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支书私访王大奎
王大奎关上大门,正准备去菜地转转,扭头看见陈寡妇站在门口的拐弯处,一下子愣住了。
“他婶子,你站在那里干嘛呢?”
“大奎哥,我有事找你,看院子里人多没敢进去。”
大奎赶紧推开大门,招呼着"快到家里说"
陈寡妇随大奎进了院子,来到堂屋里。
大奎递给她一个小凳子,陈寡妇接过凳子,放在门左边坐下来,环视一周,屋内尽管简陋,但十分的整洁,正墙上挂着毛主席像,条几上放着两个热水壶,都擦得锃亮,朝里间瞧瞧,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
她原以为一个男人领着两儿子,家里一定很乱的,没想到大奎的家竟然收拾的如此干净利落。
大奎冲好一杯茶递给陈寡妇,搬了个凳子在她对面坐下。
没等大奎说话,陈寡妇从下衣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来,双手递给大奎。
大奎立时明白了咋回事,但没有伸手去接。
“哥,上次你是咋放进我包里的,回家让婆婆数落好一阵,前些天,我从妹妹家又借来500元,一块给你送过来,我知道这钱不够你的药费,等我以后有了再还你。”
“咱不是说过了吗?这钱我不收,怎么又送来了。”
“你要不收下,我会内疚一辈子。”
“大妹子,你到医院看过我了,我还能再收你的钱吗?如果收了你的钱,我可是心中不宁,食不甘味。”
“咋能这样说?”寡妇羞答答的问。
大奎赶忙解释说:“一个妇道人家不容易,我大老爷们过得去。”
"其实,一个大男人领着两个儿子过日子也够难的。"
就这样两个人你给我推的相持着,当四目相对时,两颗心都砰砰地乱跳起来。
陈寡妇心跳的厉害,索性把信封扔到条几上,起身就朝院外跑。
大奎的提到嗓子眼,拿起信封就往外追,慌乱中被凳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寡妇听到响声,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脸来见大奎没摔倒,转脸继续往外走。
等大奎追到门口时,陈曼已经拐进胡同去。
大奎不愿满大街的去追陈曼,转身低头回家去,不料和老支书撞个满怀。
“大奎啊,什么事这么急?”老支书笑呵呵的问。
大奎抬头见是支书,顿时发了毛,脸刷的红了,下意识地将信封移到身后去。
“有啥不好意思的,我都看到了。”
大奎诧异的问:“老叔看到啥了?”
“你做的事还要问我吗?”老支书仍然笑呵呵的说。
大奎显得紧张起来,您老人家是怀疑我和陈寡妇有染还是怀疑我聚众私议分地的事。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大奎平复下心情,故作镇静的抓住老支书的手说:“叔,对不起碰疼了吧。”
老支书抽出手来,拍着大奎的肩说:“大侄子你是好人,别想歪了,我也到你院子里坐一坐。”
“好好。”两人在院子里坐下来。
老支书伸伸腰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在你这里晒会太阳。”
大奎心里有点毛,犯起嘀咕来:“晒晒太阳,我还要去菜地呢,你老今天想卖点什么药。”
“大奎啊,伤好了吗?住了十几天的院,我也没去医院看你,老叔做的不好。”
大奎好奇的问:“您老怎么知道的?”
支书补了一句:“我怎么会知道呢,知道的话不就去医院看你了。”
“哪里哪里。”大奎有些不好意思。
老支书从腰间掏出烟包来,装上一袋烟,点燃后抽了两口,笑着说:“桃红的奶奶今天早上到我家去了。”
大奎猛一愣说:“老婶子不会找你去告我的状吧?”
老支书怕大奎误会,忙解释说:“不是不是,人家是感谢你。”
“她家的狗咬伤你,承担治疗费是正常的事,你拒收就似乎不正常了,大侄子你说是不是?”
大奎动情地说:“都是街坊邻里的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怎好意思要人家的钱,再说了,一个寡妇上有老下有小的,太苦了。”
“我听说前些年你救桃红的事很感人的。今天老太太说了,给你的钱只是表达意思,不够你的住院费,儿媳妇给你你不收,她就亲自来谢你。”
“要不得,老太太想的太多了。”
“老太太老们旧家的,原本都是知恩图报的人。”
“这不丢下就跑了,我紧赶慢赶没赶上。”大奎索性拿出信封递给支书看。
“那就收下吧,免得人家心里过不去,你要是有意,有机会再想办法帮人家吗。”
大奎笑笑,心想老支书话里还有话吧。
支书在鞋底上敲敲烟袋嘴,看着大奎说:“我吃过早饭来你家看看你的伤好没好,就是顺便告诉你桃红奶奶的想法,没曾想看见穷硬靠在你家大门上。”
“老叔怎么不进来啊?”
“院子里好热闹啊,说你召集大家研究土地的事,我就没进来。”
“大叔,那有的事,我可不敢妄议村子里的事,我好说歹说才把他们赶走的。”
“怎么利用土地才能赚钱,你们不是都讨论了吗?”支书风趣得说。
大奎试图洗清自己,反复的解释说:“不是我组织的,是大家跑来的,都是闲拉呱侃大山。”试图洗清自己。
老支书原本想逗逗大奎的,看到大奎的认真劲,不忍心再和他开玩笑。
支书说;“你可别想多了,如果村里出几个你这样的人才就好了,满满的正能量,光棍村还愁不能脱贫致富。”
“老叔过奖了。”
“大侄子,咱村人际关系复杂,历来是人穷心散想法不一,这次能不能顺利把闲置的土地转包下去,我都担心。”
“问题不会太大,有几户很有想法的。”大奎说。
“联产承包责任制好多年了,咱村不仅没有富起来,还出现百亩土地荒芜,想想就难受。”
“关键是缺少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走。”
“这条致富路大叔要靠你这样的带头人去闯,你若能带个好头,大叔谢你,光棍村人都会感谢你!”
“过奖了大叔,你高看我大奎了。”
大奎见支书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高兴的说:“你老如果有用得着大奎的地方只管安排好了,我会尽心去做。”
老支书站起身笑呵呵的说:“大叔看好你。”转身朝院外走去。
大奎双手托着陈寡妇送给自己的信封,望着老支书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晚上七点钟,光棍村历史性的会议如期召开,灰暗的灯光下,老支书传达了国家农田承包的政策,针对村内荒芜的百亩土地转包问题进行公开招标。
村治保主任兼会计余算盘做了一些具体安排。
村主任彪子重复了几句支书讲过的话,宣布散会。
会散了,人没有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的开始私下里悄悄地商量联合转包的事。
夜深了,鸡叫两遍时,于首的人才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