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一直都只喜欢你
医院长廊里永远都是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陆骁被推进抢救室，秦皎就坐在门外面，没有长椅，她脱了一件衣服垫在地上坐着。
陆骁父亲来的很快，看见秦皎坐着，马上借口自己有事走了。
何水萍也来了，陈家人都来了。
最后才是扫尾结束，匆匆赶来的孙云南。
秦皎嘴里唾沫都被说完了，她不想说话，双眼失神的看着上面手术中的三个字。
陆骁自己捅了自己三刀。
流血过多，正在全市调血。
孙云南换了一身衣服，还拿了一件陆骁的大衣给秦皎。
水杯拧开了才递给秦皎，孙云南舔了舔唇，措辞道：“秦皎，你别太紧张了，骁哥他命硬的很。”
“我知道。”秦皎点头，没有接水，只是看着那里的字。
“唉……”孙云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秦皎，磨了半天，只有一句：“都会好起来的。”
秦皎仿佛没有听见孙云南的话，问道，“你说陆骁怎么了？他怎么……那样了。”
秦皎说不出来那个感觉。
看着陆骁捅着自己，好像不知疼痛一般，看着陆骁在自己面前跪下，少年的骄傲被一个女人狠狠踩在脚下。
他是那么好的陆骁啊。
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
孙云南不知道秦皎说的是什么，但为了秦皎不把过归在自己身上，解释道：“秦皎，这一切不怪你，都是叶南蝶。”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到现在，似乎可以串联在了一起。
叶南蝶把所有人引到五号大桥。
她不是想逃，她也从来没有过想逃。
她只是把欠陆骁的那一条命还给陆骁。
以同样的方式。
孙云南攸然一叹：“饺子，你别怪自己。”
秦皎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泪。
孙云南准备离开，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
他在秦皎面前坐下，问道：“秦皎，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秦皎扯了扯嘴唇。
——
叶南蝶开车开的很快。
秦皎从来没有想过叶南蝶也会开车。
她以为叶南蝶和她一样，手里握住了画笔，就什么也不想会了。
叶南蝶给秦皎系上了安全带，却没有撕开胶布。
她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宾利，缓缓笑道：“秦皎，我给你讲个故事。”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画画，我喜欢跳舞，我喜欢闪光灯，可我为什么学了跳舞？因为陆骁，陆骁喜欢画画，准确来说，是陆骁的妈妈喜欢画画。”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妈妈烧掉了我的舞鞋，给了我画笔，要我画画，她说你要报复一个人，那个人害你没了父亲。”
“我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但是我记住了那个男孩，穿个白衬衣，人群里很显眼。”
“我试图让他喜欢我，尝尝蚀骨之痛，可是他喜欢你啊。”
“秦皎，你要我怎么办呢？他一次次的维护你，帮助你，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你。”
“我妈已经快不行了，她躺在病床上面，抓着我的手说，叫我杀了陆骁，我怎么舍得，他是我最爱的人啊。”
“看到蔡喻全要陆骁自残，我疯了，陆骁那么好的人，怎么可以伤害自己呢？”
“秦皎，陆骁他不爱你，他跪的那一下，不是为了你，而是他的忏悔，陆家害了我父亲，磨灭了我母亲生的欲望，陆骁应该忏悔。”
“可是他妈妈死了，我能怎么办？我赔不了他妈妈，我只有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以同样的方式。”
“陆骁他会哭，会崩溃，会失去理智，为我。”
叶南蝶说完，脸上泪痕早就干了。
秦皎知道叶南蝶想做什么了。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秦皎，你记得，陆骁哭是因为我死了，而不是你。”
“他求我了，我会说到做到。”叶南蝶看着前面，目光里没有焦距：“更何况，你死了，陆骁也不会活下去的。”
路虎从一片草坪飞过的时候，叶南蝶扯了安全带，车门开了，她速度放缓了一下，而后把秦皎推了下去。
春季好时节，小草茂密。
秦皎摔在草地上，只有肩膀火辣辣的痛，她急忙爬起来，刚好看见路虎疯了一样的转向，笔直的撞了上去。
——
天亮了
秦皎眼里全是血丝。
颜南筠买了早饭过来，想安慰秦皎，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她缄口沉默。
两个人都等在手术室门口，时针滴滴答答指到七的时候。
手术中三个字终于暗了下来。
秦皎突然回神，急促的站起身，坐的太久，腿麻了，两三次她都差点要摔下去。
颜南筠眼疾手快立马扶着。
“陆骁……陆骁他怎么样了？”
“陆少已经没事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要卧床静养。”
护士安抚着秦皎的情绪，跟着去联系陆思留和孙云南。
何水萍又来了，煲了汤还带了早饭。
秦皎没胃口，吃了两下，恹恹的去了病房。
病房外面，春天彻底来了，鸟语花香，整个世界都干净而明亮。
秦皎看着躺在病床上面安安静静的少年，轻声问道：“陆骁，你怎么还不醒啊。”
说完，她又垂下头，自顾自的道：“医生说你要静养，也没说你什么时候醒。”
真不称职。
几秒钟后，陆骁睁开眼，淡声道：“两天没睡觉，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
“那你也别……”秦皎还在自言自语，下一刻，整个人脸上都多了神采：“陆骁，你醒了？”
她话里的惊喜太多，倒像是他睡了很久。
“嗯。”陆骁合上眼，倦意又上来了，他往旁边挪了挪，道：“陪我睡觉。”
“不要。”秦皎爬弄到他的伤口。
三刀，足足三刀。
秦皎甚至都不敢去想那刀插下去有多痛。
“秦皎。”陆骁幽怨的看着秦皎：“我真的很困。”
“……”
“不抱着你睡不着。”
“……”
“病床很大。”
“……”
最终，秦皎还是妥协了，她脱了一件外套，安安静静的躺在陆骁的旁边。
隔着一层被子，陆骁看着她，问道：“是不是被吓坏了？”
“嗯。”秦皎点头。
“下次不会了。”陆骁伸手，想抱着秦皎，手一动，腹部就是一阵痛。
额头因为剧烈的疼痛冒着汗，秦皎惊呼一声，忙去看伤口。
没有流血，秦皎松了一口气，看着陆骁有些生气：“你乱动什么。”
“我想抱着你。”
“我没洗头。”从陆骁进手术室再转到病房，秦皎脚都没有挪一步。
“我又不嫌弃。”
“那好吧，我抱着你。”秦皎重新躺下，和陆骁挨的近了一些，轻轻伸出一只手把陆骁抱着。
“皎皎。”陆骁叫着秦皎。
“嗯？”
“我救了你。”
“我知道。”
“你以后只能喜欢我。”
“我一直都只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