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天街看灯
周绯与苏子湛并没有跟进陈府，而是在永嘉坊北街口便与陈微之拜别。
二人一致认为，初次登门，不能草率，并约定过几天后再来拜访。
陈微之倒乐得清闲，整天窝在府里，努力修炼。
打自陈微之升任“定远将军”后，他就不用每天去大离禁苑报到。
舒定方还在时，他间或还会去转上一转，找老舒聊聊天解解乏。
舒定方远走边境后，陈微之连闲聊解乏的人都没有了，自然没有去的必要。
钦天监的十字真言还在长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长安城里的百姓们每天都在疑神疑鬼，提防着什么。
但始终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倒是陈府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位打自陈微之住进陈府后，每天三更时分，都会准时来揍他一顿，乐此不彼的不知名前辈，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出现了。
这让陈微之一时半会都有点不太适应。
原本还想在这位身上找找感觉，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凝炼“武胆”的法子。
如今也只能作罢。
除此之外，陈微之还抽空去找了一次李嫣然。
但李嫣然不知去了哪里，就连她的那三位婢女小青、红雨和绿萼都不见人。
问了一下长乐宫里的人，都说不知道，神神秘秘的。
陈微之无奈，只好讪讪回了府。
……
御史大夫府。
王煜城带着王家众扈从回府后，便一直没有出府。
甚至罕见的连去找那卖画老头的麻烦都没有，一切都反常得很。
这让一些已经跟了王煜城多年的“狗腿子”们都有些不太习惯。
私下纷纷猜测着他们这位大少爷是不是被吓破胆了。
只有像管事等少部分人才知道，王煜城回府后，便与老爷王仲泰在书房聊了一夜。
第二天天未亮，一名跟随老爷多年的心腹悄然离开了王府。
随后，少爷王煜城便对外宣称自己要留在书房里读一段时间的圣贤书，三省吾身，暂不出门。
……
时间一天天过去，左右无事，很快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这是长安城里一年之中最为热闹的两个节日之一。
通常，朝堂会休沐三天，与民同乐。
长安城里，也会取消宵禁。
坊门、市门昼夜开放，任人通行。
所以，又有“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的说法。
傍晚时分，周绯与苏子湛一起登门了。
两人与陈微之闲聊一会，便拉着他们这位小师叔出门看花灯去了。
三人来到朱雀大街时，月光如水，花灯如山。
两侧高楼歌舞不休，楼下宝马香车随处可见，好不热闹。
陈微之好像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长安城里的百姓们，很喜欢把这条朱雀大街叫做“天街”了。
此刻走在朱雀大街上，他真的感受到了“天街初月映天河，拜敕东华走马过”。
周绯对这种节日安排明显十分熟悉，他热情地给陈微之讲解道。
“小师叔，我们待会可以先在朱雀大街看一会灯。”
“然后再去谪仙楼琴瑟铿锵，酌酒高歌。”
“谪仙楼里那鲜活的螃蟹，香甜爽口的梨枣和石榴，还有月饼，再配上美酒……”
“那滋味……啧啧啧……简直快活似神仙！”
“等到子时时分，再往宫城那边走。”
“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会在宫城那边的琼楼大摆宴席，宴请群臣。”
“届时，长安城的百姓们都会去到琼楼下，一睹陛下和娘娘的风采，一同举杯邀月，这便是长安城里有名的朝天阙。”
“不过，最近几年，皇帝陛下病重，无法亲临，都是平阳公主殿下代帝巡天。”
“小师叔今年是第一次来长安城吧？”
“那朝天阙后，可不能错过最后的潏河花灯！”
“子时过后，长安城里的百姓们都会来到潏河放灯，许下最美好的愿望。”
“届时数十万盏灯，浮满潏河水面，烂如繁星。”
“天上月与水中月在光影下交相辉映，宛如仙境。”
……
周绯侃侃而谈，陈微之从其言语中，再一次感受到了长安城这座天下第一雄城的魅力。
难怪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到这里来。
光是一个中秋佳节的盛世繁华，就足以醉倒天下英豪。
“嗯……那就听你的……”
有专业的地陪，陪游陪玩，还带着讲解，陈微之自然很是乐意。
只是，他还是小看了长安城百姓们的热情。
当陈微之真正挤进朱雀大街时，看着一个个花灯摊前的人山人海，忍不住低声嘀咕了句。
“这花灯可不是那么容易看得着……”
周绯和苏子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相视一笑后，给他解释道。
“小师叔，你有所不知，这看花灯，可不仅仅是看。”
“更多的是猜灯谜，赢花灯，这才是看花灯的最大乐趣。”
“这里的摊子普遍人多，是因为花灯样式普通，数量众多，相对应的灯谜也不算太难。”
“很多人或许凭着一些生活常识，也能猜到，所以最受普通百姓们青睐。”
陈微之远远扫了一眼，果然如周绯与苏子湛二人所说。
这里的花灯，基本上都是简单的一层纸糊完，上面画上一些图案，便完事了。
花灯的做工看起来不怎么高明，上面画的图案笔法也是寻常。
上面的灯谜也大多诸如“身穿大红袍，串起像鞭炮。你咬它，它不叫，它咬你，汗直冒”此类。
简单直观，就差把答案给写出来。
陈微之看了一会，就有好几个人猜对了，开开心心地从摊主手里赢得花灯离开。
周绯和苏子湛二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师叔，我们再往里走走。”
“里面可还有很多花灯铺子，其中不乏做工华丽，出自名家之手的花灯。”
“不过，这些花灯上的灯谜难度也会大上许多，相对应的铺子前的人，也会少上许多。”
三人挤过人群，走到朱雀大街深处，果然看到了不少做工精美繁复的花灯。
这些花灯大多形状各异，有像宫殿的，有像各种可爱小动物的，甚至还有人形的。
纹路都十分细腻，图案精美。
有的还缀满了珠片和流苏，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梦如幻。
有的则用丝绸和纸糊成，轻盈而优雅。
总之，应有尽有，美不胜收！
花灯铺子前的人只有三三两两。
看穿着打扮，大多都是读书人。
或者一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
三人随意走到一个花灯铺子前，铺主热情地招呼他们道。
“几位公子，猜灯谜，赢花灯，有没有兴趣？”
“小老儿这里的花灯可都是百里挑一的。”
“赢一个回去，挂在家门口，或者送给心仪的小姐们，都是极好的。”
铺主之所以那么热情，是因为能猜出这些灯谜的，一般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们赢了彩头后，通常都会给铺主一些赏钱。
前些年，还曾经发生过一件为人津津乐道的趣事。
一位国公爷家的公子看中了一个极好的花灯。
猜出来后，一挥手，便赏了那铺主黄金千两。
当然，摆花灯铺子的，也不全是想要赏钱的有心人。
其中不乏许多读书人，甚至是贵族豪阀的公子小姐，或者一些富贵散人。
对于他们来说，摆花灯铺子，就是一个无聊时，比较有意思的消遣。
周绯轻轻摇了摇扇子，洒然道。
“玩玩也无妨。”
“老板，你这里还有哪个灯谜没有被人猜出的？”
铺主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来了个有真才实学的，笑呵呵拍了一句马屁。
“三位公子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
“小老儿这里确实还有几个灯谜，一直都没有被人猜出。”
“公子你看要不要猜一猜？”
“好！”周绯“啪”一声合上纸扇，胸有成竹地道：“我们就猜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