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访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房间，摸着那咕咕作响的肚子，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究竟是如何从天而降的，心里有些烦躁。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咚咚咚……”我狐疑地打开房门，只见香叶正端着饭菜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一丝贼兮兮的笑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没吃饱，所以特意从厨房给你弄了些吃的过来。”
香叶将饭菜放在桌上，一碟凉拌小菜，一碟色香味俱佳的小炒肉丝，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瓷碗里装了颗粒饱满的米饭。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道：“厨房有些忙，是没有那么丰盛，凑合着吃点吧。”
没有桌子上那道令人垂涎欲滴的清真鲈鱼，是有一点儿可惜，好歹是给我拿了吃食来，不至于饿肚子就行。我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咚咚”的敲门声再度传来，我和香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同样的疑惑。萧玉露看我不顺眼，乔清禾此刻在忙着讨好萧卿言，除了香叶还会有谁大晚上来找我？
门外的人似乎没有等待我疑惑的耐心，直接就推了门。
我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萧卿言！我惊得连饭碗都忘了放下，只是神情呆滞地望着他。香叶机灵地行礼：“王爷，奴婢担心乔姑娘会饿，特意来给乔姑娘送点儿吃的。香叶这便告退。”
香叶说完这话后，便如同脚底抹油一般，迅速转身离去，只留我独自面对萧卿言，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萧卿言看了一眼我手中捧着的饭碗，开口说道：“怎么？手好得这么快？”
我连忙将饭碗放在桌上，也顾不得是否显得刻意，故作可怜地回答道：“哎哟，手好痛啊。。。本来想试试，没想到连端个碗都痛。”
萧卿言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回应，而是将视线移到了桌上的几碟小菜上，接着又问：“没吃饱？”
我连忙摆手，忠诚地表示自己不是故意从饭桌子上逃跑，慌乱地解释道：“王爷误会了，只是我平时有加餐的习惯罢了。”
萧卿言坐到我旁边，用那修长的手指拿起勺子，另一只手则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地夹起一筷子精致的小菜，轻轻放在勺子里，然后慢慢地将勺子送到我嘴边。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他要做亲自这些事？难道为了让下属忠心，他们这种上位者都需要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见我有些疑惑，萧卿言微微挑眉，薄唇轻启：“怎么？嫌弃我不如香叶喂得好？”
我赶紧摇头，脸上露出略带讨好的笑容，顺从地吃掉他喂过来的饭。比香叶好太多了！不大不小的一口，不咸不淡，也不像香叶那样用力过猛。
吃完这口，他又细心地舀起一勺食物送过来，我抬眼望去，他眼神专注，好像兴致勃勃，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只好乖乖配合。
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的感觉。心里想着，我没权没势，又打不过他，师父师娘也在他手上，不用此番做派，我也会尽心尽力帮他写信的！
“嗝……”随着我的这声饱嗝响起，萧卿言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我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待我放下茶杯，他又将一封信递到了我面前。我打开信封，只是一封再普通不过的家信罢了。
“要用这个字迹写什么吗？”我一边去翻纸笔，一边问。
萧卿言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手上，问道：“手不是还疼吗？”
我下意识地握了握手，确实还有些疼，我皱了一下眉毛。但是忍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说道：“忍一忍没什么问题。”
萧卿言却按住我去翻纸笔的手，他拉起我的手，仔细查看起来：“换药了吗？”
我摇摇头：“大夫没有说要换药。”
萧卿言拉起我的手，轻轻地摊开包着的布条，他拿出一个精致的白瓷瓶，倒出里面的药粉，撒在我的手上。一股清凉感袭来，但是却伴随着一些刺痛，让我忍不住发出“嘶”的一声。倒药粉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突然低下头，靠近我的手。他眼神专注，一边继续倒着药粉，一边轻轻地对着伤口吹气。
他轻轻地吹着气，伤口的疼痛真的渐渐缓解，却让我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那声音“咚咚”巨大，战鼓一般，在我的胸腔里、内回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我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些啊？”
他的目光专注于我的伤口，只是随口应道：“这些指什么？”
“会上药，还……会喂饭。”
他微微一笑，眼睛弯了弯，缓缓回答：“当年在外行军，很多东西自然而然就会了。”
他上完药，动作轻柔地把伤口包扎起来，那双好看的眼睛却没有看我，只是轻声说道：“这样换药会好得快一些。”
我的脸有些红，不知为何竟然想看看他的眼睛，我咬了咬嘴唇，轻声道谢：“谢谢你。”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道谢，下意识地抬起来眼。我本来只有清秀之姿，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倒映出的我，却好像是一朵盛开的桃花，有生第一次漂亮到夺目。我看着那双眼里的自己，像被蛊惑了一样有些恋恋不舍。
见我失神，萧卿言有些安慰道：“等你手好了，再研究吧。”
我却突然想跟他再说说话，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太信任我？为什么这封信，要换了信封再拿给我？”
萧卿言猛地回头看我，严肃地问道：“你说这封信换了信封？”
我指着那封信，说道：“信封和信的湿度是不一样的。”
萧卿言用手指轻轻捏了捏手中的信件，满脸狐疑道：“信和信封都是干的，并没有受潮。”
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回答道：“是曾经受潮不一样，不管是字画也好，信件也罢，在运输途中或多或少都会受潮。不同的纸质对受潮的表现是不一样的，但是这封信不一样，信封和信的纸质是不同的，但是受潮表现是一致的。”
萧卿言的疑惑却不在这封信上面：“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被他这么一问，我不禁感到有些难为情，脸颊微微泛红，低声嘟囔着：“我的生活口粮，全靠卖假字。字画这种东西，只要错一次，就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你，我当然是细心研究确保万无一失了。”
萧卿言看了看我，没再追问我为什么堂堂乔家二小姐，要靠卖假字来糊口。
一直以来，我都是秉承少说话，少管闲事多活命。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跟萧卿言说这么多，是因为那双眼里夺目的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