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 章 蛇影
国都之中，小食种类繁多。
小食，就是这个朝代的早餐。
一般来说，本地人早上早上爱吃粥和馎饦汤饼。
《齐民要术》中有“饼法”：
“馎饦，挼如大指许，二寸一断。”
做出来的汤饼薄而韧，光滑平直白润可爱，吃在口里滑美异常。
除了馎饦，还要配上胡饼。
馅料里面加了芝麻胡桃，烤出来外皮焦香四溢，内瓤浓郁非常，一口咬下，满口都是香味。
带着张小妹在有名的萧家娘子馎饦铺吃饭，两个大碗刚上桌，沈知素就看到正对着萧家娘子馄饨铺的胭脂铺门口，走来了几个小娘子。
其中，就有昨天那位对已经当了出家人的周三郎恋恋不忘只求回响的何九娘。
一想起那位小娘子的大胆言论，沈知素面皮就有些发热。
她假装没看到何九娘，埋头吃饭。
却不料站在旁边伺候的六儿，突然轻轻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呼声。
“咦，那东西怎么……”
六儿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话头。
沈知素抬眼看了看她，却发现这只小狐狸精看街对面的眼神非常古怪。
像是在看死对头。
沈知素转过视线看街对面，却只看到了何九娘几个小娘子正在叽叽喳喳说话。
“你认识她们？”沈知素问六儿。
六儿伸着脖子又看了一眼，不敢对主人说谎，就低低的回答：
“启禀主人，那群小娘子之中的一个，身上盘踞了个蛇精。”
“在国都之中，我们家和蛇精家是死对头。”
“我们一般都不去缠小娘子的——但是那蛇精却最爱找小娘子们。”
“时而会听到有女郎被蛇精缠的气血焦枯、奄奄一息……”
“却不料今天就见着这么一位刚被蛇精缠上的。”
说到这里，六儿啧啧有声的摇了摇头。
听了六儿的话，沈知素大为新奇的往街对面看了看。
她只看到一群小娘子风华正茂，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
何九娘在其中尤为突出，大约……是因为她鬓边戴了一朵粉色牡丹？
“哪个被蛇精缠上了？”沈知素凑过去跟六儿咬耳朵，“我怎么看不出来？”
六儿声音更低了：“主人，你看那边那个带牡丹花的小娘子——她的眉心有一道淡淡的蛇影。”
“那就是刚被蛇精缠上的模样。”
本来还漫不经心听着的沈知素，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什么，居然是何九娘？”
这饭就有点吃不下去了。
沈知素仔仔细细的盯着何九娘，依稀仿佛在何九娘脸上发现了倦色。
而昨天那时候尽管何九娘落水受了惊吓折腾了一大通，但是被救起来以后却精神饱满，谈锋甚健。
跟今天这看上去光鲜实则疲惫的模样，大相径庭。
沈知素想了想，站了起来：
“六儿，你能不能赶走她身上的蛇精？”
六儿顿时连连摇头：
“奴没有那个功力。”
“再说家中长辈早已吩咐，不可妄自得罪同类……”
说着说着，六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垂头不语。
沈知素点点头表示晓得了。
“那我们怎么想办法提醒何九娘小心一点？”她问六儿。
六儿仍是摇头，而且反问：
“主人也想被缠上吗？还是不要做这种多余的事吧？”
沈知素渐渐的皱起了眉头：
“照你这意思，就得眼睁睁的看着何九娘被缠的气血焦枯，甚至危及生命？”
六儿更不说话，只是拼命埋着头，装乌龟。
就在这个时候，街那边的何九娘，透过窗户发现了她们主仆一行人。
没等沈知素做出反应，何九娘已经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人也越过街心，向她这边快步走来。
“姐妹，这么巧，你在吃早餐？”
何九娘一见沈知素，就热情地隔着窗户跟她打个招呼。
“这边几个小姐妹商量着今日去上香，可巧就遇到了你——同去否？”
她这么一问，沈知素想要提醒她的话就被打断了。
沈知素先摇了摇头：
“我今天要带着妹妹到处玩一玩，你们自己去吧。”
何九娘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还以为会结交到好姐妹呢，却原来你还得带娃！”
沈知素看着她娇艳脸庞上一抹诡异的黑影若隐若现，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你昨天回去之后……没遇到什么事吧？”
何九娘诧异的眨了眨眼，极其麻溜的回答：
“没有？能有什么事？我什么人都没遇到！”
沈知素轻轻的抿住了嘴唇。
——何九娘语气里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暴露了她绝对有事。
看样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人？
会是那只蛇精？
可是眼前这位何九娘是要去上香的，那，庙里的人会不会察觉她的异样？
“ 上香的时候找人给你看看，”沈知素提醒何九娘，“你……你的面色有点不大对劲。”
何九娘眨了眨眼，忽而憋不住的交浅言深：
“那可能是因为，昨夜我与意中人共度良宵，睡的有些少了？”
沈知素被她的大胆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日常拉家常也会突然飞车。
看来没跑了，六儿口中的那个蛇精，应该就是何九娘昨夜的意中人。
这样想着，沈知素就字斟句酌的说：
“我还是认为，婚前应该谨慎一些，不能随便与人多做来往。”
何九娘就露出一脸得意的笑，脸上痴色更浓：
“跟你说你是不知道，也不可能明白——昨夜，救了奴家命的俊僧来找奴家了。”
“怎能辜负如此男子？”
“自然要和他尽享鱼水。”
说着说着，何九娘痴痴的笑了起来。
沈知素心中大骇：
什么？缠住何九娘的那只蛇精居然是周三郎？
怎么可能？
“他会是那种人？”沈知素眉头皱的死紧。
她所知道的周三郎，孝顺、顾家、而且不近女色。
最主要的他是人，是人！
怎么可能会在夜里去缠这样一个小娘子？
这样想罢，沈知素只能遗憾的告诉张小妹：
“姐姐要把你先送到沈楼玩一会，因为姐姐还有别的事。”
沈知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何九娘：
“我现在改主意和你们一起去上香，还来得及吗？”
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后面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