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大会后不久，莫隋跟两位长老就带着弟子们和宗门多年积攒的全部家当远赴召阳山。大衍宗这等规模的仙宗举宗迁徙，在修仙界历史上都极为少见，此事也让众修士津津乐道了一段时间。而宗主莫隋因为大会上的言行，在修仙界已经毁誉参半，佩服他能屈能伸的有之，质疑他早与渡魔山勾结的也不少。
面对众说纷纭，莫隋却一改大会时的高调，再也没有出面解释过什么。修仙界最大的宗门安静如鸡，其他的小门小派就更加掀不起什么风浪。总之，凡魔通道的真相公布于世后，明面上已经无人再称呼祝流云为魔头了，倒是不知谁给他取的一个名号“却邪道君”在修仙界广为流传起来。
这等名号传到渡魔山时，祝流云自是不屑一顾。韩飞星却觉得十分满意，正巧崔照言过来请她给正殿的牌匾题字，韩飞星便不假思索地写下了“却邪”二字。
崔照言常年在外行走，“却邪道君”这个名头还是他最先知道的，此时见韩飞星给正殿题名“却邪”，饶是他素来板正，看向师父的眼神也不免带了点揶揄的意味。
祝流云表面平静，似乎韩飞星写下的两个字与他毫无关系，可在崔照言看不到的地方却伸手悄悄勾住了韩飞星的小指。
韩飞星只当没感觉到他的小动作，一本正经地跟崔照言解释：“虽然正殿用了你师兄在外的名号，但用这两字并非因为我的私心，一是感念他七百多年里以血肉之躯守护封印。名号虽是外人所取，可他确实对得起这两个字。二来，这两个字也是我师门的立身之本。我选择此处设立宗门，为的就是守护通道，教魔气为祸人间的惨事不再发生。我也希望日后入我门的人都能牢牢记住这两个字。”
崔照言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收起了玩笑的念头，敛容正色道：“师父教训的是，是弟子浅薄了。却邪二字很是恰当，弟子这就去把牌匾挂好。”
“嗯，去吧。”韩飞星点点头。
待崔照言一走，祝流云马上拉着她的手把人抱进怀里。“你还要收徒弟？”他声音硬邦邦的。
韩飞星勾着他的头发把玩，随口答道：“对呀。开宗立派，不收徒弟怎么壮大师门。我都想好了，我们搬去山顶附近的院子住，现在的这三间院子就给新入门的徒弟们，往上走刚好到正殿东面偏殿，那里做讲习所，供他们学习理论知识，那里拭剑台很近，学完理论正好可以过去实操练习。而且你的院子能看到拭剑台，也方便你这个大师兄指导他们。”她说着看了祝流云一眼，故意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祝流云声音越发冷硬，搂着她腰的手使劲把人往怀里一勒。“你还打算收多少徒弟？！”
“那不好说，我也要看天资的，碰到天资好的收他十个八个也不嫌多。啊！”韩飞星正说得起劲，冷不丁被祝流云捏住了下颌。
“骗子。”他盯着她的眼睛说，“你以前说我是你唯一徒弟，后来有了崔照言。他救过我性命，我只能忍了。可是从今往后，别的人你一个也别想再收。”
韩飞星睁大眼睛故作无辜地看着他：“可是不收徒，我还怎么壮大师门？”
“不是有崔照言吗？你让他去收弟子就好了。”祝流云只觉得心火蹭蹭直冒。
韩飞星却忽然搂住他脖子笑出了声：“傻子，我逗你玩呢。我不收徒弟了。”
“真的？”祝流云表情还没松懈。“那你这些天让崔照言清理房屋。”
韩飞星扒下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特别夸张地亲了一口。“你自己都说了，我虽然不收徒弟，但崔照言得收呀，人一多，现在的地方肯就不够住了。那些荒废的房子不得收拾起来吗？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想当师父的，我又不会教。你看，崔照言一个天阶灵根都差点被我耽误了，我哪还好意思耽误别人。”
她说得情真意切，怕祝流云还要钻牛角尖，按着他后脑勺把额头靠了过去：“要不你自己来看，看看我骗没骗你。”
祝流云没跟她碰额头，却将她紧紧抱住了。“你很好。”他将头埋在她肩窝里，闷声道，“你就是最好的师父，我不想跟别人分享。”
“只是师父？”韩飞星故意逗他，话音刚落就见祝流云眸色一暗。她赶紧喊停：“现在还是白天！”
祝流云把人抱了起来，闪身进了内室。随手一指，光线充足的房间瞬间就暗如深夜。
“不是，崔照言还在清理屋子，我们做这事不合适。”韩飞星挣扎着说。
“他进不来。”祝流云已经低头叼住了一小片嫩肉，声音也含糊起来。
这根本不是进不进得来的问题啊！支使崔照言一个人干活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还在人家辛苦劳作的时候白日宣淫，这事办的怎么想怎么不地道。
可祝流云的字典里就没有“不好意思”这四个字。方才听闻她还要收徒时的怒火在此刻化作了另一种火，他由唇舌将这火渡给韩飞星，然后让它们成燎原之势将两人的理智一同焚为灰烬。
待火势终于扑灭，韩飞星发现天已经黑透了。
