眉毛都快拖到胸口，穿着暗黑色和灰白色相间的道袍一样的东西，上面画着日月星辰。在他的两边是四个非常年轻的弟子（我敢肯定最多十几岁）分列两侧，一边两个，穿着古时候那种粗布衣服，手捧着竹简在研读。
我的突然推门打断了他们的读书声，很明显，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我的突然出现，所以脸上都是一脸惊愕。
左侧的一个少年忽然起身，从后面抽出一柄青铜剑指着我问道：“敢问阁下是谁？为何深夜到此！意欲何为！”
我还没回答，中间的那位老者先开口说道：“逆徒，不得无礼！他是一个流落在外的侠士，只是路过这里罢了！”
这老者还挺聪明，流落在外是真的，侠客真不敢当！我急忙说道：“老师傅见笑了，在下韩旭！意外迷失在此地，想到您这讨碗水喝，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还请见谅。”
老者微微一笑，转头对一旁的另一个弟子说道：“孙膑，你去取些饭食和泉水来，给这位侠士充饥。”
“诺！”那名弟子答道。
什么！孙膑！靠！该不会是那个想出田忌赛马的孙膑吧！
“庞涓，还不把剑收起来！快去取些伤药来，这位侠士受伤了。”
什么！庞涓！是魏国大将庞涓吗？！不对，这老头眼神也太好了吧！他咋看出来我受伤了！哦对！我他妈拄着拐杖呢！瞎子都能看出来。
这时，另外一侧的两个弟弟也纷纷起身，其中一个迎着我坐到另一侧的垫子上。
我向他们道完谢后，询问他们怎么称呼。
“在下苏秦！”
“在下张仪！”
what！苏秦张仪！那个老头莫不是！我凭借我仅存的一点历史知识，模仿他们的样子向那位老者作揖道谢，然后恭恭敬敬地问道：“感谢老先生的款待，额，不知如何称呼您的名讳？”
“哈哈哈，名字不过是一个符号！侠士还是先吃些饭食吧！”
我看着眼前的一大碗粟米饭，还有一碗水。这种场合，要肉吃肯定不太适合，饿死了，不管了，能吃就行！我拿起这个土褐色陶碗，三下五除二，这碗粟米饭就下肚了，接着，我又一口干了这一大碗水，哈！痛快！
“少侠真是爽快人啊！落落大方，不拘小节！”老者继续说道。
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啊！就当他是夸我吧！我再次道谢，再次询问名讳。
老者还是笑而不答，倒是一旁那个自称张仪的小伙对我说道：“尊师没有名字，所以无法告之！”
什么，没有名字，我继续问道：“额，那怎么称呼呢？”
张仪继续说道：“因为此间名为鬼谷，尊师又久居于此，所以尊师自称为鬼谷子！”
鬼谷子！我靠，那这就是三千多年前的战国吗？这几个人难道就是后来叱咤风云的当世奇才吗？我赶紧起身再次作揖说道：“鬼谷先生您好！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老先生忽然一惊，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他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久居于此，除了收取这四个徒儿外，从未外出，亦从未与人有过交往，不知少侠是如何知道老夫的？”
还不是因为你这几个弟子吗？你这几个弟子日后可是改变整个中国历史格局的人，额，我是说还是不说呢？要不，还是简单地说一点点？
“在下不敢欺瞒鬼谷先生，我是看到鬼谷先生您仙风道骨，料定您学识渊博，又观您收的这四个弟子，个个相貌非凡，日后必成大器！届时您的名声难道不名扬四海吗？我是料到今后的事情，所以提前向您说久仰大名！”我被自己的聪明聪明到了！
“哈哈！少侠过誉了！没想到少侠年纪轻轻，还会识人相面！这四个弟子确是我万里挑一选出，我以为全天下此刻只有我才能看出他们日后必成大器！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下自愧不如！”
“不不不，鬼谷先生过谦了！在下只是碰巧猜到而已！”
“没想到少侠不但眼光独到，竟还如此谦虚！”
“没有没有！”
鬼谷先生又转头吩咐四个弟子给我去收拾房间，安排我在此住下。我再次作揖道谢。
所有弟子出门后，鬼谷子突然问我：“我观少侠衣着服饰，非中原人士吧！”
“老先生，您，您相信穿越吗？”
“穿越？”
“对啊！反正我说了您也不会相信的，我其实是来自于三千年后！我是因为一个意外来到这里的。”
