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一箭西来
“喂，今天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又是一日黄昏，又是黄昏下的一张桌子，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一碗切牛肉片，以及桌子旁的老儒生和少女。
当然，还有一个负责讲故事的漂亮少年。
“方才在修炼，耽搁了会。”
陈微之很自然地把手中的酒杯递到李嫣然面前。
一边拿起一块切牛肉片，吃了起来，口齿含糊不清地解释着。
自那晚后，陈微之每天都会来讲《笑傲江湖》的故事。
顺便蹭一下酒，花生米，切牛肉片。
一来二去，便和老儒生，以及少女都慢慢熟络起来。
渐渐的也没了开始的拘谨。
“你先说，那田伯光到底怎么了？”
李嫣然给自己和濂溪先生倒了杯酒，却没有给陈微之倒。
陈微之只好笑着道：“话说陆栢带人撤退后，田伯光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仪琳见他已无法动弹，双手握住箭杆，想帮他把箭拔出。”
“田伯光突然一声惨叫响彻山谷……”
他说的不是书中田伯光的结局，而是那个改版后，挡箭而死的结局。
当初曾经给了年少的陈微之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甚至一度，他都开始相信光了。
同样，也给了正年少的少女一个巨大的心灵冲击。
李嫣然听到这里，眼角明显有些湿润，她轻声喃喃道。
“没想到这贼子……临死倒像个好人了。”
陈微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想让少女稍稍放松一下心情，微笑着道。
“现在可以给我倒酒了吧。”
“哼，你倒是想得挺美。”
少女话虽如此，但还是给他倒了杯酒。
陈微之一饮而尽后，却又见李嫣然别过脸去。
显然还沉浸在“田伯光挡箭而死”的淡淡哀伤中。
濂溪先生缓缓放下酒杯，感慨道：“真是个好故事啊！”
“喂，你能想出这样的故事，确实很适合读书……”
这时李嫣然也缓过神了。
陈微之不知她为何说起这个话题来，正不知如何答应，却又听她道。
“听了你那么久的故事，本公……本姑娘也给你讲一下修行的事吧。”
“你现在应该是七品奇筋境，再往上的六品境，你可知道是什么？”
“讲修行？”
“六品境是什么？”
这不是自己当下最想知道的吗！
陈微之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竟然也是一位修行者。
而且，还是一位连他都看不出境界的修行者。
这让他不得不再次感慨一句：长安城真的是卧虎藏龙啊！
他赶紧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六品是藏气境。”
“进入六品后，修行者会修出气机，流转全身。”
“对敌时利用气机外放，造成气场，威压对手。”
“此法对比自己境界低的下三境江湖莽夫尤为实用，可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李嫣然的声音不疾不徐，抑扬顿挫。
像极了一位正在认真授课的老师。
陈微之正襟危坐，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像极了一位正在认真听讲的学生。
待完全消化完少女所讲内容，他才继续追问道。
“那突破条件呢？”
修行者每一个境界的实力增涨，都有一个特殊的临界点。
也叫突破的临界条件。
只有达到了那个特殊临界点（突破的临界条件），才会有可能突破到下一境界去。
就像八品铁骨境想要突破到七品奇筋境，便需要修炼出第十三条筋脉——奇筋一样。
“条件是开出气海。”
“开气海的法子有两种。”
“其一是寻到一合适的养气之法，孕养气机，冲破气海穴。”
“此法需要日积月累，持之以恒，最是考究修行者的水磨功夫。”
“其二则是在某些特殊的外力作用下，直接开出气海。”
“只是这个外力要具体如何，修行界至今都没有统一的定论。”
“简单来说，就是条件苛刻。”
李嫣然一一介绍完后，很认真地道：“我建议你老老实实用第一种法子。”
……
讲故事就知道了六品境是什么？
次日清晨，重新坐回马车，继续朝着长安城出发的陈微之显然还是有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恍然。
甚至，当时的他都已经想好。
讲完《笑傲江湖》，再给少女来一个《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的三部曲套餐。
到时把五品境，四品境，三品境的底子都一次给摸清了。
可惜的是，少女提前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说什么这是她提前预支的“故事费”，以后有好故事，记得第一时间讲给她听。
换言之，就是说，这个六品境，已经是她交的终身故事费。
即便陈微之把“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都讲一次，也就是这个六品境。
陈微之无奈，只好把到了嘴边的“射雕三部曲”给吞了回去。
……
《笑傲江湖》的故事渐渐接近尾声，那座天下第一雄城——长安城便也越来越近。
这日黄昏，伴随着舒定方“吁”的一声勒马声，长安城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陈微之掀开帘子，探出头去。
一眼便看到了一个比自己知道的“长安城”还要雄伟得多的长安城。
那是一个横亘在天地间的庞然大物。
无边无际，横无际涯。
像是亘古长存一般，把整个天地一分为二。
外兵无令不能入京。
这是大离高祖皇帝陛下定下的规矩。
快到长安时，那些前来增援的附近郡县兵士和少女以及老儒生打过招呼后，已经陆陆续续沿途折返。
此时一千五百多人的队伍，便再次剩下不足十人，以及三辆马车。
舒定方小声询问了少女一声后，大手一挥，众人便开始进城。
可就在此时，远处的官道上，一阵不合时宜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一支甲胄鲜明的轻骑兵策马奔腾而来。
“让开！”
一声怒喝远远响起。
紧接着，有一箭划破长空，带着凌厉的金属嗡鸣声，自西而来。
射落在众人前方不远处的官道上。
“嘭”的一巨响，箭杆没入地上，泥土翻飞。
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赶紧丢下手中货物，慌乱逃窜。
“吁！”
那混乱的场景同样引得众禁军的马匹惊慌嘶叫。
幸好他们死死拉住马绳，才避免了胯下战马受惊乱窜，闹出人命来。
“天子脚下，何人如此大胆？”
舒定方一声暴喝，“铛”一声拔出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