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我是说他怀里的女人
裴堇年眯了眯眼,注视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菲薄的双唇清幽慢捻的勾出一抹笑来。
没接。
铃声响过一轮之后,偃旗息鼓。
过了两秒,又再拨了过来。
裴堇年故意的耗着对方的耐性,等这一刻,才将手机接起,没说话,长长的呼出一声,纯白的烟线从口腔里溢出,模糊了有棱有角的俊颜,那抹犀利藏在烟雾之后,却是更加的凌厉逼人。
“不错,还算沉得住气。”
裴云深讥讽的嗓音,裹挟着夜间凌厉的风声。
裴堇年勾勾唇角:“码头的风不刺人?”
“能逮到你,再刺也值得。”
隔着青烟白雾,裴堇年黢黑的眸子盯着合同上的白纸黑字,深邃的眸光一敛,醇厚的嗓音不疾不徐:“你若是真闲,我也不怕和你拖着,不过看起来,你的本事有限,只能说动几家小公司和我解约,有什么用。”
他双眸轻微的眯了眯,叼着雪茄吸了一口,然后用舌头推到唇角含着,“裴首长,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为官清廉,哪里来的那么多前来堵人的口舌。”
裴云深默了默,凌厉的风声掠过手机,摩挲的风声听得一清二楚,一如他漠然时,浑然天成的冷寒气质。
他道:“正经来路,不像你裴总裁,手里攥着的钱,大多来路不干净。”
裴堇年托着机身的手,拇指在边框轻轻滑动,眼底高深莫测:“你的目的是冲着我判无期还是死刑?”
“死?”裴云深冷笑:“死未免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失去一切,你的商业帝国,你的妻子孩子,我要你一穷二白,众叛亲离,才能抵消你帮着童熙脱罪的罪孽,然后你才去死,我心里才舒服。”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洛璃。
他这股恨意和无所畏惧,全是凭仗着洛璃死去之后,挤压在他心里的怨怼和恨意被一天天放大后,才如此的偏执。
裴堇年眸光冷寒,咬着字音:“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
“彼此彼此。”
如此,唇枪舌战得,一来二去,裴堇年觉得烦了,他本就没有多少的仁慈,最后的那点亲情也因为裴云深刚才那席话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冷彻入瞳仁底处的神色,漠然得不近人情:“恐怕你得暂时收手了,你的好情人最近不安分。”
裴云深呼吸窒了窒,一瞬寒了声色:“你说什么?”
“只是可惜了,你现在就算马不停蹄的西南赶回来,也没用了。”
“裴堇年我警告你,再给我妄动,我他妈绝对不会放过你!”裴云深紧张到咆哮,不难听出他压抑在声线里的那一丝慌张。
裴堇年刚毅的五官看不出喜乐:“你不放过我又如何,你的老情人改不了臭毛病,回来的短时间就爬上了男人的床。”
裴云深没说话,彻底的默声了,挂断电话前,耳边唯独听清晰的,是码头上呼啸凌冽的风声。
裴堇年丢了手机,“你想办法让媒体曝光出警方为难西南分公司的证据,随后由你亲自出面,就说裴氏着重建筑行业,涉足服装行业仅短短几年,火候尚且不足,公布出供应商所提供的服装材料,联合时尚界几位权威人士造势,就说裴氏保留着服装这块,只是为了讨好总裁夫人,绝不会给广大消费者提供劣质的布料制衣。”
谢式消化了几秒他的意思,眼中划过一道笑痕,“裴总,我跟您确实没跟错,您老狐狸的本事,谁能比得上。”
既将自己疼妻子的好丈夫形象凸显了出来,又将裴氏的声誉和信誉往上提高了一个层次,裴氏经营了十多年,顾客众多,抛开主打的房地产,各个领域都有涉及,不止服装,包包饰品等都是按照女性消费的眼光,女人本就是最大的消费群体,又最看重信誉这回事,消息一公布出去,还愁股票不回升么。
裴堇年眼梢一抬:“另外,把那几家解约的小公司告上法庭,跟裴氏合作期间,用了不少的劣质材料,你带上质检员,简单的走走过长,随后把这几年合作过的资料都整理好,按照合同办事,把他们打着裴氏旗号做的那些事都曝光出去,不用留余地,下手要狠。”
“新一期的工程已经建好了,就要投入售卖,每平方米降低五百块钱,就当回馈新老顾客,裴氏旗下建成的小区,加强保安系统,西南那批货,给消费者赔偿,尽早了解。”
裴堇年挑出了几张违约合同,着重拿其中几位开刀。
“我明白。”谢式想了想,问裴堇年:“裴总,您可能得尽快回临城总公司了。”
裴堇年稍稍沉吟:“最迟一个月。”
守着生生手术完,然后再举行婚礼,这是童熙的意思,他也默许了,婚礼一结束,就返回临城。
他眼梢一抬:“你还一走?”