“我相信少侠！”
“您相信我啊！太好了！我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中国人，中原人！”
“敢问少侠是否是中山人士？”
“中山？什么中山？”
“我听说中山鲜虞族人，一出生就会在脖颈一侧烫上山形烙印，以显示对大山的崇拜和敬仰，我观少侠似乎也有此类印记。”
“哦，你是说这个啊！我也不知道这是啥。”我拉下衣襟，给他看我的印记。
忽然，他面露惊色，指着我脖子上露出来的那串山形玉坠问道：“这玉坠不知少侠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是一个怪人给我的，我也说不清，怎么了吗？”
“哦，明白了，这个玉坠少侠要妥善保存，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这个玉坠还会救你一命呢！”
“哎呀，无所谓了！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现在只想找到我的未婚妻魏姝，然后再想个办法，看看怎么回去！”
“哈哈哈！少侠果然快人快语！那这段时间少侠有什么打算吗？”
“额，我想先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时候？”
“这里是魏国境内，故今年是文侯15年。”
“额，魏文侯？”
“正是！”
我知道魏文侯是战国初期的第一位霸主，在位期间变法图强，吴起、李悝、乐羊都是他的手下。
真的来到三千年前了，这可咋整！
“启禀尊师，西屋已经收拾好了！”这时孙膑过来说道。
“嗯，好，再去找一件衣裳给这位少侠！”
“哎，鬼谷先生，不用这么麻烦了！”
“少侠不必客气，你的衣物已经残破不堪，如何还能再穿呢？”
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确实东一个洞，西一个洞了。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那就多谢鬼谷先生了！”
“好，少侠今天一路辛苦，快去休息吧！”
我拜别鬼谷先生后，跟着孙膑来到房间，是那种泥土做的土炕，上面盖了一层羊皮，羊皮上面是一床粗布被子，想不到千年前的人们生活竟然如此贫苦，不过这在这里，已经是最好的条件了，我谢过这四位日后叱咤风云的少年，躺在床上，不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也是今晚，一个奇怪的梦走入我的脑海。我看到一个青年在一个夜晚杀了几百个人，然后带着他的族人，跋山涉水，到了一条大河边，建造了一座城池，在建造那座城池的地方，挖出了一个鼎，他们在鼎下烧起了熊熊大火，然后一群人把我举了起来，要用我祭鼎，我大叫着即将被扔进去的时候，忽然惊醒！
原来是一个梦，只是她实在太真实了！我靠，又是那个该死的鼎！
我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搓了搓自己稀松的眼睛，天，已经微微亮了！
我听到院子里传来阵阵读书的声音，我起身，穿上鬼谷先生为我准备的粗布衣裳，缓缓地推开我的房门。
院子里有两个少年在晨起舞剑，他们招式精良，身手敏捷，是庞涓和孙膑，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孙膑的剑术不如庞涓；还有两个少年，在大厅之中，手捧竹简，互相研读，遇到争议之处，又相互争论，其中不乏奇思妙想，那两个少年是张仪和苏秦。
而那个鬼谷先生则端坐中间，身旁是一个香炉，飘来的清香闻之心旷神怡，让人心宁气静，耳聪目明，他本人闭目养神，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我坐在门沿上，静静地欣赏着他们。
许久之后，鬼谷先生开口说道：“停！张仪，苏秦，你们可以去院外抄学纵横捭阖之术了。”
二人齐声答道：“多谢尊师！”
“孙膑，庞涓，你们二人可以去学练兵布阵之术了。”
二人也是齐声答道：“多谢师尊！”
这四人纷纷回到屋内，拿起竹简，跑向院外，开始抄写起来。
我好奇地走向鬼谷先生，问道：“鬼谷先生，您就把这些当世绝学画在院外啊！您不怕被别人偷学去吗？”
