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村主任被边缘化
彪子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在水产养殖合作社中被彻底边缘化了。人员都是王大奎定的,支书和算盘似乎早已商量好,唯独他被蒙在鼓里,成了无人问津的孤家寡人。
曾经,他还能偶尔去各户的鱼塘转转,现在,他连鱼塘都去不了了,合作社的人谁会把他放在眼里呢?更别说虎子了,根本不会理睬他。老婆离家出走已经几个月了,至今下落不明,那些曾经的狐朋狗友也逐渐对他敬而远之。家中没有了花天酒地和美女的陪伴,谁还会靠近他呢?
最让他恼怒的是那位派出所所长,自从升职后,一次也没来过光棍村,李副乡长也好像成了陌生人。这些一毛不拔、只知道在小酒馆里寻欢作乐的常客,随着酒馆的关闭和花子的离去,也都不见了踪影。
彪子感到无比孤独,躺在床上更添几分凄凉。他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人生的起伏和世态的炎凉。
18 岁时,虎子就跟着老支书,鞍前马后地忙碌,兴修水利、挖河修坝、农业学大寨,也曾出过力。他敬重支书,支书也关心爱护他。彪子心里清楚,村主任换届选举时,自己背地里搞贿选的事,老支书有所察觉,但并没有挑破。小酒馆出事时,支书还是用善意的方式保护了他。
但彪子也明白,支书对他已经失去了信任,不会再重用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护着他了。老支书早已到了退休的年纪,但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乡政府才不肯放他走。一年后的支部换届,明眼人都看得出,接班人肯定是大奎了。
彪子知道,自己和大奎之间并没有隔阂,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奎是不会再用他的。虎子和狗子都是大奎的得力干将,对村主任的位置都虎视眈眈,将来的光棍村就是他们的了。
彪子左思右想,觉得再这样干耗着也没意思,还不如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何必坐等被人赶下台呢?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彪子陷入困惑之中,难以自拔。
无巧不成书,就在彪子胡思乱想、举棋不定的时候,表哥马傲来找他。马傲比彪子大两岁,两人从小感情深厚。表哥小时候每逢暑假常来彪子家,跟着彪子一起缠湖、逮鱼、捞虾、在湿地里掏乌鸦蛋、抓野鸡玩耍。
彪子 18 岁那年当了村主任,马傲做起了泥瓦匠,跟着乡里的建筑队四处闯荡。前几年,马傲当了包工头,去年开始独自承揽项目盖大楼,手下笼络了近百人的建筑队伍。
马傲听说光棍村搬迁的事,特意来找彪子商量承包工程的事。看到彪子无精打采的样子,马傲心里暗自发笑。
马傲问彪子:“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无精打采的。”
彪子苦笑着给表哥说出了实情。
当马傲得知弟媳离家出走,酒店歇业关门,村主任也被边缘化时,哈哈哈大笑起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彪子一时懵了,表哥不但不同情,怎么还幸灾乐祸呢!
马傲递给彪子一根烟说:“弟弟,你要发财了。”
“你不是在做梦吧?我成了孤家寡人,能发哪门子的财啊?”
“表弟啊,还记得毛主席说过的话吗,一张白纸好画最美的画图,好写最美的文字啊!”
“你说的啥呀,听不懂。”彪子不耐烦地说。
“有啥不懂的,老婆走了咱再找,原本就是我妈给你花钱买来的,走就走吧,我给你找个黄花大姑娘。只要你有钱,想找几个找几个,世上不缺女人。”
“我哪来的钱啊,钱都让她带走了。”
“只要弟弟听我的,还能缺了你的钱花。”
彪子苦笑地问:“你能有啥法?”
“办法吗满地跑,就看你找不找了,我问你,你老婆是不是让李乡长睡了。”
“哥,你听谁说的?”
