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两国遣使至西疆,破虏孤身抵延寨
瑞国。大成二年秋。
征北大将军左横,统兵十五万,俞佘等将为先锋向北方延国发动了全面进攻。
延国措手不及,之前暗插于瑞国各处要务的奸细在战争爆发前竟然多被刺杀,刺客身手矫健、武功极高。来无踪影,去无痕迹,在多人戒备中也能取人首级,如幽灵鬼魅,行事手段像极了当年的御风虎。
左青丘官居御史大夫,替皇帝打理审阅往来奏章,监督官员。在所收信件中看到一份名册,内容是关于延国奸细的名录,姓甚名谁、擅长方法,使用了何种手段等等记录明细。
左青丘看这其中一些名字竟是在哪里见过,马上对照最近被刺杀的案本观瞧,果然一一匹配,他心知,这一定是逃离了相府的何百昌所为。只有他有这般手段,索性将计就计,把名册按下,待到时机成熟,清除异己的时候……都怪到何百昌和这份名册上便好。
开战之后左青丘问过家人是否要来京城开阳。
得知宁珊有孕在身,不愿颠簸,嶂拓城城高壕深也没什么危险,大夫人崔晓执意留在嶂拓照顾宁珊,而柳潇潇是宁珊的好伴儿,也愿在那边陪着。
左青丘也就只接来了二夫人钟婷和那一对双胞胎女儿,现住在开阳御史大夫府。
瑞国征北军杀戮狠辣,行兵迅速。
延国前元帅珲昆连战连败,如今只能坚守,不敢迎战。一直拖到冬季, 北部冰雪封疆,本以为瑞国会暂时休兵。
谁料想左横世之虎将,抢险急攻,遇难强登。未过第二年春,征北军马已杀到充驻城下,珲昆接连军情上报,向延国国主达木赫请援。
达木赫调令中元帅懂天河从西疆撤兵,驰援前元帅。 可延国在西疆的战况此时也已岌岌可危。
西疆各族空前团结,组成西疆军训练有度,再利用对于地形的熟识善用,神出鬼没,打的懂天河应对不暇。加上九槐已死和这一纸调令,懂天河深知,救活儿子懂充已是痴人说梦,全无可能了。终于在沿曲江回鸪阳途中,病死于江上。
总族长萧振为女儿女婿报仇心切,要卢绍庭等人急造战船顺江而下,夺下延军曲江水寨,为日后兵发嶂拓找左家报仇做好准备。
可上下族人,包括卢绍庭、螣千叶、蒋鹏飞在内都不擅水战,造船也是弄的一塌糊涂,所能用的江上战船也不过就是从延军手中抢到的几艘,战势进展十分缓慢。
若要强行翻山,途中粮草接济,悬崖峭壁,还未过黄酥岭就要死伤过半。只人匹马或有可能,大军绝不能过。卢绍庭失去耐心,日夜焦躁,甚至出现了恐吓和杀戮延军战俘的情况。一时间西疆兵被困在西疆,没了办法。
今日大风,把曲江水势吹的甚急。浪头敲砸在沿岸的江石上,摔得粉碎,水花四溅。卢绍庭站在江边的一块高地,怅然远望。这几个月,当年嶂拓城下那场鏖战的场景又时常浮现在脑海中,如炼狱一般的烈火与杀喊之声,父亲被悬起的尸首,母亲坠城的场面,一遍遍的刺杀着他的神经。
他也会梦到何玲玲,玲玲穿着婚裙头戴红盖头坐在那里,可梦中的卢绍庭,不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到玲玲的面前,就是走到面前却忽然不见了玲玲的身影。
他到处找,屡屡在焦急中惊醒。说来也是奇怪,他现在已经能清楚的意识到,梦中的母亲就是在梦中的,他可以与她在梦中相处,交流,放缓,慢慢到梦醒来。
可是一旦梦到玲玲,便会方寸大乱,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没有一次不是焦急万分,觉得现实中的一切才是梦,只要跑到玲玲面前,伸手抓住,便会完婚,会从“现实中”醒来。
金铁扣:“ 卡尔纳~ 别怪我插嘴哈,寨中族长传话,叫您过去。”
卢绍庭捋了捋被水汽溅湿的头发,转过身来。
金铁扣:“卡尔纳,我看您在想事情,不敢打扰,在这等你许久了,寨子里传你回去。”
卢绍庭:“哦,好。知道是什么事吗?”
金铁扣:“好像是延国那边来人了,您二姨也过去了,再多我就不知道了。”
卢绍庭:“走,回去看看。”
说完唤来烟云兽,与金铁扣一起引马回寨。
到了寨内,确实瞧见些延国军士与西疆卫兵一起环伺帐外,那几个延国兵看到卢绍庭过来 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还窃窃私语了几句。卢绍庭也不在乎这些,拨开帘帐进入帐中。
帐内已经有不少人,总族长萧振端坐正中,一侧侍立着萧红绫,还有些其他族人。上手边席上坐着个矮胖子,看装扮就是延国人。
卢绍庭:“族长,二姨,传我回来是有何事?”
萧振:“绍庭呀,你可知到这人是谁?是他找你有事。” 说着抬手引向那个矮胖子。
矮胖子站起身来,卢绍庭看他身高也就不过五尺,肚子圆挺鼓得高高的,眼睛不大,头上戴着顶翻檐的毡帽,秀锦衫紧撑撑的,随着起身还用手拉了一下下摆。
矮胖子:“ 卢绍庭将军~久仰大名呀。”
这人一开口说话,带着一股跟身态完全不符的阴柔怪气,十分别扭。”
矮胖子:“我是延国后元帅石开。”说着拱了拱手。
卢绍庭:“死了个中元帅,又来个后元帅,你能怎样!?”