“哦，少侠起来了！不必担心，孔子说道，有教无类！学问其实就在身边，倘若有人想学，尽可学之。”
“此话当真？那，在下也可以学了？”
“自然。”
太好了，我也跑到院外，但是看着满墙天书一般的文字，我无奈地回到院中，看不懂呀！
我恭敬地作了一个揖，说道：“在下初来此地，这里的文字，在下还不认识，可否烦请鬼谷先生收我为徒，教我识字啊！”
鬼谷先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招呼院外的四人过来，对他说道：“自今日起，韩旭少侠就是你们的师弟了，孙膑！你是大弟子，你先带着韩旭少侠识字。”
“诺！”
真是不敢相信，我竟然成了鬼谷子的弟子。总之，我在此地逗留了整整半年多，这半年多里，我识字、读书、练武，这鬼谷真是人迹罕至，半年多来，一个人都没有，我们自己打猎，自己种菜，自己采摘，自己生活，自己学习。
鬼谷先生高深莫测，让人永远摸不到他的底！我听庞涓说，鬼谷先生原先也是个浪荡子弟，但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散尽家财，四处求学，先后去到儒家、道家、阴阳家、农家、兵家、墨家等地学习，鬼谷先生天赋极高，过目不忘，一点就通，所以每次不多久就拜别那里的师傅，云游到下一处去了，谁也不知道他拜了多少师傅，学了多少东西，只是后来，遇到我们四个后，忽然就不再云游四海了，他带着我们几个，来到这鬼谷，建造了这草庐，带着我们在此学习。
在这里学习期间，我也逐渐对这四个人有所了解。孙膑天赋极高，也是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但是老实善良，经常被其他几个弟子欺负。
庞涓嘛！武艺倒是学的不错，但是心高气傲，每次被孙膑超过的时候，他都不太服气，而且这人睚眦必报，爱恨分明。
苏秦倒是很重义气，但是脑子有点笨，有些道理，其他人理解了，他还迟迟无法领悟，但是他勤奋刻苦，每次他都是学到最晚，起的最早，所以，他虽然慢，但是也没有落下什么。
张仪这人伶牙俐齿，八面玲珑，他和苏秦关系很好，他虽然比苏秦小，经常逗苏秦，但是每次苏秦拉下什么功课的时候，他都会上前帮忙，不过这人唯利是图，每次帮了之后，都要从苏秦这捞点什么。
这四人各有优劣，我和他们关系很好，他们也非常待见我，我把我们现在的生活编成另外一个国家的生活讲给他们听，他们都对那个房子可以有几百米高，没有君主皇帝的世界非常向往，不过，当我给他们讲我们这个时代的打工人的时候，他们的评价让我出乎意料，他们说，朝九晚五、呼来喝去、没有保障的那种打工人应该叫奴隶！
总之，我在这里学的很快乐，直到半年后的一天，我又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小姝也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她似乎住在一个宫殿似的地方，夜夜垂泪，日日呼唤我的名字，我拼命地向他靠拢，但是每每即将靠近的时候，她就消失不见了。
接连几天，都是这样，我无法忍受，只好向鬼谷先生请辞，向他告别，出山去寻找我的未婚妻。
“师父！弟子不孝！只是，我曾经答应过我的妻子，生死相依，永不分离！还请师父见谅！”
“为师早就料到这一天了，你本来也不属于这里，你去吧！”
“感谢师父这半年多来对弟子的照顾！弟子无以为报，就暂且给师父您磕三个头，聊表心意。”我重重地跪在地上，朝鬼谷先生磕了三个头。
见此情景，师兄弟们都十分动容。
我收拾好行囊，再次拜别师父后，被师父突然叫住。
“韩旭，你虽在我这学了半年有余，但是武艺欠精，为师恐你此去路途艰辛，这样吧！庞涓！你陪着你师弟，出山三年，三年后的今日，回来继续学习！”
“师父，为何是我呀！”
“你的武艺是师兄弟中最好的，为师只相信你。”
庞涓一脸得意，心满意足地说道：“弟子明白了，师父放心，弟子定会护得师弟周全！”
“切记按期返回，你兵法不精，还需继续学习，庞涓，你明白吗？”
庞涓脸上有少许不太服气的样子，但还是说道：“师父放心，弟子定然按期返回！”
我和庞涓拜别了鬼谷先生，朝那魏国都城安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