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鳖五父子闹会场
土地流转一时间成了光棍村的热门话题。
自古道虾米一伙,鲶鱼一伙,三钱不给两钱的玩,其实远亲不如近邻。近邻处好了能相互帮衬。
陈寡妇的婆婆盯住了王大奎,一心想和大奎合伙承包流转地。
大奎听说后心里高兴,嘴里却说不妥当,主要是顾忌别人说闲话。
今天就要抓阄了,老支书李红军肩负着陈寡妇婆婆的嘱托,早早的来到大奎家。
两人聊起抓阄的事,李支书单刀直入问大奎:“为啥不愿和桃红家互助,怕人家孤儿寡母占你的便宜。”
大奎说:“老叔也,你看我是计较的人吗?还不是怕别人说闲话。”
“有什么闲话可说的,不就是你家里没女人,她屋里缺男人。”
支书一板斧砍到动脉上哗哗的流血。
“人言可畏啊老叔。”
“其实谁会没事说你的闲话,真要有人说反而好办了。”
“啥意思?”
“舌头咋咬就咋办,这好事我支持。”
“我的老叔唉,你也没正形了。”
“你多正形啊!让人家的狗咬伤,不要人家的赔偿费还倒贴,给人家女儿买衣服,天下还有你这样的傻帽。”老支书揭了大奎的老底。
大奎的脸刷的红了“你怎么知道的?”
“人家婆婆告诉我的,依我看媳妇是个好女人,有文化懂孝道,百里挑一合适的很。”
“婆婆是个苦命人,守寡一辈子养了个儿子,没想到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一场事故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心寒啊。”
王大奎听得入了神。
老支书点燃一支烟,接着说:“婆婆知道自己守寡的难处,理解儿媳妇的困境,早就有了让儿媳妇改嫁的想法。”
“是的”大奎应和着说。
“别忘了前几年你救桃红时,老太太让桃红认你做干爷,心思就是放在媳妇上,我早想促成你们这桩婚事,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支书说完大口吸了两口烟。
“我有两个孩子负担重,家里穷的叮当响,养不了人家。”
老支书抬头看看大奎,“哼”了一声说:“人家要你养,女人有文化又肯劳动,不就缺个支撑门户的男人吗。”
“越是好女人,咱越要对得住人家。”
“别卖关子了,县里开会说,外乡种大棚搞养殖户都发了财致了富。”
“咱也可以试一试,有了地你先带个头干起来,陈曼有文化,你们两家联合种大棚搞养殖,我看准行。”
支书说着,大奎脸上挂满笑。
王大奎心想:俺早有这个想法了,拧着劲好好干一场。
“咱今天说好定下来,不兴反悔的。”
“俺是一句话砸个坑的人。”
“好,咱们走吧,去会场转转看,千万别节外生枝。”
会场上已经集结了好多人,西面突然传来吵架声。
“你放屁!你放屁!”
“你怎么骂人啊。”
“骂人,我还想揍人呢?”
鳖五和妇女主任张三妮吵起来。
二狗蛋在指手画脚的劝着架,嘴里不停地骂着鳖五。
“一个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的。”
“你还算个男人吗?满嘴里跑火车。”三妮指着鳖五说。
“你们自己写阄自己抓,好地都是你们的。”鳖五一蹦老高。
“蹦吧,蹦高摔死你个鳖熊。”
“你骂谁,我碍着你了。”
鳖熊是鳖五儿子,见二狗蛋熊他爹,卷袖子撸胳膊的准备给二狗蛋打架。
二狗蛋根本就没把鳖熊放在眼里。
“对不起乖乖,忘了你叫鳖熊了,你爹是鳖五,你爷爷是鳖种。”
鳖五出手揣二狗蛋一拳“屌日的,腥味咸味捞不到,在我面前冲什么大头鸟。”
“大头鸟是你爹吧,阄还没抓,就论孬好,傻逼。”
“小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好阄留出来,孬的大家抓。”
“好啊鳖五,你煽动闹事,破坏土地流转”
“你懂个屁,老子发表意见就成闹事了,煽动你个球。”
鳖五40岁,79年冬天到昭阳湖挖藕时不慎胶皮叉漏水,患上寒腰病,腰弓了再没直起来。
前年鳖五的三哥瘪三,因强奸村东的刘太太,犯强奸罪判了刑。
鳖五怀疑村委会使坏害他哥,从此对村里有成见。
鳖五父子两满口胡说八道,想利用抓阄制造混乱泄私愤。
二狗蛋说:“只要不作假,做阄的也不一定抓好阄。”
