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巅饮酒笑作诗
当少年离去时太阳刚巧已落下了山。
来时就在山上小径看到满是穿着寻常百姓服饰的人流，朝山下络绎行去。只怕三大护国宗是打算要赶着夜路前行。
生怕回晚片刻就找不见师祖的身影，孙寻芳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期间，少年在路上不止一次的笑了笑，想必他那师父也是明悉此事才没对他多加“挽留”吧？
不然以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性，不让他把推车上的散修全数搬往山腰又怎会放他离去？
这般想着，对于侥幸逃过一劫的少年，脚步更显轻快。不知不觉，已走到了一处先前来时所途经的茂盛树林。
由于天色渐暗加上树木枝叶繁茂，少年行走其中确如蒙眼摸象般举步艰难。
明明来时并未如此觉得，这里就好似一片普通的桃林一样。
可一到夜晚，仿佛就像遇到鬼打墙。来到了一处从未去过的陌生地方。
孙寻芳停下脚步，白俊的面庞微微蹙了蹙眉，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少年无奈苦笑，也有他孙寻芳倒霉的时候？
越是这个紧要关头，越是要沉着冷静。少年于是席地而坐，开始为现状梳理脉络。
他的眉眼紧闭，随着思绪的翻飞时而皱起时而平落。
正当自己刚刚理好一丝头绪，也不知是树上的桃子还是何物，由于天色太暗看不真切，不过却不偏不倚砸落在了他的头上。
“是桃子？”
少年摸了摸自己有些痛楚的脑袋瓜，遂没作多想打算转身折返。
“嗯？”
可是他却突然心生起了一瞬感应，连自己也惊诧般的将左手高举过了头顶。
随即眼前一亮，已感觉到手心多处一物，竟是一颗熟香扑鼻的水嫩鲜桃！不免令人惊奇。
“有意思。”
直到这一刻，少年才敢断定桃树上落下的桃子，绝不会是什么巧合。
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或是山上猴子在戏耍自己。
为了验证他的猜测，少年无视了那颗鲜桃的警告遂继续折返而行。
“扑通！”
果不其然！从某棵树上又掉落下一颗鲜桃，仍然是不偏不倚正落在他头顶正上方向。
若不是有心警惕，只怕这漆黑不见天日的视野，真会被那不知藏在暗处哪里的家伙给砸个正着吧。
如此想着，这也恰恰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鲜桃下落是有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不让他往回折返。
可这又有何意？难道是某位前辈高人的恶趣味不成？
经过先前三颗鲜桃的试探，孙寻芳已断定对方是一位修道有成的高人。
不说这乌漆嘛黑分辨不出方向的漆黑环境，对方竟能驱使一颗鲜桃在黑夜里准确命中自己。
就这无声无息潜藏在暗地里的手段，也着实令人佩服，可是……
可是少年却笑了笑，心中倒想起了一位符合这些条件的人来。
随即便不再抗拒桃树上的威胁，少年不慌不忙的转过身子打定心思继续前行。
没想到果真就未有鲜桃再次下落了。
每当孙寻芳即将走错或再次无意折返时，树梢上的那位神秘人才会接着向他仍下桃子。
仿佛是在提醒少年你走错了一样，一路都在暗中相随。
而少年同样天赋过人，非常聪慧。不过被那神秘人再又扔了两次鲜桃，就成功走出了这片如鬼打墙一样的漆黑桃林。
“吁……”
少年双手撑在膝盖上方，嘴中吐出一口浊气，待直起身子时已转身向竹林那位高人浅鞠了一躬。
只是没想到此举却令他手中又多出了两颗水嫩仙桃。
少年收回高高举起的那只手，看着手中残留的两颗仙桃，加上先前丢掷的那几颗一共是七颗。
就像对他隐喻什么，不禁令少年又再次笑了笑。
随手将一颗仙桃往衣袖蹭了蹭，少年不禁享受的喂到嘴中随之溅出无数汁水。
