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小酒馆被关闭
在那暮色如一张巨大的灰纱缓缓降临的时分,算盘按照老支书的精心安排,脚步匆匆地将彪子叫到了村委办公室。
彪子走进办公室后,便如一块沉重的石头般一屁股坐在了支书的对面,而后就一直耷拉着脑袋,沉默得如同那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老支书呢,也不言语,只是一个劲地抽着烟,那猩红的烟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忽明忽暗,时不时地还“咳咳”地咳嗽几声,每一声都仿佛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让人心头涌起一丝压抑。
算盘见状,赶忙走上前去,轻轻地敲着老支书的后背,关切地说道:“哎呀,支书呀,您老该戒烟啦,再这么抽下去,对身体可不好呀。"
老支书听了,敲了敲烟嘴,把里面的烟灰倒了出来,接着又把烟嘴插进烟包,挖出满满的烟沫,用手将烟沫压实,然后把那烟袋哨噙在嘴里,但却没有点火。
此时的彪子不停地抽着烟,整个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如同一片朦胧的雾霭,气氛也渐渐变得紧张起来,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在慢慢绷紧。
算盘本想开口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氛围,可当他看到支书那严肃的面容时,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忽然,老支书开口说话了:“彪子啊,你就不想给我们说点啥吗?”彪子听到这话,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眼在烟雾中显得有些迷茫,当他看到老支书那一脸的严肃,瞬间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如同一股冷风钻入心底,他又赶忙低下头去,心里升起了几分胆怯。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昨天李副乡长说的话:“现在的社会就是撑死大胆的,饿死小胆的,上边要求一切向钱看,摸着石头过河,不抢银行就不违法。”
同时,派出所片长曾经对自己说过的“坦白从宽把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话也在耳边回响,一时间,彪子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至于刚才老支书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算盘见彪子没有搭老支书的话,便知道彪子这是走神了。“张主任,支书问你话呢!”算盘焦急地提醒着彪子。“额!您老人家有啥话就说吧。”彪子猛然回过神来,心里却还在纠结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啥事儿了?”老支书追问道,目光如炬地盯着彪子。彪子支支吾吾地说:“有人陷害我,说我的酒馆没有合法经营。”
“没有合法经营,你违反的啥法?是经营法还是卫生条例?”老支书紧紧追问,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派出所把我的小酒馆翻了个底朝天,啥也没找到。”彪子一脸不服气地说,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他们要翻你啥,你还不明白?”老支书说着,又把烟点着了,那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仿佛在洞察着一切。“那都是胡说八道,根本就是没影的事儿。”彪子倔强地回应,心里却有些发虚。
“风从门里走,无风不起浪,为什么全所出动,半夜里突袭你的小酒馆?”老支书依旧不依不饶,那眼神仿佛要穿透彪子的内心。
“有些小人看别人生意好就眼红,藏在背后插刀子杀人不见血。”彪子抱怨道,心里满是怨恨和不甘。“不在自身找原因,为什么把别人想的那么坏。”老支书语气严肃,目光中满是失望。
“现在是改革的年代,不抢银行就不违法,我这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搞改革,怎么了?”彪子的话里带着一丝赌气和执拗。
算盘听着彪子的这番话,心中满是失望。他和老支书本是好心想拉他一把,可现在看来,彪子似乎正走向一条不归路。老支书仍然耐着性子听彪子谈他所谓的改革。
“我认为侥幸的事很难重复,一旦被人盯住,首先是麻烦,其次是什么,你比我们都清楚,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算盘满怀深情地说。
“俗话说的好,和尚不亲帽子亲,咱们几代人都乡里乡亲的住着,又是多年的伙计,我们不忍心看到你滑下去。"
可彪子对算盘的话不以为然,心想我怎么了,有什么让你们不忍心的,但又一想他们说的也都是好意,尽管心里不高兴,也没表现出来。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啥也没做,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彪子这句话,一下子就把老支书心中的火给点燃了。
“彪子我问你:十里八乡流传的顺口溜你怎么解释,你老婆的风言风语你没有听到吗?”老支书一气之下,开始单刀直入了。彪子的脸色立时变了,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心里一阵慌乱。
“看在你跟我工作十几年的份上,我不忍心看着你滑下去,年纪轻轻的不能掉在钱眼里。”老支书继续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视之有度,咱不以法论,就以民风民俗来论,伤风败俗的事也不能干。”老支书这一番话中有话,彪子又何尝不知呢。
彪子认定了李副乡长说的话,咬紧牙关不承认,谁也拿你没办法。一旦承认了,你的主任可就当不成了。不就是派出所的突击检查吗?一有风吹草动片长就会告诉你,派出所有片长做内线,还有什么可怕的。听说片长马上就升副所长了,彪子想到这些,不由的右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心想“查、来查好了,看你们能查出个球来。”
彪子那副幸灾乐祸的神态,怎能瞒得过算盘和老支书的慧眼。“古人说,好媳妇旺三代,坏媳妇毁三代,家有贤妻不惹横祸,你懂吗彪子。”支书直言不讳地问。彪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不想听也不敢顶撞,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算盘看看支书,递个眼神,摇摇头,示意没有必要再谈下去。
支书点点头,“余主任你给彪子说说吧。”“好吧,彪子,我来给你传达传达村两委会会议精神。”彪子愕然地问“什么时候开的会?”
“今天一早村里接到党委办公室秘书的电话,昨晚派出所对小酒馆突击检查一事,党委政府十分重视,要求村两委认真摸底排查,查出是谁走漏了风声,并查出漏网之鱼的下落,将排查和处理情况如实上报。”余主任讲到这里,彪子感觉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有点坐不住了。
算盘接着说:“接到党委通知,支书派人找你了解情况,你不在家,你老婆说你去乡政府了。”“村两委会议决定从今日起关停小酒馆,一年内不准开业。”老支书说。
彪子没有吱声,点燃一支烟,双手递给老支书。支书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来。
老支书心中满是纳闷,彪子向来是听话的,他明明知晓自己是一片良苦用心,只要关了小酒馆便能一了百了,查无对证,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村里都有好处。
可他为何这般傻傻地装糊涂呢?实际上,老支书哪里知道,如今的彪子已非往昔的彪子了。
在彪孑的背后潜伏着两条毒蛇,他们与主任勾结在一起,互为后台,狼狈为奸。他们在权力的庇护下,暗中进行着各种见不得人的交易,私利在他们之间肆意蔓延。老支书哪里知道,他们的眼睛开始盯着光棍村搬迁了。
老支书有种预感,小洒馆将是彪子和光棍村的祸害。无论如何都要将小酒馆关闭。
小酒馆关闭了,彪子依旧当着他的村主任,有人传言彪子的老婆离家出走了。但光棍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切看似都安然无恙,但往日的故事还在不断地上演着,如同那永不停息的生活之流……
时光很快到了月底,乡政府召开综合治理会议,综治办通报称:“光棍村小酒馆被查一事,属于举报不实,查无证据,村委会为了整顿环境,关闭了小酒馆。”光棍村也因此被评为月度综合治理先进单位,虎子被评为先进个人,并代表光棍村在大会上作了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