“这都是碰点子吃麻糖看运气。”大家议论起来。
让鳖五搅和的会场上乱嘈嘈的。
“静一静,马上就要开会了”彪子拿着小喇叭喊起来。
会场内突然静下来,静得鸦雀无声,原来老支书站在主席台上了。
老支书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荣立过二等功是位战斗英雄,他退伍后分到县机关任职的,但他执意回到光棍村。
李支书性格刚直,公平正义,恩威并施,尽管光棍村贫穷,人口复杂,但老少爷们都很尊重他。
老支书走上台,环视一周会场,叫余主任点点名,看看承包户到齐吗。
余主任说:“全村20户流转户,8户转包户无一缺席。”
“既然人到齐了,就请张主任讲话吧。”
张主任是乡政府派来指导土地流转的,他走到台前给大家鞠了一躬。
“乡亲们,政策方面的事李支书都讲过了,我就说说抓阄办法吧。”
“我们本着公平、公正、公开透明的原则,现场做阄,现场抓,如果发现徇私舞弊的,就取消流转资格,大家看这个方法行不行。”
“另外现场做阄放在箱子里,村领导全部回避不参与。”
一说村干部不参与,会场上一片叫好声。
“为保证不乱,先抓号,然后按号抓阄分地。”张主任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台上台下沉默了片刻,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停了一会,老支书见没人话,于是走到台前。
“鳖五你看张主任的法子行不行?”支书点了鳖五的名。
“看大家的。”鳖五结巴着说。
“你不要管大家,就说你赞成不赞成吧。”支书紧逼着问。
鳖五嘴里咕噜着摆着手:“我没意见,没意见,只要大家同意就好。”
“其他群众有好法子都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就按张主任的办法进行。”
“抓吧、抓吧。”有人喊。
“李支书,大家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群众嗷嗷的喊起来。
抓阄开始了,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
第一个蹿上台来抓号的是鳖熊,他一手伸进盒子里,一手放在胸前,双眼微闭着,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第一个抓了号。
鳖熊把号放在手心里,双手作揖拜四方,然后小心翼翼的一打开就愣在那里了。
“唱号唱号啊。”有人大声喊起来。
鳖熊双手捧着小纸条看了又看就是不唱号。
余算盘伸手夺过纸条来,大声唱到“鳖五8号”,请登记在册。
鳖五两眼直勾勾的瞪着余算盘,眼睛里冒着火。
“看什么看,你自己抓的怨别人?”一把将鳖五推下台去。
紧接着大家陆续上台来,很快8个序号全到位。
老支书拿起话筒说:“老少爷们,下面按序号上台抓阄,张主任和村分地小组成员现场监督,到号不抓的往后推。”
支书话音刚落,鳖五的老婆在台下声嘶力竭地喊起来:“不能抓,我不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张主任问鳖五媳妇。
鳖五媳妇窜到台上来;“这箱子里有假。”
张三妮问:“这箱子里有什么假?”说着拿起箱子打开让大家看。
鳖五媳妇说:“没有假,为啥第一个抓的是最后一个号。”
台下的人哄堂大笑起来“傻逼”。
“你胡搅蛮缠啥?”张三妮将她往下撵,她死狗似的往后拖。
张主任指着鳖五媳妇说:“你想当典型吗?破坏土地流转,拷起来!”
余算盘见势头不好,大声指着鳖五喊:“混蛋不识时务,快把你老婆领走。”
老支书笑着说:“他嫂子,快下去吧。”
鳖熊将他娘领下去。
鳖五囧了,弯腰驼背的蹲在于首的石墩上吸闷烟。
一会功夫,阄抓完了,陈曼抓了块蔬菜地,朝大奎挥挥手,大奎笑的合不拢嘴。
彪子喊道:“散会了,下午两点去量地”。
谁也没想到剩下的那块地正是鳖家想要的。
回家的路上老支书接到一个电话,是做协警的表弟打来的。
“听说最近贼所长又在打张春梅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