谢式摸了摸鼻子,很识趣的拿着文件起身,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
裴堇年刚捻灭了雪茄,正在将烟灰缸里的烟灰往垃圾桶里倒,看见他犹疑的神色,问道:“还有事。”
谢式点头:“的确还有一件。”
他瞄了一眼二楼,某间紧闭的房门,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廉魏文一直都待在京城,就在军区大院外的酒店住着,我暗中跟着太太保护她的人回禀说,好几次都看见廉魏文跟在太太后面,却又没有做出什么具有危险性的举动。”
裴堇年眉头一紧,凝眸深锁着,辨不清是什么表情。
“我知道了,多让些人跟着太太。”
蒋云哲的生日不欢而散,临走时谁都不肯送洛璃,当时姜毅怀里抱着小易,望着许暮烟的神情很复杂,理智回归后,已经没了之前的尖锐,反而有些后怕,许暮烟的表情太过冷淡,对他就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他对这个妻子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即便
他搂了搂怀里的小易,黑眸内霎时划过一丝冷寒,还没有动作,许暮烟将孩子接过去,开着车走了。
姜毅自己一个人,他问过洛璃要不要一起,蒋云哲从中插了一脚,言语间多少有些讽刺,却又念着小时候的情谊,没有下死话,最后,由闫震这个局外人将人送了回去。
等闫震回家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了,车子刚开进前院,瞥见花圃前停着一辆白色的跑车,车子很新,车牌也是新上的,品牌却是闫庭深一直钟爱着的宝马。
熄了火,他正要凑近去看车上是否有人,手机铃声响起来,在寂寂无声的深夜里格外突兀。
“喂?”
“把人送到了?”
“送到家门口,一句话没说,我特么最烦事精。”
“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洛璃的。”蒋云哲言语打趣,听着平缓的语调带着一丝疲态和轻嘲:“要不你把她收了吧,省得再去祸害三哥。”
闫震压着眉心,暴躁的低吼:“谁特么爱收谁收去,感情不就那么点事么,三哥婚都结了,纠纠缠缠的有什么意思。”
惯常和他唱反调的蒋云哲难得的没有反驳他的话:“说实话,我挺喜欢这个三嫂的,开得起玩笑撒得起泼,关键是能拿捏得住三哥。”
闫震扯了下嘴角:“行了,早点睡吧,我把照片修出来发你一份,童熙都是三哥的了,你惦记个毛。”
“我什么时候惦”
他眼也不眨的挂了电话。
背后忽然有一股沁凉的寒意袭来,他下意识的回眸看了一眼,却正巧装上闫庭深幽深阴沉的眸。
他愣了一下,眼色还残余了一些愤怒,视线一经对上时,下意识的就收敛了下去,语气略有些欣喜:“哥,你回来了。”
闫庭深穿着睡衣,头发半湿,露出的脖颈一片绯红,能够看出他刚洗完了澡,经过这边时,身上清淡的沐浴露清香,他淡淡的回眸,并没有多少久别重逢之后的喜悦,“去哪了?”
