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大监开口
“怎么回事？”
轿子在众人旁边停了下来，紧接着，有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陈微之只觉这个声音很是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在哪听过。
他想不起，但一旁的张公靳却是明显知道了轿子里的人是谁。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曹公公。”
原来这人竟然是当初那位出城传旨，调停李嫣然与独孤月矛盾的大宦官曹衍纯。
“曹公公……”
众人纷纷行礼。
曹衍纯走下了轿子，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大红蟒袍。
他看了一眼一旁躬身行礼的独孤月，恭恭敬敬回了一礼。
“殿下切莫多礼，哪有做主子的给做奴才的行礼的。”
独孤月微笑道：“别人怎能与您老相提并论？”
“想当初我小时候还跟您老去抓过鱼呢……”
此言一出，陈微之不由再次重新估量起眼前这个大宦官的份量来。
他记得当初在濂溪先生的小院闲聊时，李嫣然曾经提起过这位大宦官一句。
说这位大宦官曾经带着她溜出宫去，听过故事。
看来，无论是在皇家，还是在独孤家心中，这位大宦官都有着一个超然的地位。
“回禀曹公公，下官舒定方，奉平阳公主殿下懿旨，率禁军入戍长乐宫，保护公主殿下安危……”
舒定方大概讲了一遍自己此行的目的，还顺带把一旁的陈微之也介绍上了。
“哦。”
那位大宦官曹衍纯看了一眼陈微之，点头道：“年纪轻轻，便有这修为和胆魄，不错。”
“郡主，长乐宫遇刺一事，老奴也有所耳闻。”
“既然是平阳公主召令，就让他们入宫吧。”
就在众人都暗暗琢磨着这位大宦官突然停下来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时，曹衍纯开口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傻了眼。
没想到这位从不掺和任何宫中之事的大宦官，这次竟然会主动帮人说话。
曹衍纯亲自开口了，即便是独孤月，也不敢有所忤逆。
应了一声后，便独自骑马离开。
陈微之等人也认真谢过那位蟒袍大宦官后，匆匆离开了。
过了玄武门，舒定方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陈兄，你认得这位曹公公吗？”
“他怎么会突然开口，替我们说情的？”
“要是他老人家不帮忙，方才那事，断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掉。”
呃，老舒，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真不是什么神人，什么大佬都认识……陈微之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道。
“这位我也是第二次见。”
舒定方纳闷道：“那就奇怪了，这位曹公公可是从不掺和这种事的。”
“他方才不仅帮我们说了话，还夸了你。”
这样的疑惑同样困扰着独孤月。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曹公公竟然夸了他？”
“难不成他和这位大宦官认识不成？”
“回头得好好查查这家伙的来历……”
她现在对这个来自边境的小军卒越来越感兴趣了。
单枪匹马杀了戎奴三皇子，搅动两国风云；
写得一手好诗好词，长得还那么的……漂亮，被长安城各府女眷誉为梦中情郎；
连李嫣然那样的人都和他交好，稷下学宫的濂溪先生视他为子侄；
二姑姑也对他称赞有加，姑姑皇后娘娘还刻意给他封了官，似有讨好之意；
甚至如今连这位皇宫中最为神秘的曹公公也夸赞了他。
这样的人物，好像真的很不一般……
少女放开马缰，任由着胯下照夜玉狮子滴答滴答地行走在宫城内，愣愣出神。
……
“我们也走吧。”
曹衍纯转身坐回了轿子，旁边一个年轻小太监尖声喊道。
“起轿。”
八人大轿缓缓出了玄武门。
领头拿着拂尘，喊着“起轿”的小太监一路上都心事重重。
他同样也很是疑惑，那位曹公公方才的举动。
他跟随曹衍纯已经有五年多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了他会出手去管一件“闲事”。
曹衍纯似乎看穿了小太监的心事，他缓缓开口道。
“小桂子，你要记住，我们做奴才的，替主子排忧解难是本分。”
这位叫小桂子的小太监能一直留在曹衍纯身边，自然也是极度聪明之辈。
瞬间便听明白曹衍纯话中的隐晦之意。
心中不由得震惊无比。
原来在这位心中，一直都是念了情的。
他轻声应了一声“诺”，自觉住嘴不语。
像这种大事，并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掺和的。
大监点到为止，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
长乐宫门前，出来接陈微之与舒定方两人的，并不是李嫣然，而是一名青衣小婢。
青衣小婢领着舒定方等禁军绕着长乐宫走了一圈后，有条不紊地给众人安排着工作。
看那架势，颇有些大将风度，就连一向统兵惯了的舒定方也不禁连连点头，由衷地佩服起来。
青衣小婢安排完禁军布防后，直接走到了陈微之面前。
“你便是陈公子吧？”
“你跟我来，我们殿下要见你……”
说完便直接领着陈微之进了宫门。
陈微之好奇道：“这位女官，方才那么多人，你是如何确定在下的身份的？”
却不想青衣小婢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笑完后一脸认真地盯着他道。
“陈公子你啊，和我们殿下一样的……漂亮……”
“……”
长乐宫很大，陈微之粗略估算了下，恐怕都要赶上半个永嘉坊。
由此可见李嫣然这位平阳公主，曾经得有多受宠……
陈微之和青衣小婢一前一后地穿廊过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青衣小婢的性子较为活泼，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讲，陈微之在听。
“陈公子，你那首《苏幕遮燎沉香》写得可真好，我们殿下可喜欢了。”
“特别是那句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我们殿下把它抄了下来，做成了一幅小中堂，挂在书房里。”
“可惜了，就是这词是写给一个教坊司的姑娘的。”
“陈公子，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们殿下也写一首词？”
“但不能比这首《苏幕遮燎沉香》差哦……”
小婢女吱吱喳喳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中轻轻地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