不好，崔照言这几日在整理房屋，经常来请示她。他们厮混的这半日崔照言要是过来找不到人又见内室房门紧闭，虽然听不见里面动静但肯能猜到他们在做什么！这下丢脸丢大了。韩飞星抬起胳膊遮住眼睛，不想去面对事实。
祝流云心情却十分不错，笑着把她胳膊拉了下来。“放心，他是来过，但我替身已经将他打发走了。”
一句话叫社死边缘的韩飞星又活了过来：“你跟他说什么了？”
“就说你在修炼。”
“他没怀疑？”韩飞星略略放心，崔照言为人正派，应该不会往歪里想。
祝流云笑道：“没有。他就问了我替身怎么做。”
“他问这个干什么？他也要做替身？”韩飞星问。
“嗯，他想学做你替身那样的小娃娃。”
韩飞星听罢更惊讶了，她那个替身什么法术也使不出，除了充当耳目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体型还过于幼小得靠旁人带着才行。“崔照言学这玩意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祝流云说，“我跟他讲今天晚了，要想学我明天再教他。等明天他过来你自己问他。”
第二天，崔照言果然来向祝流云请教。
韩飞星好奇道：“你做替身干什么？”不怪她好奇，崔照言当了她十年徒弟，还是第一次对修道以外的东西感兴趣。
崔照言对师父向来无所不言，老实回答：“我想做来送人。”
祝流云神色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女人？”
崔照言微窘：“是个小姑娘。”
韩飞星更惊了，崔照言每每回山总会跟她汇报山下游历的见闻，可从未听他提起过什么小姑娘。
崔照言：“是当年活人祭祀时，托我帮她救妹妹的那个小姑娘，后来她还帮忙照顾过被揪出来的孩子。我跟她有过约定，每年夏至都会去看她。过去不好空着手，总要带点礼物。只是她现在大了，寻常小玩意只怕她不喜欢，但我想姑娘家都喜欢娃娃，送娃娃应该没错。”他解释了一大串，看着韩飞星越睁越大的眼睛又慌忙补救，“我想着跟她的约定只是小事，不值一提，这才没有禀告师父。”
“哦——”韩飞星看着一向稳重的徒弟突然慌乱，心有所悟，故意把一个语气词叹得一波三折。
眼见着崔照言的神情越发窘迫，祝流云又问：“我记得那小丫头十年前是十二三岁？”
“是十二岁。”崔照言说。
“那今年也该二十二了。”祝流云点头，“还未婚配？”
崔照言摇头：“她说她喜欢自由，对此无意。”
“哦？是真的对此无意还是心里有人呀？”韩飞星正打趣徒弟，却忽然想起来，好些年前崔照言第一次下山游历，归来后就问她要过阅灵石。她忙追问：“你帮她测过灵根，而她只是个凡人？”
崔照言声音发涩：“是。”
也是，想当初峘州城仙人庙外那么多人，有灵根的也只有她与崔照言两人。哪能那么幸运碰上一个小姑娘就有灵根的。“其实没有灵根也不要紧，师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韩飞星明示他。崔照言这个板正得跟老道一样的性格，竟然能想着给姑娘做娃娃，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她可不想徒弟初心动就留有遗憾。
崔照言脸色飞红了一瞬，很快又白了下来。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向她提过，她拒绝了。她说没有灵根也罢，她正好想云游四方行医救人，真要入山修行，反而不美。”
这剧情转的，韩飞星又一次惊了，深感徒弟喜欢上的姑娘不是一般人。
“所以你送个娃娃只是想全了自己陪伴她的心愿？”祝流云轻哼了一声，“不过是缺少灵根。你要想她长久活着也不难，与她结个同命结，跟她分享寿命便是。”
崔照言听罢眼睛骤然一亮，可这亮光很快又灭了。“只怕她未必肯同意。”
“要她同意做什么？一介凡人，你跟她结同命结她还能反抗不成？”祝流云道。
“喂，你别乱教师弟！”韩飞星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打断他。
崔照言道：“多谢师兄美意。师父也请放心，青娘她想法与寻常人不同，我绝不会强迫她。师兄还是教我怎么做替身吧。”
祝流云哼了一声，到底还是履行了承诺。教他如何裁切黄纸小人，如何灌入灵力，又如何分出一缕神识附着在替身身上。
崔照言学得极快，不过一个时辰，桌上就多了个奶团子一样的小照言。“多谢师兄指导。师父，师兄，我先告退了。”
他一走，祝流云就道：“真是奇怪，明明喜欢得要命还非得嘴硬。换了我，绑也得把人给绑回来。”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韩飞星瞪他，“你也就是碰到我脾气软，换个人试试看？”
“换不了。”祝流云揽过她，在额头上亲了亲，“我喜欢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