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扬州慢曲
像墨一样的酒,这怎么看都有点不太靠谱。
反而是传说中的一些剧毒之物,会呈现出这样的颜色来。
舒定方皱着眉头道:“和尚,你这不是故意在坑我们吧?”
和尚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陈微之,微笑不语。
舒定方也把头凑到陈微之旁边,压低声音,询问道。
“陈兄,这酒咱们喝还是不喝?”
危险感知这方面,舒定方一直相信,陈微之要比自己敏锐的多。
所以他干脆不想,直接便问了陈微之。
颜色奇特的酒,再加上那和尚故作神秘的说辞。
陈微之没来由的想到了那些话本里,主角们千奇百怪的奇遇来。
好像大抵都是这样的。
遇到了一个老爷爷/老奶奶,吃了/喝了他们的东西,然后就天下无敌了。
陈微之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来。
难不成这和尚是个老爷爷老奶奶级别的绝世高手,他的酒是一个什么天材地宝?
喝了瞬间功力大涨,达到七品奇筋境巅峰?
亦或是喝了可以直接开出气海,进入六品藏气境?
当然,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确实是美了些。
相比天材地宝,这酒的颜色,卖相,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酒。
喝下去便会立即嗝屁,华佗来都救不回的那种。
只是,他们与这和尚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没有深仇更没大恨。
对方完全没有必要豪掷千金后,又编出一个“故人之女”的故事来,大费周章让他们喝毒酒。
最主要的是,自从这个和尚出现到现在,陈微之都没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半点的杀意。
综合总总,陈微之不知怎的,竟然真的端起了碗,将和尚倒的酒一饮而尽。
“好!那我也舍命陪君子。”
舒定方见他喝了,也不再犹疑,拿起了酒碗,一口闷了下去。
酒入愁肠,没有化作相思泪,也没有化作什么灵丹妙药,亦或是催命毒药。
只有在入喉的瞬间,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扩散开来。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一切都像是喝了个寂寞。
这酒什么情况……
陈微之看了和尚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
“爽快!”
和尚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起身合了个什,宣了一句佛号后,道。
“贫僧叨扰二位许久了,也应该回去了。”
“我们下次有缘再见。”
那模样像极了那些卖完假药生怕别人发现,便寻一个理由,赶紧开溜的人。
陈微之好奇道:“花魁决选还没有开始,大师不留下来替婉婉助威?”
没有你的钞能力,她可当不了什么花魁啊!
“阿里陀佛。”
和尚微笑着说了一句极不负责任的话:“贫僧身上的钱,都已经买了花,留下来也是枉然。”
“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二位了。”
“……”
什么叫接下来的就交给二位,我们没钱的啊!……陈微之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一袭白衣,欲哭无泪。
舒定方更是一脸茫然,“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看着办吧。”
……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锣鼓声响起,花魁决选正式拉开了帷幕。
进入十六强的教坊司姑娘们陆续登台献艺。
悠悠扬扬的丝竹声,渺渺茫茫的歌声,优雅轻盈的曼妙舞姿,看得人眼花缭乱。
花了十两银子进来的人们终于有值回票价的感觉,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长安城是天下第一雄城,长安城的百姓们是天下最见过世面的百姓。
上元节的元夜,中秋节的花灯,年关的夜不闭户,无不诉说着长安百姓骨子里的骄傲和浪漫。
这次花魁决选的气氛如此热烈,足以证明其有多精彩。
……
金秀秀是第十个上台表演的。
表演的是江南一个很有名的琵琶弹唱曲艺,叫《扬州慢》。
只是她的嗓子不知怎的,十分的沙哑,唱起来别说有什么风味,简直是大失水准。
尽管其背后有张麻子帮衬着,收到的花却也不尽人意。
这让金秀秀下台后,一直都是黑着脸。
心中不由得怨恨起那个该死的楚云锋来。
要不是他,她的嗓子何至于此。
张麻子坐在包厢里喝着闷酒,听闻金秀秀的情况后,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骂了一句。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然后不再理会她,甩袖出了包厢。
“你……”
……
花魁决选还在继续。
很快,便轮到周婉婉上台表演了。
然而,负责主持的教坊司管事一连喊了几次她的名字,始终都不见周婉婉出来。
这让一直期待着要好好看看,这个离去后还能收到一百朵花的姑娘,的看客们都不由纳闷起来。
难不成这位婉婉姑娘是要弃赛不成?
“哎……”管事也不禁暗暗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喊下一位姑娘时。
身穿淡黄色罗裙的周婉婉终于抱着琵琶,走了出来。
大概是期待已久,亦或是失望中看到了希望,现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这个声势,比先前登台表演的所有姑娘们都要来得猛烈得多。
原本听得婢女来报,周婉婉弃赛的金秀秀一杯庆功酒才下肚。
看到这一幕,气得重重一摔酒杯。
周婉婉登台后,并没有急说些什么。
而是对着四周,盈盈一礼,然后才缓缓开口。
“婉婉今日带来的,也是一首《扬州慢》。”
《扬州慢》?
她的话音一落,场间先是沉默了会,然后便是一阵哗然。
要知道,方才的金秀秀唱的便是一首《扬州慢》。
如今周婉婉选出一样的表演,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战!
你的《扬州慢》不行,还得我来!
两位曼妙佳人的针锋相对,两首《扬州慢》的直接对话。
场间的气氛一下子被带到了高潮。
舒定方站了起来,看着舞台中间的那个羸弱女子,由衷感慨道。
“没想到这位婉婉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性子竟是这般要强。”
“不。”
陈微之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眯起眼睛,微笑着道。
“这不是要强,更多的是审时度势。”
舒定方一愣,有些茫然:“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