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梵海仙境里还有个境中境，叫做炽灵境，那里才是仙境的宗门所在地。韩飞星他们现在正在炽灵境中最隐秘的地方——问心渊。
问心渊中别无他物，只有一株上古巨木，赤霄灵木。而这株灵木正是整个梵海仙境的灵力来源。因此，即使是宗门弟子，也不可随意出入问心渊。
韩飞星对此一无所知。但她能感觉到眼前的巨树灵力充沛，就算不看星经中的介绍，她也能猜到这棵树的地位非同小可。听到祝流云说巨树的灵力本就是她的以后更是吓了一跳，刚想翻开星经查阅一下梵海仙境到底是怎么回事，祝流云就强硬地捉起她的手，伸向巨树。
韩飞星感觉到祝流云替她打开了一道闸门，巨树的灵力顿时像水库泄洪一样，从闸门外朝她涌过来。她起先有意抵挡，因为巨树上的灵力看着五颜六色的，她怕吸收错了别的灵根才能吸收的灵力会引起反噬。可很快，她就发现担心是多余的，这棵巨树灌入她身体的灵力都是非常精纯的木系灵力，和她的灵根契合度极高。
这些灵力在她身体里形成一片灵力的汪洋，比她原本的灵力还要多得多。她刚刚结成的内丹浸泡在如此精纯的灵力中，就好像一粒落进沃土的种子，拼命吸收着灵力的同时也在悄悄发生变化。
除了内丹，韩飞星也感觉到她神府在灵力的滋养下，容纳灵力的灵海也在膨胀，只是这个膨胀速度跟不上灵气灌输的速度。她感受着灵力像滔天巨浪一样在她神府内翻腾，只得把所有神识都收回来，就像结丹时入定那样，没办法再去管外面发生的事。
她知道这些灵力都是好东西，也知道要怎么把这些外界输入的灵力转化成自己的。可是这些操作需要时间，可现在山呼海啸一般奔涌进来的灵力让她没时间消化。韩飞星努力了一阵，很快就发现她不但控制不了这些灵力，就连她的神府在如此庞大的灵力面前都弱小得如同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都要翻船。
韩飞星试着关上“闸门”阻止灵力继续进入。可她发现祝流云帮她开了闸，却没告诉她怎么关！
神府“翻船”会有什么后果？韩飞星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只能本能地向外界求助。
又一波灵力涌来，韩飞星只来得及喊出“祝流云”三个字，就觉得她的神府真如一艘小船一样，在大海的巨浪中翻覆。
祝流云在她神府内留下了印记，也能感觉到她对这么多灵力有些力不从心，但他觉得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只想让她全部吞下然后再由他来慢慢帮她消化。
可他没想到，现在的师父实在太柔弱了。他当年在师父的辅助下境界提升极快，金丹初期的修为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他其实没有概念。听到师父突然叫他，祝流云急忙斩断了灵力流，捞住了因为昏厥而从半空坠下的韩飞星。
“你们对赤霄灵木做了什么？！”一声厉喝传来。
祝流云连个眼风都没给来人。他抱着师父查看了一番，发觉她只是受不住灵力冲击但身体并无大碍，这才抬眼看向闯进来的那群人。
连同梵海仙境的掌门一共来了十几人，但除了掌门离向川和他旁边的两位亲传弟子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凑数的。
刚才朝他大喊大叫的就是凑数的里面脑子最不灵光的一个。
祝流云脸色未变，那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冻住，然后嘭的一声，成了一堆碎屑。
他一个指头没动就在众人面前杀了一人，顿时震慑住了全场。
离向川左侧的弟子朝他拱手，冷声问道：“阁下何人，为何出现在我门派禁地？”
祝流云此时还是逛街时俊秀小修的打扮，修为也还遮掩着。看起来就是个修仙界查无此人的角色。离向川的弟子不认得他也正常。
但离向川这个掌门还算有点眼色，他急忙拦下自己的亲传弟子：“幼风，退下。”说着，他向祝流云道：“祝流云，你是何时离开的渡魔山？”
祝流云三个字一出，在场的弟子们无比面露惊惧。尤其是有人死在前头，剩下的都不知不觉地往掌门身边靠拢。
这时，离向川又说：“原来是替身。”他看了眼祝流云怀里的韩飞星，道，“赤霄灵木的灵气对此女过于庞大，你也不怕她枉送了性命。”
祝流云：“废话真多。”他一手抱紧了韩飞星，另一只手已经缓缓抬起。原先伪装的外貌随着他的动作一寸寸褪去，露出了他原身那张清冷的面庞和银雪一般的长发。不等在场的人惊讶完，生长着赤霄灵木的问心渊内，平静了上万年的海水忽然像喷泉一样从圆形的大洞中涌了上来，海啸一般从问心渊深处涌向四面八方。
离向川想拦，但是没能拦住。那些海水看似来自问心渊，但祝流云不知何时往里掺杂了丝丝缕缕的魔气，把原本清澈的海水生生染成了淡墨色。
“别碰那些水！”离向川看清楚情况后脸色忽变，他率先跃到空中，但有几个反应不及的小弟子转眼就成了水中亡魂。
离向川心里叫苦，祝流云本来就是极其精纯的水灵根，以他的修为，梵海仙境的禁制对他根本形同无物。不仅如此，这问心渊连着梵海，只要他想，梵海内无穷无尽的海水都可以为他所用。
硬拼得出事，只能来软的。恰好，离向川知道祝流云的软肋在哪。他指着门派内变成淡墨色的海水向祝流云道：“你也清楚，这些水动摇不了我派根基，而且它们早晚要流回到梵海里，届时，魔气污染了梵海，就要与你师父当年的心愿相违背了。”
祝流云不语。
