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26章

    这时一位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小男孩儿走了过来，坐在依容对面，眼睛一直盯着晓洁的脸蛋看个不停。依容不由自主得有些紧张，她赶紧将二女儿往怀里抱了抱，目光又望向了窗外。中年妇女见状，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大妹子，你这姑娘真好看，让人看了特别喜欢，要不咱俩互相换着抱一下，你看如何？”对于陌生女人突然的提议，依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便沉默不语。

    她突然想到，这女人莫不是想要拐走二女儿，才故意说互换，可是对方是个男孩子，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男孩才是比较危险的，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有可能对方真的是喜欢二女儿呢，可是依容总感觉哪里不对，所以她想了想说道：“不用了吧。”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有说。对面的妇女张嘴又要说什么，可是看到依容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表情时只好作罢，无趣的坐了一会儿便抱着孩子又走了。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依容只当是自己多心了，为以防万一，她还是告诉大女儿不要乱跑。这一路上不论是吃饭、睡觉，还是上厕所，她都是和两个孩子寸步不离地在一起。

    两天两夜后的清晨，月亮还没有完全离去，天却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突然，火车的一声到站长鸣，惊醒了熟睡中的依容。这两天，她一边留意着到家的时间，一边还得操心两个孩子的安全，两天两夜都不敢睡一个囫囵觉，到了昨天晚上实在撑不住了才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打了个盹，没想到竟沉沉地睡过去了。被惊醒的依容吓出了一身冷汗，看到眼前的孩子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她着急地赶紧问旁边的妇女这是哪儿，当妇女告诉她这是山东巨野县的时候，依容赶紧背上包袱，领着两个女儿跟着人流下了火车，心理只埋怨自己差点误了下车的时间。

    走到站台，依容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太阳还没有出来，站台的灯光还没有熄灭，下车的人们已向四面八方走去，而依容领着孩子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去。十年了，人生总共才有几个十年，而自己离开家乡竟有十年了。时过境迁，家乡也在这十年之中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于是，依容便领着两个孩子走向了售票处，询问回家的方向。售票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到母女三个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知道是外来的。小伙子热情地走出了售票口，右手一边比划一边说着，生怕依容听不懂，连续说了两遍，可是他哪里知道，这是依容土生土长的地方，只是它发生了太大的变化自己一时认不出来而已，小伙子刚说完她就明白了。向售票员道谢之后，依容便刻不容缓地领着孩子开始往家赶。

    虽然小伙子告诉自己大约还有十里地的路程要走，但这对于一个归心似箭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两个孩子晚上在火车上睡了一觉，精力充沛，看到路边刚刚发芽的树枝、冒着青烟的烟囱都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兴高采烈的神情就像笼中被关久了的飞鸟一样，冲破鸟笼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渐渐的，太阳已从东边悄悄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人们已经开始陆续地下地干活，每当走到三叉路口时，依容都会去找老乡问路，她生怕走了冤路，让孩子跟着自己遭罪。

    大约走了五里地的时候，大女儿吵着想要歇歇，二女儿闹着要母亲抱着，看到两个孩子这么年幼，便跟着自己长途跋涉，依容也是于心不忍，于是在路边捡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和孩子们坐下休息了起来。包袱里还有馒头和水，母女三个人便就地吃了起来。“妈妈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姥姥家”大女儿突然问道。“不远了，再走一会儿就到了。”依容知道孩子们累了，所以打算坐下来多休息一会儿，然后她又接着问道：“你们俩觉得这里好玩吗？”“好玩。”两个女儿异口同声地回答道，这时依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想着早点回家，差不多休息了十几分钟，依容便拉着两个女儿又开始赶路了。快要到家时依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的缘故吧。到了巷里，各家门前的幼树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树枝都已露出了浅浅的嫩芽，而门口堆积的柴火好像要比以前多了许多。终于到了家门口，黑色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只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早已黑中泛白而且上面留有许多被小刀刻画的痕迹，门上的铁环也是锈迹斑斑。但所有这一切都掩饰不了它当年的风华，它仍旧像一位顶天立地的汉子静静地守护着这个家庭。

    依容正要推开大门，里面却传来了两声狗叫，但瞬间又没了声音。依容还是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抬头便瞧见了父亲母亲，另外还有一个大约十岁的小姑娘，看模样应该是二妹了。父亲正用力的用镢头劈柴，母亲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刷子，正往一块儿铺着旧布的木板上刷浆糊，原来母亲正在“抹骨”--纳鞋底用的。这时，只见一只大黄狗向自己跑来，摇头摆尾地围着自己转了起来，两个女儿吓得哇哇直叫。母亲见状赶紧走了过来赶走大黄狗，并且诧异地说道：“这狗平时有人来串门总会叫个不停，没想到你今天回来它竟不叫唤而且还围着你转，还真是有灵性，知道是家里人回来了。”说完，便领着母女三人往院里走去。

    看到父亲，四目相对，依容禁不住热泪盈眶，她失声喊道：“爸，我回来了。”父亲噙着眼泪点了点头。母亲看着不由的也跟着哭了起来。过了一会，母亲说道：“你回来太好了，想死我了。”指着又小女儿说道：“这是你二妹凤容，这么多年不见恐怕都不认识了，凤容这是你大姐，这是你的两个外甥女。”母亲说着，眼泪便又落了下来。

    小妹看了看依容，又看了看母亲，怯生地说道：“大姐”“嗯”，依容赶紧答道并摸了摸小妹的头。看着这个小妹，依容又是欣慰又是难过，十年没见，小妹已然快长成大姑娘了，而当初母亲离开的时候小妹还没有晓洁大呢。这时，父亲放下镢头，缓缓走了过来，低声说道：“赶紧回屋歇歇吧。”说完便背过身去，悄悄地抹了抹眼泪。两个女儿看着这情景，先后喊道：“姥姥、姥爷”，这一稚嫩的喊声顿时使父母亲高兴起来，也顾不得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