桃香挑逗着他的味蕾，这滋味竟比平时吃过的水果还要香甜！
向那片桃林挥了挥手，少年继续向山腰清潭行去，而这之后也就再没遇到类似这样的奇事……
不得不说，今夜的花果山却显得格外忙碌。
夜幕降临，可通往山下的道路依旧灯火通明，蜿蜒曲折如一条火龙横卧整个山侧。
细看才发现是一群下山的百姓，人人手中点着火把将整个山间小径照的宛如白昼一样明晃。
来到悟道亭前的少年，很快就把师父魏岱宗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说给了眼前老道听。
“哈哈！”
直听的老道人一捋银须，而后了然的畅笑道。
“不愧是老道首徒，好一个多给为师惹点祸吧？”
菩提老祖遂笑看着少年，不禁又忍不住笑骂了声，“这臭小子，老道没嫌弃他，他倒还嫌弃上你们了？”遂双眸渐渐平缓突然目视向了远方。
一幅幅过往场景，好似走马灯一样在老道眼前一一浮现。
随后他收回眼睑感慨的看向少年，“寻芳啊，你可知你师尊年少时可没给老道我少惹祸呀，啊？”
这般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老道嘴角轻扬着笑意最后目光定格在了三位老祖身上。
“呵呵……呵呵。”
只把那一个个人老成精的怪物看的皆不自在。
而这一切也都被少年一笑尽收眼底。
“咳咳”
赤峰老祖在旁尴尬的清咳了一嗓子，“菩提老弟，往事就不要再重提了嘛，你看你还有什么要交代你这位弟子的，咱们抓点紧，也是时候该出发了。”
老道人点了点头，眸光同时移视向眼前少年。
只是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少年，脸上流露着谦和的笑容，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与那道清澈的眸光交汇在了半空。
少年的双眼也闪烁着星火点点，随后菩提老祖的眼眸也渐显坚毅。
老道人整个一甩袖袍，颇有一番豪气干云的转过身子，长吟了句“走起！”
少年只觉心神摇曳，遂埋下头向老道深鞠了一躬。
只是当他再抬头时，哪还有四位老者的身影？
“师祖，一路顺风……”
少年望着某一处方向，久久才收起了自己的视线。
魏岱宗带着楚河和胖子福祥来到山腰的茅舍时，天已经黑了。
男子随一众少年正安顿着那些晕厥散修。
可没多久，随着一名传讯弟子的到来，却动身去往了一处汇聚着各方来士的热闹之地。
留下楚河和那四名方寸山弟子来照料茅舍内的散修，临走他还特意交给了少年一块传音玉牌。
在告知了少年若遇危机可视情况捏碎玉牌的叮嘱后，便随那名传讯弟子匆匆驾云离去。
男子所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花果山原玄心宗所在的那片驻地。
此刻的玄心宗驻地，已不单单汇聚着玄心宗一干弟子，还有永昌宗的众人以及一众妖修、散修。
却不想这么一大群人非但没走，还聚集一起留在了山上？
其实，他们倒也没什么别的心思。
毕竟连三大护国宗都给菩提老祖天大面子，甚至明面上还维护一二，他们这些散兵游勇就算聚在一起，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之所以众人还迟迟逗留这里，是因为相邀了方寸山的那位岱宗上人。
身为老道人的首徒加上方寸山第一任执掌的分量，消息就这么不经意的传开。
而这些山上修士大多都是水帘洞天有头有脸的人物，听到这个消息又怎能连份贺礼都不送就这么走了？
在玄心宗与永昌宗老者的筹办下，便有了今夜这个庆贺方寸山立宗花果山上的建宗晚宴。
所有人都在等待今日这位主角的到来。
“呼呼！”
只听半空响荡着一声呼啸而过的风唳声。
一名男子踏云而下，降落在玄心宗的驻地前方，顿时引来了一众修士的注意。
“呀，这不是岱宗上人？恭喜恭喜，恭喜方寸山一日竟迎来了双喜之事。”
“见过岱宗上人。”