离向川继续游说：“赤霄灵木的灵力你也为这个女人吸得够多了，有这些灵力，她想要进阶到元婴期都已经足以。我门派受你师父恩惠良多，我也感念她的恩情，不欲与你为难。你现在离开，不管水淹炽灵境还是吸取赤霄灵木的灵力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师父！？”离向川的弟子听了最后这句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离向川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祝流云一脸轻蔑地看着离向川：“你指的是拿我师父的血肉喂养这棵破木头的恩情？”
离向川脸皮厚得很，听他嘲讽脸色半点不变，继续加码：“你怀中女子一时吸纳了过多的灵力，她修为不够，想必难以转化。我派的千芝养魂丸正适合她。”
祝流云低头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韩飞星，这才点头。“可以。”
……
祝流云拿走灵药，收了黑水，带着韩飞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问心渊。
劫后余生的弟子来不及庆幸，就问掌门：“师尊，放过祝流云那魔头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给他养魂丸？那丹药百年都难炼成一颗！”
离向川：“不然呢？他如今只是一个替身，就是能打过他，他也可以收回修为让这个替身成为弃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我们损兵折将。他如果真是为了那女子来盗取灵力也就罢了，我只怕他是故意寻隙，想削弱我派实力。”
弟子肃然：“还是师尊想得周到，是幼风莽撞了。”
“无妨，你也没见识过他的狡诈。而且那枚丹药我已经做了手脚。”离向川挥挥手，“虽然刚才已经传音出去，但祝流云来得凶猛，只怕门派中多有损伤。去吧，你和时追二人速去处理。”
两位亲传弟子领着幸存的小弟子们告退后。
仍然留在问心渊的离向川望着眼前的赤霄灵木皱起了眉头。
赤霄灵木，生于梵海之眼，吸纳天地灵气成长了万年有余。作为天生灵物，它本不该有枯萎之相。可现在，祝流云刚离开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赤霄灵木的树冠居然有了枯枝。
梵海仙境因它而生，它一旦出现异象，动摇的是整个仙境的根本。
而在炽灵境之外，那些散修们还不知道境中境里发生了什么。此时，外界的散修还不知情，都在欣赏仙境的异象。千百年来，赤霄灵木维持着仙境的运转，它以灵力蒸腾出来的极光般美丽的云霞常年由树冠向四面八方散去，流过仙境每一片天际，天黑后才落到地面上，滋养着这片土地。
而今天，那些往四面八方缓缓流动的云霞居然换了方向，纷纷朝穹顶汇聚，似流光又似烟火，迅速而美丽。
有人发现了异象后，引来了不少散修驻足观赏。他们大多境界低微，很多人连仙境中有这么一株巨木也完全不知。只一味地欣赏天空中转瞬即逝的美景。
一片赞颂声中，只有一位年岁很大的老修士摇头叹气：“灵木倒吸灵力，凶多吉少啊。”他已呈现天人五衰之相，他的话也几乎无人搭理。
只有站在他旁边的年轻小修满不在乎地回应他：“怕什么，这里要是不行了就换个地方生活，没什么大不了的。”
祝流云带着昏迷的韩飞星离开问心渊以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梵海上找了个一处散修们聚居的地方安顿韩飞星。
他把人放在柔软的床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她的手指。师父的外貌变了很多，也不记得他们的过去，很多时候都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但只要她在就好。祝流云默默地坐了好一会，他感觉到师父的内息已经开始自动运转，来调理那些庞大的灵力。但，她实在是太慢了。
祝流云拿出了离向川给的千芝养魂丸，捏了捏以后露出个蔑笑：“愚蠢。”他说着，低头戳着韩飞星软软脸颊，看着她说：“你也太不中用了。”
说着，就把那颗丹药往她嘴里塞去。
可韩飞星牙关紧闭，根本塞不进去。
祝流云想都没想，捏着她的下巴，强行打开了下颌，可他刚把丹药从唇缝中塞入，却发现丹药被她舌头顶住了。
“……麻烦。”祝流云看了一会她，干脆取回丹药，自己含住，又将人从床上抱起，托住她的后颈以唇舌把丹药推入她口中。
此刻，韩飞星的身体在灵力冲撞下烧得发烫，她神志昏沉，运转灵力全靠本能。可就在一片混沌中，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不但让她的身体变得舒服了不少，就连灵力的运转都加快了。
随着灵力收束，她感觉到昏沉的神志逐渐恢复了意识，烧得滚烫的身体也开始慢慢退烧。这时候，她才终于能将感知外放，可就在刚刚能感觉到外界的情况时，她却觉得身体不太对劲。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凉凉的。
韩飞星一惊，猛然睁眼，她居然正被祝流云抱着亲吻！
什么情况？！她就连跟前男友都没有吻得这么深入过！韩飞星惊得都忘了挣扎，咽口水压惊之际一颗化了小半的药丸终于顺着喉管吞了下去。
完成了喂药任务，祝流云放开了她。他表情自然，仿佛刚才亲吻师父根本不算个事，只是随意地抹了抹嘴唇：“啧，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