“湖滨人谁不知道?别装傻了,玩就玩吧,送给他算了,你的村长是怎么选上的,李乡长不睡李福云,你早就下台了,你当哥哥不知道。”
彪子的脸色红得像块布,在表哥哥面前无地自容了。
马傲见表弟面有羞愧之色,马上和颜悦色地说:“弟弟,老婆不能让他李乡长白白地玩啊,让他付出代价。”
彪子问:“你有啥主意。”
马傲说:“你们村的搬迁计划县里批过了,很快就要实施,让李乡长帮着拿下搬迁协议,钱不就有了。”然后马傲与彪子附耳低语……
彪子豁然开朗,一不做二不休,想想也是,不能自己的老婆让他白睡。
马傲接着说:“弟弟,哥哥再送你句真言,孔子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现今社会是权和钱同时兼得,有权就是钱,有钱可以买到权。这就是辩证的统一。社会变了,你不变,就被社会淘汰。”
“表哥,你绕来绕去的,到底想说什么呀?”
“不是边缘了吗?明天跟我干。”
“哥给你封个中国湖滨省湖滨市三建公司总经理办公室主任,你看这个头衔怎么样?也可以叫总经理助理。月工资 5000 元,至于女人嘛,走出家门,到处都是。”
“我能跟着你做什么呢?建筑活我也不懂啊?”
“又不是让你去干活,是让你负责公司管理,近百人的公司,靠我一个人哪能忙得过来,交给别人我又不放心。”
“我能给你管什么呀?”
“管人啊,安全质量,偷工减料,违反纪律,不和我一心一意做工程的,吃里扒外的,这些还不够你管的?光棍村几千人你都能管,百把号人放在你手下还不是小菜一碟。”
彪子被表哥一阵忽悠,心里热乎乎的,顿时兴奋起来。
马傲见表弟面含笑意,知道进入他的手掌,马上说:“最近你要把精力放在攻破李乡长身上,村主任的职务不能丢,抓住搬迁主任的位置,拿下搬迁协议。至于村子里其他事,边缘就边缘吧,千万不打辞职报告,那叫拱手交权,傻瓜!”
彪子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让马傲一阵子的说教,心里舒坦了些,好多了,但马傲说的到底靠不靠谱,他心存疑虑。
彪子见天已经正午,给表哥说:“我出去弄几个菜,哥俩喝两盅。”
“还弄什么菜,走,我带你下馆子找女人去。”
彪子经过冷静思考,觉得听表哥说话就像听书一样,到底有没有真本事,还得亲自去摸摸底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辞职书是不能写,给自己留个退路,先去表哥公司看看再说。
“表哥,我刚才想了想,我给支书去请假,就说去找媳妇,然后跟你去公司,一走了之,车到山前必有路。”
马傲心想村主任毕竟是局内人,保住这个头衔,再利用彪子的裙带关系,压住李乡长,竞标一定马到成功。
“好吧,表弟,那咱就来个二郎担山两头沉。你想怎么做,哥哥都支持你。”
彪子非常感动,觉得还是自己的兄弟好办事。
“表哥,你在家看电视,我去找支书请假,下午跟你走。”
“我这里有几包中华烟,你给支书带过去抽吧,现在办事哪有空手去的。”
“我再带上两瓶酒。”
彪子骑上自己的电驴子出了门,先到了村委会,门是锁着的,他又转身去了支书家,支书也不在。
支书夫人说:“可能去鸭业公司了。”
彪子把包放下就走了,夫人大声喊着:“张主任,你的包!”彪子头也没回。
彪子在路口遇到三妮。“主任,你这是要去哪呀?”三妮跟彪子打招呼。
彪子停下车,两手扶着车把,腿撑在地上,看着三妮问:“你知道支书去哪了吗?”
“支书今天去鸭业公司了,听说分管乡镇企业的副县长要来参观,乡里的王书记陪同呢。”
彪子愣住了,一时没说话。
三妮说:“我们合作社的办公室已经搞好了,原来的四间牛屋,我们粉刷了一遍,新装了几个门窗,从大奎那里搬来四张办公桌。”
“现在基本上都就绪了,准备明天挂牌开张,邀请你过去指导指导工作。”
“你们弄好就行了,我也没什么可指导的。”
“明天的挂牌仪式你可得去啊,上午九点开始,虎子说还要请你剪彩呢。”
“明天我去不了,你帮我告诉支书,就说我来找他请假来。”
“好的,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
“告诉支书就说表哥陪我去找我媳妇了。”
“什么时候回来呀?”
“日子不好说,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回来。”
虎子甩给三妮这句话,扬长而去。三妮想不到彪子在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