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范阳卢氏
陈微之表态了，裴老爷子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笑着转移了话题。
裴梦佳小姑娘则是一直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看，一双大眼睛都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要是有不知情的人在场，肯定会以为，陈微之这是抢了小姑娘的冰糖葫芦吃。
最后，陈微之实在受不了小姑娘那炙热、委屈、楚楚可怜的目光。
只好说了句，等有空的时候，可以指点一二。
裴梦佳小姑娘这才破涕为笑，欢欢喜喜地挪了挪椅子，离漂亮少年更近一些。
末了，得知陈微之他们准备要去琼楼“朝天阙”，还自告奋勇地要当起向导来。
这可把正在吃蟹的周绯、苏子湛二人吓得不轻。
幸好，最后在陈微之的婉拒下，小姑娘还是没有跟来。
……
子时时分，陈微之三人挤开人群，来到了琼楼下。
广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
禁军用栅栏隔出了一大片空地来，搭起一个两丈高的高台。
在上面设上桌案，给受邀参与这次中秋宴会的群臣们就坐。
像这种非正式宫廷宴会，一般受邀的都只是些清贵文臣。
像陈微之之前在西华山上祭天大典上见过的那位礼部尚书独孤三思以及御史大夫王仲泰就赫然在列。
宴会也就还没有开始，皇后独孤曌和平阳公主李嫣然都还没有露面。
独孤三思与王仲泰两人便侧着身体，隔着桌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绯见状，压低声道：“小师叔，你最近可要小心些。”
“我觉得咱们这位御史大夫王大人可不像是什么大度之人。”
“当日王煜城吃了那么大的亏，王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在憋着什么坏呢……”
其实说起这事，陈微之也很是疑惑。
据周绯先前的说法，那位王大公子，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可被他逼得跳河后，竟然就此关上了门，读起书来。
这让原本随时准备去长乐宫搬救兵的陈微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是王煜城回去后，迫不及待地带人来找回场子，亦或是作出些什么反应来。
陈微之倒是不会担心什么，说不定还能借机帮李嫣然找到一些打击王家的机会。
可王煜城和整个王家表现出如此反常的冷静，这确实让他不由暗暗担心起来。
几人闲聊时，那位皇后娘娘独孤曌终于出现了。
她穿着一件明黄徽衣，头戴凤冠，缓缓走到中间的鎏金桌案旁。
往那里一坐，便自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势。
平阳公主李嫣然紧随其后，她没有穿很正式的宫衣。
而是穿了一身平时就很喜欢的白裙，安静地坐在皇后独孤曌的左手边。
少女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兴致也不是很高。
所以她的目光一直凝视在面前的鎏金桌案上，眉头微微蹙起。
不过，饶是这样，也不影响场间一半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她真的很美，美得妙不可言。
很多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会忍不住生出一个念头来。
这样的女子，其实不应该属于勾心斗角的朝堂，就应该在云雾飘渺的山崖高洁独处。
……
皇后独孤曌和平阳公主李嫣然都来了，宴会便正式开始。
首先是二人轮番的祝词，然后便是歌舞起，万民乐。
周绯微笑道：“在以往，宴会过后，皇帝陛下兴致来了，一般还会现场考究台下众人。”
“若有人才学能入他的法眼，便会当场赏酒一斟。”
“因此，长安城里的文人才子们，都会来此朝天阙。”
“希望能获得皇帝陛下青睐，鲤鱼跃龙门，一夜闻名天下知。”
“可惜……”
他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中有着无限的遗憾和惋惜。
“皇帝陛下病重后，就很少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说起这事来，苏子湛也罕见的感慨起来：“昔日陛下临朝，我大离真可谓人才济济，大有天下饱学之士，尽入吾彀中的气势……”
“陛下一倒后，如今朝堂派系林立，勾心斗角，寒门士子们再想鲤鱼跃龙门，不先拜个山头，根本不可能。”
陈微之听着两人的话，略有些诧异。
其实他一直以来，对那位病怏怏的皇帝陛下都没有什么好感。
觉得他充其量不过是个中庸之君，甚至是个傀儡皇帝。
要不是因为生了个好女儿，给他勉强挽了波尊，都要把他列入昏君行列。
可如今听周绯、和苏子湛二人的意思，似乎那位皇帝陛下还是个不错的明君。
他忽然来了兴致，好奇起了这位曾经奉天承运的大离皇帝陛下来。
周绯、苏子湛二人只道他是因为一直远离朝局中心，对大离朝政不是很熟悉。
如今被迫卷入这滚滚朝局里，需要紧迫了解些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疯狂给陈微之恶补起那位大离皇帝陛下自临朝以来，到一病不起后的二十年朝局来。
……
独孤月陪卢致远站在琼楼旁的石桥上。
远远眺望着高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对于这位范阳卢氏的嫡长子，她其实说不上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厌恶。
只是，以范阳卢氏在王朝内一直都稳居第一流清贵世家。
独孤家将来若想更进一步，君临天下，少不得要得到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
所以，他才会放下身段，陪这位世家大族之首的范阳卢氏嫡长子观灯。
当然，以卢致远和范阳卢氏的眼力，自然也早就看穿这一点。
但他们仍然不介意与独孤家来往。
反正，他们对独孤家的支持，也仅仅是停留在口头上。
要是将来独孤家真能代替李家君临天下，他们就相当于有了从龙之功。
要是将来独孤家败了，他们最多会被冷落几十年。
只要熬到下一任帝皇登基，以范阳卢氏数百年的家族根基，想要卷土重来，重回朝堂中枢，也不是什么难事。
石桥上的两人都心知肚明地走着这个交好的过场，刻意地相谈甚欢。
好不容易宴会进行过半，独孤月驻足良久，正准备和卢致远说一声，各回各家去。
突然，她猛然睁大了那双英气勃勃的眼睛。
匆匆和卢致远打了声招呼后，便小跑下了石桥。
看清了人群中站着的那个漂亮少年正是那昔日可恶的小军卒后，勃然大怒。
这个王八蛋！竟然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