“蒋云哲生日,刚从西郊的马场回来。”
说着话,他从沙发上端起电脑,打开,随口说道:“爸妈出去度假了,大概半个月不会回来,哥,你吃饭没?”
“吃了。”
仍旧是没有多少的语言,他走到酒柜前,拿了瓶红酒。
闫震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闫庭深出国的时候,他才刚上高中,虽是兄弟,但从小就不玩在一处,反而和裴堇年这些军区大院里一同长大的孩子整天抓鸡走狗,他和闫庭深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这样,言语淡淡的,而后便是各玩各的。
“这么晚了还要工作?”
冷不丁的,闫庭深站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闫震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身子半侧,恰好将屏幕露了出来,赫然是一张童熙靠在裴堇年怀里,两人骑在马背上亲昵耳语的照片,落日余晖下,她半边侧脸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柔和的泛着光泽,上勾着的樱桃小嘴堪堪贴着裴堇年,几乎就要和裴堇年同样侧头的角度,而挨得极近的薄唇贴在一起。
闫庭深的眼色一瞬冷了下来,捏着高脚杯的修长五指用力到根根泛白。
闫震没有注意到他情绪上的变化,随口便回道:“不是工作,今天拍了些照片,我给调出来,需要修的修一下,反正明天休息,不用上班。”
闫庭深凉寂的眸中含着一层漠漠的冷意,淡淡的泛着一层阴鸷,修长的手指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顿在半空朝屏幕指了一下:“这是谁?”
“你说裴三哥啊——”
“我是说他怀里的女人!”闫庭深徒然加重了语气,额角几根隐忍的青筋,吓了闫震一跳,他回头去看时,只看到他一脸的漠然,心里便觉得莫名其妙。
“是裴三哥的老婆,叫童熙。”
闫庭深凉薄的注视着笑意嫣然的女人,腮线突了一下:“结婚了?”
本打算一语带过,却没想到闫庭深居然追问了下去,闫震便有了些情绪,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好听:“已经领证了,这个月就举行婚礼,哥,你平白无故的问这个做什么?”
闫庭深并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的啜了一口红酒,狭长幽深的眸逐渐眯起:“没事,有些眼熟罢了。”
闫震蹙了蹙眉,看着他风轻云淡的样子泯沉了眸色。
他总觉得今天的闫庭深有些反常,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出来,脑子里有流光快速的窜过,还没来得及抓稳,便又消散了。
裴堇年在客厅里处理公事一直到半夜两点,结束后到客房里洗了澡才回到卧室里。
童熙已经睡着了,裹着被子,把自己包成了一条蚕蛹,靠着最里侧的位置,面朝着门口,拉盖被子枕在侧脸下,留出了足够一人躺下的位置,暖灯的绒光笼在她的小脸儿上,精致容颜上细短的白色绒毛隐约能够看清,她呼吸很浅,澄澈的灯光下,睡得安详又可爱。
裴堇年放轻了脚步,上了床,将童熙给他准备的那床被子拨到身后,掀开她的被子盖在身上,习惯性的将人搂进怀里。
童熙睡得不深,一下子惊醒了。
一抬眼便看见裴堇年线条分明的侧脸,愣了愣神,稀松的双眸打开了一半,瞧见是他,又放心的瞌上,小猫似的,钻进他怀里,小小声不满的咕哝:“下次早点,身上冷死了。”
“我吵醒你了?”他嗓音沙沙的,很性感撩人。
童熙眼睛也没睁,额头抵着他的下颚,翘挺的鼻尖贴着他的心窝拱了拱,睡意朦胧,带了点鼻音:“不是吵醒的,是冷醒的。”
裴堇年轻笑了一声。
她像是受蛊惑那般,双手勾上他的脖子,腿抬高盘着他的盆骨,呢喃道:“快睡!”
第二天,童熙一睁眼,裴堇年已经走了,她还打算要睡,外面一阵咚咚的响声,来来回回几次,她实在忍不了了,从床上跳下来,推门一看,隔着几间房的次卧的门也恰好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