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爱和承诺,是这世上最沉重也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安律师一口喝光白瓷杯里的茶水,一言不发。
吃过午餐,童熙接到了廉榆阳的电话。“熙熙,下午有没有空?”
童熙正准备坐进安律师的车子,接到电话时,手搭在门把上,她犹豫了一下弯下腰,隔着副驾看向把着方向盘的安律师。
没有避讳手机那端的廉榆阳,直接说:“安叔叔,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安律师瞟了眼她还保持着通话的手机,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一些。”
“嗯。”她将车门关严,亭亭玉立的身子后退两步站着,目视着安律师的车子离开。
她说:“刚和一个长辈吃完饭,有空,怎么了?”
“下午约了摄影师,要不要去照婚纱照?”
童熙一脸淡定沉着的表情僵滞了一秒。
顷刻间仿似湖面有了皲裂的迹象。
她抬起眼,淡然的看了看眼前漂浮在空气里的尘埃,
没有持续多久的沉默,在他觉察出异样之前答应了下来:“我现在在西环路的酒店门口,你来接我好吗。”
“可以的,你等着我。”
“嗯。”
童熙按下挂断键的时候,那端早已经结束了通话。
手机从耳畔拿走的时候,空茫而冗长的嘟声钻进耳郭里,直达鼓膜深处。
就好像此刻她堪比浮萍般没有定性,也没有归宿的心。
终于
一切都该尘埃落定。
就算思想上再有任何躁动,也都无济于事,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便如同离弦的剑,再也没有回头之势。
她早该认命。
虽然不爱廉榆阳,但是作为老公的人选,绝对是无可挑剔的。
思忖间,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面前一米远的位置。
童熙眼尾挑了下,一眼看去时,降下的车窗里露出廉榆阳刀削斧凿般的俊容。
她走过去,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拉过安全带准备扣上时,看见他扶在手刹上是右手手腕上有青紫的印记,眼色顿时一沉,又若无其事的扣上。
车子启动时,往左后侧调头。
“中午吃了什么?”
童熙侧眼望了望他,听他说话时声调有那么点的温润尔雅,知道他只是随口一问,以免车厢里太过安静,相互之间会有些尴尬。
“都是些偏素菜的东西,我这个长辈到了中年患了些小病,忌大鱼大肉。”
“吃素菜好,总是大鱼大肉的腻得慌,我知道有家寺庙的素斋不错,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挑个时间我们一起去。”
他双手把着方向盘,衬衫和西装的袖口比平日里更加规矩和严谨,骨节修长的手轻叩在把手上,眼角余光侧过来睨了她一眼。
眉眼间隐着一层淡然而柔和的笑意。
童熙张了张唇畔,说话时一瞬结巴,抿了下唇,才点头,“等你有时间了再说吧。”
她看了他一眼,心里正在犹豫,想着便问出口:“今天就拍婚纱照?”
廉榆阳听出她语气里迟钝了一瞬,不动声色的掠了一眼,扫见她脸上不咸不淡的神色,原本也不是特别高昂的情绪蓦然就有些淡化了。
不自禁的翘起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今天先去试婚纱,选几套你满意的,我看天气不是很好,等哪天出太阳了再去拍,预约的摄影师说在户外拍摄的效果比较好。”
听他这么说,童熙心里首先反应的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攸的想到了那次在婚纱店里和裴堇年更衣室里的那一幕。
脸颊情不自禁的染上了酡红的颜色。
呼吸似乎也显得灼重而逼仄。
尤其身旁还坐着廉榆阳,更觉得有种心虚冒头。
她只是淡淡的点头,再发出一个拟声词,然后便不言不语,脸别向窗外,空茫的视线似有若无的看着倒退的人和树木,思绪一点点放空。
车在婚纱店前停下。
童熙下车,抬眼看着头顶白色为幕景,字体为粉红的店名。
爱诺婚纱。
爱和承诺,是这世上最沉重也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不知道廉榆阳是精心挑选过的,还是只是凑巧而已。
踏进婚纱店的脚步竟有些沉重起来。
隔着婚纱店十米远的斜对面,安静的停着一辆枚红色的轿车,隐匿在一排临时停车位上。
坐在驾驶座上的陈思思双手把着方向盘,力道大得骨骼分明可见,她几乎是用着带着仇视意味的眼神,遥遥盯着巨大橱窗内一袭白色婚纱裹身的童熙,以及童熙不远处双目痴恋的看着她的廉榆阳。
心里一股气怒怎么也压制不住。
她用力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咬牙道:“我真是看不出她有哪里好,至于让廉榆阳对她这么死心塌地的,一个被男人睡烂了的贱女人,有什么好值得珍惜的。”
话一落声,嘴上立即掩来一只纤细白皙的手。
低吟婉转的女声在耳畔边响起:“你怎么学会说这些脏话了,要是让爸爸知道了,不是又要训你了。”
陈思思挥手挡开了,涂着裸色口红的双唇一开一合:“姐姐,我是在为你抱不平。”
况且,她会的骂人的话,也只有这几句而已。
虽然少,但毒。
视线收回来,定在身旁这位表情上没有多大起伏的女人脸上:“他本来是你的。”
顾安冉的脸色忽然变得哀婉,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橱窗里那位美得一丝不苟的女人,皱了皱眉,算是清秀的五官蓦然涩了一下。
“或许,那才是她的真爱吧”
她的脑海里,持续回荡着偷听到的那句——
童熙是到目前为止唯一让我心动的女人。
他说的是唯一
那她这个未婚妻,廉家认定了的准儿媳,算是什么
就像一个笑话。
想到此,顾安冉恹恹的靠回椅背里,胸口起伏得厉害,声线有些微弱:“走吧思思,我不想再看了。”
陈思思瞪大了眼,以为顾安冉至少会冲进去宣誓自己正宫主子的地位,好让那个贱人下不来台,却没想到她竟然瑟缩了。
“凭什么呀,走,姐,我陪你进去!”
她一把抓住顾安冉的手,竟触手冰凉,像是握到了一团棉花,软搭搭的任由她捏在掌心里。
抬头,惊诧的看见顾安冉一张泛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