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相
舒缓的音乐萦绕在他们耳畔，沉默在两人之中弥散。沈遇白没说话，沈姿也没有吭声，或许他也在内疚吧。
“他啊，和你一样，很完美主义，但是又不太一样。他心地善良，爱和人打交道，你呢，比较自闭，不怎么喜欢理人，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不，其实，他在骗她。
那个人，怎么可能心地善良？
沈姿想，他们应该可以做很好的朋友，而不是这样，阴阳两隔。
“沈遇白，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有一天真的可以接受，你成为我的哥哥。”
“妹妹，我本来就是你的哥哥。”
“……”沈姿翻了个白眼，拎着包往外走，“饮料就不喝了，下次吧。”
沈遇白唇角微勾。
还能有下次，已经有进步了。
至于她和林观言的事情。
只要她想远离林观言，他就算背弃整个沈家也会想办法保护她。
——
沈姿回了趟沈家。
赵姐依旧笑眯眯的，热情地迎上来对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沈姿问：“我哥的房间还留着吗？我去看看。”
闻言，赵姐脸色一变，立马又从尴尬的表情里恢复过来：“小姐，早些年夫人说少爷那房间留着难过，早吩咐我们收拾了，现在是空房，没什么人去了，都是灰，对身体不好。”
沈姿还是想去看看，赵姐拧不过她，就带着过去。
沈宅很大，她们兜兜转转了几圈才到了一个角落，沈姿觉得和印象里的不大一样，也没多想，推开门，的确落了不少灰。
赵姐先去做饭，离开时说到了饭点，催着她离开，沈姿点点头，手不经意间摸到了一个未上锁的抽屉。
鬼使神差的，她拉开了那抽屉。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唯独这个抽屉里，堆了一沓作业本。
是初中的本子。
她记得，哥哥有写日记的习惯。
她翻开。
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和窒息感涌上心头。
日记本首页，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她的名字。
“沈姿”“沈姿”“沈姿”……
哥哥为什么要在日记本上写那么多自己的名字？
再翻一页，是初一那年的日期。
[妹妹今天发了很久的呆，所以我才能够见到她。我很喜欢妹妹，她长得太漂亮了。可是漂亮并不好，总有人在觊觎她。]
[我的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小丫头，我为她而生，天生就是要保护她的。]
[今天她看见妈妈哭了，她也难过的哭了，我也很难过。妹妹，不要难过，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妹妹好笨，她好多数学题都不会做，所以她肯定又在发呆，没关系，哥哥帮你写。]
[我刚刚看了一眼，太简单了~]
[她怎么那么喜欢姜暖，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小丫头，看着有些功利。不过没关系，有我在，任何人都伤害不了妹妹。她开心就好。]
……
日记的最后一页，停留在她记忆中，哥哥跳湖的前一天。
[对不起，妹妹，哥哥保护不了你了。]
[只有我消失了，你才可以变成正常人。妈妈和赵姐都不喜欢我，不希望我再出现了，但是，我真的很爱你。]
[以后，你会有真正的哥哥。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切关于我的事情都能被掩藏。]
[沈姿，哥哥很爱你。]
攥着日记本的手在疯狂颤抖，背后冷汗涔涔，少女的瞳孔猛地放大。
什么叫“真正的哥哥？”
——
入了秋，晨间寒气很重。
沈姿从被窝里爬起来，打开窗，一股冷气钻进鼻腔里，沈宅种了不少沈母喜欢的银杏树，她窗外就有一棵，此时金黄色的叶片堆了一地。
从柜子里拿出校服外套套上，她来不及洗漱，跑出去捡了几片落叶，又兴冲冲地跑房间，塞进作业本里，打算带给余延和姜暖。
“小姐，吃饭啦。”赵姐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她“哦”了一声，急急忙忙跑过去，被子都没空叠，乱糟糟的一片。
早饭很丰盛，沈母没什么胃口，凑合吃了两口，放下筷子，问沈姿：“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要不要让你哥哥辅导一下你……”
“妈！沈遇白她不是我哥，我说了，他不是我哥，我有亲哥哥！”沈姿小脸涨红，心跳越来越快，又气又急，这才想起来哥哥不在，左右看了看，“哥哥呢？怎么又不来吃饭？”
沈母和她身后的赵姐脸色刷的变白，沈母闭了闭目，似乎不愿意说话，还是赵姐缓得快，挤出笑容来：“小姐，您今儿起晚了，少爷早就出门了。”
“哥哥怎么又不等我。”
她埋怨两句，继续埋头扒饭，没过多久，忽然抬起头来，死死盯着沈母看。
“她”似乎察觉自己做错了事，收敛起平时的骄纵感，低低唤了声：“母亲。”
沈母恍惚地睁开眼，脸色变了又变，赵姐也大惊失色。
两人难得脸色露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沈母开了口，分明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无比残忍：“孩子，你什么时候可以消失？”
沈姿仿佛完全换了个人，她平时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略显活泼，常年都是安静的，不怎么张扬，而现在的“她”，则更沉默了。
“她”眼底没有光，有一种莫名的荒凉，看着你的时候，会有一种死寂感。
“母亲，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别叫我母亲，我不想从她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沈母愤怒地站了起来，“你既然知道你给她造成了影响和困扰，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
“你应该知道，你本来就是异物！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既然你爱你妹妹，就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你至今没有做到？”
她语气近乎癫狂，看着少女垂着脑袋，又有些心软。
不管身体里究竟是什么，那也是她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