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江山依旧
“好啦……”皇后独孤曌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道。
“祭天大典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宮装妇人应声道：“平阳公主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按照大离国礼，若平阳公主不来，将由娘娘代替陛下焚香献礼。”
皇后独孤曌微微颔首，不再说什么。
……
“你说的是什么条件？”
独孤月见陈微之那可恶的家伙终于要答应下来，心中大喜。
她已经想好，只要这家伙提的要求不是很过分，她都会答应下来。
毕竟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复仇的机会，她要一雪前耻。
却不想听到陈微之说：“比武微臣是比不了了……换成比别的怎么样？”
“为什么？”独孤月明显一愣。
不比武就不能揍这家伙了。
陈微之道：“微臣前几天受了重伤，现在还未痊愈。”
“比武的话，绝不是郡主的对手。”
“当然郡主想要胜之不武的话，也是可以……”
他还刻意的把“胜之不武”四个字说得格外的重。
独孤月冷哼一声：“本郡主岂是这种人！”
“不过……”她又仔细打量了陈微之一眼，狐疑道：“我看你生龙活虎的，真的受伤了？可别骗我啊？”
“微臣哪敢啊……”
陈微之解释道：“郡主若是不信，可以打听一下。”
“微臣前几天在长乐宫血战魔宗余孽，救下平阳公主殿下，身受重伤，这事很多人都知道的。”
“微臣这一身绯袍便是如此来的……”
“又是李嫣然这讨厌的家伙！”独孤月小声嘟囔了句。
“我姑且信你……说吧，那你想怎么比？”
陈微之故作沉吟，“六品藏气境讲的静心凝气，咱们就比谁能静下心来，站得更久，待会谁先动，便算谁输，如何？”
独孤月皱起眉头：“本郡主可是有位置坐的，凭什么要和你一起站？”
陈微之摊了摊手，无所谓道：“郡主要是不敢，那就算了。”
“那微臣就先告退了……”说完作势就要跑路。
“站着！”
“谁说我不敢！”独孤月倔强地道：“比就比！本郡主还怕你不成？”
陈微之竖起大拇指，拍了个不要钱的马屁：“郡主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独孤月脸色傲然，她突然把手伸向陈微之。
陈微之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郡主想干嘛？”
独孤月理所当然地道：“击掌为誓啊！”
“谁反悔谁是小狗……”
想得还怪周到啊……陈微之脸色古怪看了独孤月一眼：“一言为定。”
“啪！”双掌一击。
陈微之指了指自己的位置：“郡主殿下，臣在那站，就先告退了。”
独孤月也回到了她的位置，竟然就那样直勾勾的站着，看上去非常的认真和敬业。
眼睛余光时不时还会往陈微之的方向瞟一下。
……
独孤月周围的贵女们纷纷一愣。
这位是怎么啦？有位置不坐，竟然一直站着？
不过随即又想起独孤月的身世背景，以及其在北境历练多年的经历来。
以为这是有什么特殊用意，也不敢多问。
独孤月的奇怪行为自然也引起了那位皇后独孤曌的注意，她也有些疑惑。
“月儿这是怎么啦？”
宮装妇人猜测道：“或许郡主是坐累了？想要站站？”
皇后独孤曌不置可否。
“走吧……”
祭天大典马上就要开始，皇后独孤曌身披凤袍，缓缓登上祭坛。
当然，这些都是小插曲，更多人关心则是那位平阳公主殿下到底能不能来。
毕竟这位平阳公主殿下代表的是整个大离皇族，她能不能来意义非凡。
李嫣然迟迟没有出现，台上的贺之秋等人已经紧张得额头冒出汗珠来。
一些看似中立，但心向王室的老臣，神色已经黯然起来。
礼部尚书独孤三思和御史大夫王仲泰相互对视一眼后，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独孤月被周围众贵女一直盯着看，本来有些小烦躁的，此时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
皇后独孤曌只是安静地站着，等待着祭天大典的开始，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既然平阳公主没法到场，按礼，将由皇后娘娘代其焚香献礼。”
礼部尚书独孤三思走出队列，面向众人，大声宣布着礼部的安排。
众人一片哗然。
皇后娘娘代表大离皇族焚香献礼，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肃静！”
有负责维持秩序的宦官大声出言提醒。
独孤三思根本不理会众人是何反应，微笑着道：“现在请皇后娘娘静手。”
西华山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祭坛，神色复杂。
有人在想，这会不会是大离未来三百年，王权交接的象征。
有人则是暗暗叹息，王室的衰落，江山的不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已经尘埃落定时。
有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且慢！”
这声音出现的很突兀，很无礼，还有几分霸道。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然后便看到了一个身着华服，头戴凤冠的女子缓缓朝着祭坛走了上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离平阳公主李嫣然。
兵部尚书贺之秋等人彻底松了口气。
那些老臣们眼里暗下的光亮此刻也重新燃了起来。
礼部尚书独孤三思和御史大夫王仲泰都不由一愣，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长乐宫不是传出消息，说这位平阳公主殿下险些丧命，伤重不起嘛。
而且，他们也通过各方渠道旁敲侧击，核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独孤月冷哼一声，撇了撇嘴。
只有皇后独孤曌神色如常，依旧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西华山山顶祭坛上，云霄雾霁，彩彻区明。
日光照射在茕茕孑立的凤冠少女身上，宛如神明。
陈微之看着眼前这一幕，愣愣出神，他忽然有种错觉。
这个昨日还一副小女儿态，耍赖执意要自己填词的大离平阳公主，在这一刻，竟然有了一种“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霸气。
……
李嫣然出现后，祭天大典再没有什么波澜，一切都那么的有条不紊。
不过，在很多人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特殊意义。
特别是在那些心向王室的老臣心中，像是被打了一记强心针。
皇帝陛下病重，大离王室江河日下，这又如何？
只要有这位大离公主殿下在，大离传承三百余年的江山就依旧还在。
……
长平郡主独孤月确实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子。
在整个漫长的祭天大典过程中，竟然真的从头站到了尾。
甚至祭天大典都结束了，周围的贵女们也坐不住了，纷纷避席离去，她还在那里站着。
一副下了决心，不死不休的模样。
当然，她有这魄力，陈微之可不会继续傻傻比下去。
他已经站了差不多一天，都还没有吃什么东西呢。
所以，当那位礼部尚书脸色阴沉地宣布“礼成”，“祭天大典就此结束”时，陈微之直接就开溜了。
但凡有一秒的犹疑，那都是他想不开。
至于什么赌约啥了，输了便输了，反正也就公开承认不如独孤月罢了。
这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甚至，如果独孤月不介意，陈微之除了承认自己不如她，还可以给这位敬业的郡主殿下来一波宣传。
像什么“你是最棒的”，“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六品藏气境”，“你只要略微一出手，就已经是这个境界的极限了”等等等等……
反正是任君选择，童叟无欺。
独孤月开始还没有发现陈微之跑路的。
因为独孤三思说出“礼成”时，她看了一眼，陈微之还是十分本分地站着。
但后来随着众臣渐渐离去，她瞬间傻了眼。
这原本站满了文臣武将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人？
陈微之那可恶的家伙早就溜无影无踪了。
“可恶！”
独孤月气得重重一跺脚，旁边的座椅“轰”的一声，直接被她震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