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重逢
这个世界是疯狂的。
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人，明明站在自己的面前，遭受着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
在莫无闻的眼中，整个世界便是扭曲的，破坏的，血色的，没有任何生气的。
小老头被包裹在那片水晶中，长长的刘海盖住了蓝宝石般的眼睛，浑身的绒毛耷拉在柔软的身体上，高昂的仰着脑袋，做出一副怒吼的样子。
莫无闻不会忘记，那是它将自己推开后，独自面前贯穿金岁蓝一击时的状态。
原本活泼乱跳的狗，此时就像一尊唯美的雕塑，美的令人窒息，美的令人心酸。
“小老头……”
莫无闻的拳头快如闪电，重若千钧，像个疯子，疯狂的向着水晶砸去。
曾经的过往像一幅幅画，在脑海中翻涌，逼迫着自己的拳头更加的有力。
认识小老头的时候，那还是一个夏天，他睁开眼的时候，小老头就已经守候在了身边，像个保姆一样，护着自己。
莫无闻还记得，那是一个被人废弃的垃圾堆，虽然是个婴儿，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小老头咬着包裹住他的布兜，一点一点的往外挪去，每挪动一分，都掀起无尽的恶臭和苍蝇。
牙龈出血了，没有松口。
牙齿脱落了，没有松口。
尖角磨平了，依旧没有松口。
就这么一寸一寸的将他拖到了河边。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小老头的笑。
狗嘴微微浮起，刘海自然散开，露出两只小小的绿豆眼。
从那时候起，莫无闻便再也没见到小老头笑过。
为了抚养莫无闻，小老头真的什么都做过。
卖过萌，翻过垃圾桶，偷过邻居家的厨房，甚至还有几次被狗贩子抓住。
就算是这么艰难，自己依旧在小老头的帮助下，一点点的长大。
当从天命那里知道自己五弊三缺的大劫时，莫无闻知道，小老头曾经独自一个狗哭过。
哪怕它什么也没说，但是莫无闻依旧明白。
也许这就是生死相依的亲人。
这辈子，你已经付出了很多。
该轮到我了。
“专诸，回去吧。”
莫无闻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命，有时候并不重要。
在小老头面前，甚至什么都不用在乎。
他正准备将保命的能力解散时，一道声音从心底传了出来：“住手，以你的能力根本打破不了这个结界。”
“打破不了，也得打。”
莫无闻心里发了狠：“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我。”
“愚蠢，白白送死，你还怎么救我？”
解放人字诀的手势陡然一顿，那种熟悉的感觉，令他的心头发麻。
“你是？”
“哎，这几天我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可是你依旧没认出我，莫莫，我很伤心。”
“小老头！”
莫无闻惊喜的尖叫，似乎准备将一辈子的开心都压缩成包，完全释放出来。
但是一下秒，他又纳闷了。
他虽然怀疑蓝蓝的身体内的人早就不是金岁蓝，而是换了个人。
但是他想的那个人和现在说话的，完全就是两码事。
“小老头，你终于说话了？”
莫莫这个称呼从来都是小老头的专属，别人要么叫小莫，要么叫小子，再差一点就是穷鬼，反正这是独属于莫无闻的浪漫。
“我一直会说话，只是懒得说。”
莫无闻也是头一次听到小老头的声音，软软嫩嫩，还挺可爱，像个小孩。
“你怎么会在我身上？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小老头，我好累啊，我想你了。”
莫无闻看了看蓝色水晶内小老头的肉身，又想了想最近几天非人的痛苦，一阵发酸，委屈到了极点。
“我也想你，还记得，蓝蓝第一次去采集红色蘑菇的时候，金岁蓝那时的阴神曾经偷偷离开过蓝蓝的躯壳，找到了我。”
“她不是说要自我封印，不得离开吗？”
“哼，也就骗骗你这个傻子。”
莫无闻一阵黑脸，有些不想搭理它。
小老头心声继续说道：“这里她们早就来过，只是依照她的能力，也毫无办法……”
“她们？还有谁？”
“你生命中另一个最重要的人。”
“难道是雪姨……”
时间回到两天前……
蓝蓝随着几人说说笑笑的来到洞窟采集红色蘑菇。
蓝蓝兴奋的叫道：“好多好吃的蘑菇，本大人要统统吃完。”
钱皇嗤笑道：“笨蛋，那个是不能吃的。”
钱富来眼神一瞪有些恼怒的训斥：“就你话多。”
随后脸色一变，温柔的哄着蓝蓝：“蓝蓝，乖，你和雪雪在这里采蘑菇，哥哥带着他们去给你准备好吃的。”
蓝蓝咬着手指委屈巴巴的说道：“这么多的蘑菇就我和雪姐姐吗？”
钱富来摸了摸蓝蓝的头，装作无奈的继续哄着：“没办法，老祖宗的规定，只有心灵最纯洁的女孩子，才能采集，蓝蓝这么可爱纯洁，会让富来哥哥挨骂吗？”
“好吧。”
蓝蓝舒服的蹭了脑袋，可惜的问道：“真的不能吃吗？”
一脸冷酷的钱军转身就往外走，钱皇撇了撇嘴，像个该溜子，晃晃悠悠朝着外面走去。
钱富来不放心的再次叮嘱：“真的不能吃，不然村长爷爷是要发怒的，蓝蓝总不想一起跪祠堂吧。”
想到那个可怕阴暗的地方，蓝蓝浑身打了个激灵，急忙抱着脑袋蹲下一边采集蘑菇，一边嘟囔：“不能吃，不跪祠堂，不能吃，不跪祠堂……”
钱雪温柔的笑了笑，准备去帮忙，却被钱富来拉住道：“小雪，你得看住她，你知道的，那可是个大吃货。”
“你才大吃货。”
蓝蓝不满的叫着，竖起的耳朵表示了自己在偷听还很不开心。
钱雪点点头，蹲在蓝蓝的身边，紧挨着她，一起采起了蘑菇。
说完话，钱富来也离开了洞窟，只是没走远，而是在河边钓起了鱼，只是钱军和钱皇早就没了踪影。
此时蓝蓝的眼神顿时一变，变得充满了暴力和呆滞，金岁蓝的阴神偷偷的解开自我封印，占据了蓝蓝的身体。
打从进洞窟开始，金岁蓝就感觉到了结界封印的存在，那是一种可以屏蔽气息和力量的封印结界，也是阻止红色喜悦情绪外流的手段。
只是刚才有着钱富来的存在，她一直没有出来，毕竟这位可是正宗的钱家嫡系。
转换只在瞬间完成，就连一旁的钱雪都没反应过来。
瞥了眼身边的钱雪，金岁蓝总有种熟悉感，思虑片刻，准备借着阴神的特性进入钱雪的身体里，看看这道被封印在躯壳中魂魄究竟是什么人。
能让自己感到熟悉的。
在这个世道上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战友。
另外一种是敌人。
“让我看看你是朋友还是敌人？”
金岁蓝的阴神瞬间从蓝蓝的身体中遁入了钱雪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