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互相算计
持统天皇睡个回笼觉后，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现在几点了？”她问。
“启禀陛下，现在刚过下午一点。”房间内，有女婢低声回答。
“摆驾莲藕殿，朕要沐浴。”
“是，陛下！”
四个女婢伺候持统天皇穿好衣服，就随她去莲藕殿了。
一行人才来到莲藕殿外，就遇到了匆匆忙忙前来报信的人。
“陛下，奴婢找您找的好辛苦啊，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您来这里了。紧赶慢赶，终于在您沐浴前赶上了。”
报信的人虽然气喘吁吁，却是不间断说完了想要表达的事情。
“找朕何事？”
“启禀陛下，大唐使者李南川已经在偏殿等候多时。他手持您托内大臣转赠与他的六瓣菊花短刀，我等不敢阻拦。”
闻言，持统天皇嘴角微微上扬，挥了挥衣袖，道：“摆驾偏殿！”
“诺！”众仆人齐声回答。
一刻钟后，持统天皇来到了偏殿外。
刚一进入偏殿，她目光所及之处，就是李治在跳舞。
李治所跳之舞，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边觉得新奇，一边觉得好看。
“南川所跳之舞，朕观之甚奇，谓之何名，可告之否？”持统天皇一边走进来，一边问道。
闻言，李治停下了舞蹈。
“外臣所跳之舞，往大了说叫街舞，往小了说是krump，即狂派舞。”
李治也不管持统天皇听没听懂，简简单单介绍了自己所跳的舞。
“每次见到南川，总能给朕以震撼。会诗、会歌、会辩论、会舞，朕真想知道你还会什么？”
“会做生意。”李治笑笑，“不然我也不会一个上午，就给陛下带去价值五万石粮食的货物。”
持统天皇找了个地方坐下，并且安排人去备上酒菜。
“一个上午就给朕带来如此财富，朕确实被你惊艳到了。”持统天皇说，“你来得正好，朕刚好有事情找你。”
“陛下找外臣何事？”
“昨天晚上朕和阿倍仲麻吕促夜长谈，你可知朕与他所聊何事？”
“外臣不知，还望陛下指明。”
“朕与他在谈，东皇太一发行货币的事情。东皇币现在已经成为扶桑的官方货币，可以自由流通市场。”说到这，持统天皇忽然不说了。
李治大概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可他就不接着她的话茬说，他要她亲自挑破。
于是，他道：“所以呢？”
不经意间，持统天皇白了李治一眼。她想李治这人如此精明，此刻居然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担忧的是，东皇币可以购买扶桑的一切货物，你若是烂发行东皇币去购买商品，对我扶桑的市场定是毁灭打击。”持统天皇点出了问题的核心。
“那么，陛下意欲何为？”李治把皮球又重新踢给持统天皇。
“朕想将发行东皇币的权力收归中央，由朕亲自发行。”
“外臣斗胆问陛下，扶桑这块地盘，你掌控着多少土地呢？据外臣所知，天皇一族实际控制的地方只有畿内地区，其余广袤的土地都是在平氏和藤原氏的手里。换言之，东皇币只能在畿内地区流通。”
李治的话，令持统天皇陷入了沉默。
见攻势有效，李治继续道：“陛下，你能想到那一层，这说明你的的确确在为你的国家作打算。但说真的，目前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持统天皇继续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仆人们端着满满当当的饭菜上来了。
“陛下，要不然这样好了，印钞机先寄存在我那里，等平氏和藤原氏覆灭，你真正大权在握的那一天，我在给你怎么样？”
思考片刻，持统天皇觉得与其僵持不下，不如退而求其次。于是她点点头，同意了李治的提议。
见事情皆大欢喜，李治略微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南川，朕与你说的事，已经说完了。”持统天皇坐到李治对面，“接下来，你且说说今日来找朕，所为何事？”
经持统天皇这么一问，李治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哎呦，陛下要是不提这事，我还忘了。”李治停下手中的筷子，“大唐使团来访扶桑共有百人，目前还有97人被安排在郊外，我想把他们弄进平城京里。”
按理说这是一件小事，持统天皇一句话就能解决。
但事情还真不是这样，要想把如此数量的外国使者弄入平城京，没有藤原氏家主的手令，持统天皇也不敢擅自决定。
毕竟，藤原氏掌控着扶桑的行政大权和财政大权。
“说真的，朕很想帮你，但是这件事情，朕做不了主。”持统天皇叹气，摇摇头。
“不会吧，平城京不是你的地盘吗？你做不了主，谁能做主？藤原氏还是平氏？”李治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知道持统天皇权利小，没想到这么小。
“这件事情，若不和藤原氏商量，他们对朕发难，朕会很难受的。”顿了顿，持统天皇又道，“不过你且宽心，只要朕与他们好好商量，你交代的事情还是能成功的。”
闻言，李治拱手：“那就有劳陛下了，还望陛下多多费心。”
持统天皇颔首轻头，然后默默吃菜。
“陛下，外臣有一事情，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
“陛下打算何时与源家达成共识？朝惠为了这件事情，已经找过我三四次了，希望我能出个主意。”
“这件事情朕早就说过了，只要源家能挡住平氏的这次进攻，朕就与他们签订合作协议。”
平氏集十万大军压境伊豆半岛，这件事情李治之前听持统天皇说过，但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李治问：“敢问陛下，源氏败了还是胜了？”
持统天皇吃了一口菜，喝了一口汤，答：“据密探回报，双方互有胜负，现在正僵持不下。不过，藤原氏出兵了，也是十万大军。如此，二十万大军陈兵伊豆，源氏凶多吉少。”
原来如此！
李治心说平氏和源氏怎么不来对付他，原来所有的重头戏都放到了伊豆这块土地。
只要伊豆的源氏一倒，李治就算赚再多的钱，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陛下，源氏可是你手里一柄重要的钢刀，没有这柄刀，你又如何实现自己的抱负？”李治想看看持统天皇对此事的看法，故有此一问。
“源氏是一柄钢刀没错，但藤原氏和平氏可是压在朕头上的神灵！”深吸一口气，她缓缓说，“若是这柄钢刀连这小小的困境都斩不断，那他就不配做朕一统扶桑的钢刀！朕也就没有必要为了他，和藤原氏、平氏翻脸！”
这一刻，李治才发现，姜还是老的辣。论起心计，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陛下所思所虑，细细想之，外臣钦佩不已。”李治站起来，拱手，“外臣告退，望陛下对于外臣所托之事，多多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