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入教坊司
小船似箭一般划开水面,划进了教坊司。
教坊司门口,一片青石板铺就的开阔平地上,早已经挤满了各府的马车与随从。
花魁大赛的规矩,门票一个人十两银子。
能阔绰到连随从都带着进去的人,自然不会很多。
而那些进不去的人,便全都堵在了门口。
教坊司的下人们,正忙碌着疏散众人。
几个身穿青灰色衣裳的下人则是备好了各色各样的花,候在门口处。
原来所谓的门票,便是这花。
交过钱进去的人都会得到一朵花。
倘若你喜欢哪位姑娘的表演,或者被哪位才子的诗词文章所折服,便可以把这花送出去。
“十两银子一朵花,再有钱也不经这么花!”
陈微之与舒定方挤过众人后,交了钱,便在一名青衣女婢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此时教坊司内人头涌涌,人们纷纷把目光聚焦了楼中间的一个巨大圆形舞台上。
舞台上,有一名身着黄色罗裙的女子,正抱着一个琵琶,在轻声弹唱着。
女子的歌声清脆婉转,悠扬动听,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唱罢,热烈的喝彩声从楼内各处不断传出。
只是不知怎的,人们热情归热情,最终女子收到的鲜花却是不多。
那青衣女婢善解人意地替陈微之和舒定方二人解释道:“现在是花魁大赛前十六名的选拔。”
“方才在台上表演的,是我们教坊司的婉婉姑娘。”
“二位公子若是喜欢,可以给她送花助力哦。
送花助力?
陈微之脸色有些古怪……这个说法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教坊司,你是懂营销的!
两人在二楼处,寻了一个视野相对开阔的位置坐了下来。
舒定方这才好奇道:“陈兄,你来教坊司,到底所为何事?”
打自认识陈微之以来,他就没有见过这个漂亮少年有过什么贪图享乐的举动。
此番来教坊司,想来应该不只是喝花酒那么简单吧。
嗯……老舒这脑子又长进了不少啊!
陈微之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教坊司的姑娘们帮我一个忙。”
“哦?”
“帮什么忙?”舒定方心中不由有些纳闷,教坊司的姑娘们能做什么?
吹拉弹唱,十八般武艺……
他眼珠子一转,思绪控制不住地往某个不可描述的方向飘了过去。
“陈兄,难不成你终于忍不住了?”
“……”
得咧,刚才白夸了……陈微之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什么忍不住……”
他也不兜圈子了,生怕再云遮雾绕下去,以舒定方这个脑子,恐怕连儿孙满堂都替他想好了。
“昨日你不是说没人知道那独孤二小姐的行踪吗?”
“我想了一下,既然我们很难进独孤家去找她,那就请这些教坊司的姑娘们帮忙把人找出来。”
“嗯?”
“你说的是这个啊?”
舒定方一下子像是萎了一样,花魁梦再次碎了一地。
只好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吧。”
他回想了下。
“独孤家设宴时,确实会请一些教坊司的清倌人上门助兴。”
“让她们帮忙传递消息,不失为一条可行之策。”
“只是……”舒定方有些担忧道:“那些清倌人能不能见到这位独孤二小姐尚且不知。”
“你这法子也太大胆了些,想要说服她们帮忙,可不容易。”
“毕竟,在独孤家刺探传递消息,一旦被发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这话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之词。
独孤家对付细作可是出了名的凶残。
一年前,就曾有不知哪里来的细作混进过独孤三思的尚书府。
据说那人被抓住后,独孤三思让人把他的手脚砍去,制成了人彘。
舒定方这个“不容易”的说法,其实已经是极其委婉。
事实上,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答应帮陈微之这样做。
“无妨。”
陈微之对于此事却是信心十足:“我这法子,不用进独孤家,也能把话传给那位独孤二小姐。”
“不用进独孤家也能传话?”
舒定方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算了。”他大手一挥:“我也懒得去想了。”
“陈兄,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开口便是。”
……
两人说话之际,台上那位周婉婉姑娘已经表演完毕,抱着琵琶,走下了舞台。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眉眼低垂,抿起嘴来,显然心情十分低落。
原本以她的实力,闯进前四,拿下“四小花旦”的名头,应该不难。
甚至运气好一些,冲击那花魁之名,也不是毫无胜算。
但没想到自己倾力演出完后,收到的花却是十分不尽人意。
别说前四,进入前十六,都有些难了。
不能够啊!从观众们的反应看,她的表现应该不差才是。
怎会如此!
更雪上加霜的是,她先前邀请来助阵的一些才子们,不知怎的,都突然有事来不了。
想要靠着交好的才子们上台替自己再争些花,明显走不通了。
“哎……”周婉婉重重叹了口气,看来这一次的名次不会太好。
明年的吃穿用度,都会随之降下一个等级。
更不要说,想要赚够银钱赎身。
相反,一向与自己不大对付的金秀秀,今天收到的花,却是异常的多。
甚至,来替她助阵的才子们,阵容也是强大的很。
周婉婉远远的看着,便认出了几个。
比如去年元夜时,以一首咏月名动长安城的大才子魏远。
还有就是差点进了稷下学宫的天才少年何禾子。
一向以闲云野鹤自谦的江南名士陆无奚。
还有好些名声虽然没有那三位大,但也是长安城里叫得上名字的人。
总之,这样的阵容,想要拿下花魁的名头,也是绰绰有余了。
周婉婉越看,心情越是不好了。
她甚至都已经能想到,那金秀秀夺得花魁后,会怎样羞辱和为难自己。
正当她心不在焉地走回阁楼时,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