随着中年道人踏入人群，一个个想混个脸熟的无名散修纷纷来到魏岱宗身前，“岱宗上人”“岱宗上人”叫的好不热情。
男子只好抱拳一一回礼，“好好好……客气客气……见过见过……应该应该……”
只把道人忙的焦头烂额，却比看着那一群小崽子还要累人。
一面点头应酬还要一面忍受那一声声接踵而至的岱宗上人、岱宗上人，中年道人却显得极为不适。
就好像一时间多出了一群七大姑八大姨来，恨不得各个跟你都沾点关系。
无奈男子只好摆了摆手，来到人群中央轻喝了一嗓子。
“各位！”魏岱宗举起酒杯不禁朝众人说起祝词。
“今日正逢我方寸山立宗花果山上，我——魏岱宗，受老祖所托接手方寸山执掌一职，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来往互相照应。”
男子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底下响起了一片高涨的掌声，纷纷举杯同饮。
“应该，应该！！”
“我玄心宗许留嵩先干为敬！”
“许长老，严某我厚颜随一个。”
一众修士以玄心宗、永昌宗两位老者为首提杯畅饮，众人把酒言欢。
仿佛将几日来堆积的所有不快全数发泄在杯中，直到夜深人静，酒阑兴尽时才方全部散去。
花果山之巅，魏岱宗提着酒杯独自登高，走到了一处崖峭所在。
看着山中闪烁着的星星火光，直到现在仍还有人陆续在下山。
可能在那群火光中，也有那群惹人念想的臭小子们吧……
酒上心头，突然而来的醉意令男子诗兴大发，一边饮酒一边远眺。
望着延绵千万里的群山，口沫横飞道：“家住水帘洞天地，开宗花果山人间。桃李大江奔九州，我岱宗顶立于山巅。”
“哈哈哈哈！”
随之群山响起了男子一阵惬意的畅笑。
已下至山脚的孙寻芳突然转身回眸，此时距离花果山已非常远，必然听不到山巅之上中年男子放纵的畅笑声。
可少年却仍像心有感应一样，冥冥中好似听到了什么。
身边一众伙伴不免好奇地问他，“孙寻芳你看什么呢？难不成还有东西落在山上？”
少年只是摇了摇头，收回眸光与身边众人闲聊起来。
此次远游，方寸山跟随三大护国宗一同下山历练的弟子，一共派去了十人。
其中半数都出自中年道人的座下。
当中就有那名说话直又口无遮拦的少年唐结斐，彬彬有礼遇人为善的少年孙寻方……
而那个爱扮鬼脸，看似乖巧实则性格张扬的鬼灵女孩溪曼瑶，俨然也身在其列。
除了三人，还有一男一女。
分别是叫孙乾的少年与叫刘彩儿的女子，两人都是文静话少的类型。
五位少年结伴同行，马上就要开启他们的一段精彩难忘的山下历程。
花果山上星火流转，直到次日清晨仍车马不绝，彰显着此次规模宏大的举国迁徙。
在强风凛冽的空中，四位老者或脚踏祥云或踩踏仙剑、锡杖等傍身法宝逆风而驶，一路上风驰电掣好不快哉。
看着越来越渺小的花果群山，不禁感叹世事无常，有朝一日他们这四个糟老头子竟能携手共游九州天地。
“哎……”
其间佛光寺普法大师不止一两次担心的回过头。
临近花果山数十里的一座小小山丘，那里鬼气缭绕阴气弥漫，甚至隐隐还带有一丝淡薄的妖气。
当老僧打量它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仿佛给人一种错觉，不免令人担忧。
一旁赤峰老祖却看不下去了，“真是岁数越大越喜欢瞎操心，就几只小虫还怕数千人的队伍应付不来？”
随即他开玩笑道；“你还是多担心担心我们吧，多念念什么保佑平安的经文，祈祷那几座山头别养出什么厉害的怪物，反倒把我们自己小命搭了进去。”
老者逗趣的话声，顿时令这股无形忧愁随风四散。
“道友所言甚是。”
老僧人的出声附和，也将众人的心绪又再次带回，带回到那潇洒似神仙的惬意自在当中。
四人一路欣赏着东胜神州的山川美景，不时嘴中喝着小酒，可谓是快哉快哉。
脚下画面眨眼即逝如流光滑落，不过片刻已走出花果山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