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邋遢老头
陈微之被邋遢老头拎着在山上急速飞奔着。
整个人都头晕目眩的，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
鲜血与呕吐物齐飞，脸皮共长天一色（苍白）。
脑袋嗡嗡的声音不断回荡，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围在耳边，不断地扇动着翅膀。
“前辈……再这样跑下去……我……我真的要凉了……”
断断续续地说完最后一句话，陈微之就真的彻底昏死过去。
梦中，他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中。
没有光，没有声音，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和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
这种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
直到迷迷糊糊中，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语的痛楚传来。
好像有人在殴打他，拆骨剔肉的。
紧接着，有一股暖流自背后涌入，开始流遍全身。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痛楚渐渐消散。
只剩下一道若有若无的暖流，生生不息。
陈微之的脑袋也开始清明起来，他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里。
山洞很暖和，中间生了一堆火。
一个邋遢老者正坐在火堆对面狼吞虎咽对付着一条不知从哪找来的红薯。
“前辈，是你帮我治好了伤？”
陈微之坐了起来，简单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
惊喜的发现，贯穿胸口的那道刀伤已经彻底愈合。
就连伤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皮肤光滑如新生婴儿。
要不是亲自历经生死，陈微之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记忆错乱。
而且，更让他意外的是，他的体内终于长出了第十三条筋脉——奇筋！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已经踏入七品奇筋境。
踏入七品奇筋境后，修行者的生命力和恢复能力都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跳跃。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你不作死，想死都很难。
只要你没死，再重的伤都可以通过慢慢的调养恢复如初。
当然，这些都只是寻常状况。
据说，道行高深的大修行者可以直接重伤别人的根基。
这种涉及根基的创伤，别说是七品奇筋境的江湖莽夫。
即便是上三境的大修行者，也够喝上一大壶。
陈微之想起迷迷糊糊中的那股刻骨之痛，心中了然。
他先前便已经修到八品铁骨境巅峰，离七品奇筋境只有一线之差。
这些天，又接连经历了三场大战，多次死里求生，停滞很久的境界隐隐已经有些松动。
应该是邋遢老人也看出来了自己的情况。
用了什么手段，强行帮自己破开这一线壁垒，突破到了七品奇筋境。
这就不难解释自己身上的伤势好得那么快，那么干净的原因。
“小子谢过前辈大恩。”
想明白其中关键的陈微之站了起来，郑重行了一礼。
邋遢老头却是理也不理，收拾完手中的红薯后，又快速拿起旁边一条红薯，扒拉起来。
寂静山洞只听到邋遢老人在嘶嘶嘶吃红薯的声音。
陈微之伸头瞥了一眼，想看清楚邋遢老人这双无情铁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每次把手伸进火堆里拿红薯时，那些火苗像是认得他的手一样，主动的让出一条道来。
等他拿完红薯，把手拿了出来后，火苗又再次聚拢回去，神奇得很。
陈微之看得出神，邋遢老头却是谨慎。
以为他也是馋这红薯，便拿远了一点，方才重新剥起来。
陈微之很识趣地离那些红薯远了些，并好心提醒道。
“前辈，这几条烤得还不是很熟。”
“烤红薯要烤到它爆浆，才会香甜软糯。”
邋遢老头总算是抬了下头，斜瞥了一眼陈微之，把一条红薯推过来。
陈微之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应该是自己方才说烤红薯的法子被邋遢老头听进去了。
所以，才会让自己去烤这一条。
他笑着把红薯拿起来，用雪把红薯皮上的泥土摩挲干净。
又找来一片枯叶，把红薯包裹得严严实实。
再和着雪和湿泥，放到火堆中。
不一会，整个山洞都逸散着烤红薯的香味。
邋遢老头耸了耸鼻子，神色一喜。
赶紧抢过红薯，大快朵颐。
陈微之很懂事地又拿了一条，继续烤起来。
一老一少，就这样，一个烤一个吃，直到把所有的红薯消灭干净。
陈微之这才再次开口，温言问道。
“前辈，您是谁？您认识我吗？”
他很清楚记得，邋遢老头第一次出现那天，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见过你”。
再联想到邋遢老头可能就是老王口中的那个疯子。
老王曾经说过，他也是三年前来到这边境的。
陈微之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他，以及这个邋遢老头，与当年那场长安大火，肯定存在着某些关联。
“我……我是谁……”
听到他的问话，邋遢老头眼神一滞，似是在思考，又似在回忆。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起来。
“快……要来了……要来了……快走……”
他双手抓着头发，一直喃喃重复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陈微之心中一动，知道自己应该猜得没错。
只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时，那场长安大火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关于这场大火的记忆，也模糊得很。
陈微之迫切地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赶紧追问道。
“为什么要走？”
“谁？谁要来了？”
“他们……他们来了……”
“他们……他们好多人……”
邋遢老头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一缩，像是对他口中的“他们”十分畏惧。
陈微之知道，自己离当年的真相已经很近了。
此刻再也管不了太多，他死死盯着邋遢老头，追问道。
“他们是谁？”
“他们……他们是……”
“啊！”邋遢老头痛苦地捂住脑袋，似乎不愿回忆起什么。
随后大喊一声，冲出山洞去。
“前辈……”
陈微之也跟着追了出去，却见大雪茫茫，周围寂静一片。
邋遢老头早已不知所踪。
陈微之颓然走回山洞，有些懊恼。
自己好像有些操之过急了。
此刻他心中尚有许多疑问没有弄清楚。
当年到底发生了啥？
以至于那座曾经独一无二般存在的“青山馆”一夜之间被焚成灰烬。
自己和当年那场长安大火，以及邋遢老头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联？
邋遢老头口中的他们又是谁？
这一个个疑惑，就像是一座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中，压得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