矮胖子:“哈哈哈,好言语,我跟那懂天河可不一样。我可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卢绍庭:“送什么?”
石开:“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卢绍庭:“要你的人头呢?”
石开:“拿去拿去,哈哈哈哈,只是拿去了对你卢大将军又没用,你又报不了仇。”
萧红绫突然插话,
萧红绫:“怎么没用!你延国暗通契族,害我族人!怎么没仇?”
石开:“ 卢将军杀了懂天河的驸马儿子,他为了那死儿子擅自动兵,如今他也死了、儿子也死了,刚才萧姑娘说的契族也已全灭,你们缴获的兵马钱粮也不在少数,还有何仇呀?”
萧红绫:“ 这……”
卢绍庭:“你们延国,进犯瑞国……”
石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石开大笑,
卢绍庭:“你笑什么?”
石开:“我笑你身怀血海深仇,对瑞国满腔忠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卢绍庭:“ 你到底要说什么!”
石开:“ 还是让我来说说你要什么,你来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石开说着步出席位 来到营帐中间,环视了一圈众人,目光停留在卢绍庭身上。
石开:“ 如今天下人都说,当年北地三虎之一的卢家造反,里通外国,你卢将军又在阵上杀了北地王。”
卢绍庭:“你!”
石开:“可这些却分明全是瑞国国贼左青丘的阴谋,你家枉死、又背负骂名,你却无处伸张、是也不是?”
“唉…” 卢绍庭轻叹一声。
石开:“我今天送你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左青丘与我国私下往来,暗中设计,霍乱北地坑害忠臣的书信证据,你要是不要?”
卢绍庭倒吸口气,若能证明一切都是左青丘的阴谋,那当然最好不过,本来他自己想这样做,都想不出合适的法子来。瞬间口气也放缓了几分,
卢绍庭:“当真有这些书信?”
石开:“当真。”
卢绍庭:“那这些书信现在在哪?”
石开:“将军莫急,我这还有第二件送礼。”
卢绍庭:“第二件又是什么?”
石开:“ 第二件…我把左横给你你要不要?”
卢绍庭:“啊!?”
不只卢绍庭,连萧振、萧红绫和席间众人皆然大惊。
卢绍庭:“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左横!”
石开:“那你为何不去杀呀?”
卢绍庭:“哼! 明知故问。”
石开:“ 军马翻山不易,曲江沿江又皆是延国水寨,你过不得。我这就让水寨全开,放你西疆兵马过去如何?”
卢绍庭:“什么!?”
石开:“到了北地,要攻城夺寨,你西疆兵擅长野战,攻城却缺少破防器械,我这不但给你攻城武器 还添给你两万人马你看如何?”
卢绍庭:“你们为何要如此?”
石开:“ 那瑞国动兵,左横得到了十余万人马,声势浩大。只有你我联合,才有机会胜他。你要复仇,我也要治他,你卢将军勇武善战,我给你兵马军器,这法子难道有什么地方亏欠了你吗? 若现在不决,待到左横攻破延国,我大不了辞回乡里,做个村翁。可你这仇要是想报,那时可真成了天方夜谭!”
卢绍庭沉默不语。
石开:“第三件,你的婚事。”
卢绍庭又一次大惊,
卢绍庭:“什么!? 你门找到玲玲了!?”
石开:“早就听闻卢将军一片痴情,然而实话实说……这何玲玲却是全无消息,恐怕已经……”
卢绍庭:“那你跟我谈何婚事?”
石开:“卢将军当世英雄,恰逢我主小女芷兰公主正值妙龄,我主有意结这门亲,送公主来西疆与你和亲,且不需要你做上门驸马,你看可好?”
卢绍庭大声喝道,
卢绍庭:“什么混账话!我堂堂瑞国破虏将军,娶什么延国公主! 我已有妻室,普天之下我除了何玲玲,谁都不娶,你今日到此满口胡言,这一条更是荒唐至极!我外公心地宽宏让你说完了这些话语,你不要欺人太甚!”
石开:“将军切勿动怒,我确是一片好心,你我旧仇新怨皆在那左青丘身上,你忠君爱国也好,为家报仇也罢,对头都是他左青丘!
今我延国为情势所迫,意要与西疆联合,为你开通水寨、赠予兵马军器,为表诚意许你国之公主,你为家报仇,为逝去的北地王图灵泉除贼克叛,皆在此时!
左青丘如今已是瑞国御史大夫,权倾朝野!你若当真是一片忠心,更应该率军南下,去开阳捉杀左青丘,给你那瑞国皇上“清清君侧”!何苦只凭意气用事,成了那鼠目寸光的匹夫,一朝错失,落个不忠不孝、无父、无君、无后的罪过!”
卢绍庭满腔热血翻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一时间呆在了原地,萧振和萧红绫也没言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卢绍庭的身上。
石开:“卢将军,萧首领,各位将军、各位英雄,我等意欲联合,绝不逼迫。我主有言,若卢将军实在不许婚事,也只需来我军中,拜取了延国将印,以后我国赠与军马,调派起来也方便容易些。
今日之事我都已经传达完了,公主、将印,如今皆在我曲江水寨。 诸位三思,十五日为限,做了决定,便来我水寨中取。”
说完,向总族长萧振深深鞠了一躬。
石开:“总族长,告辞。”转身大步离去,路过卢绍庭时,伸手在他肩上轻拍了几下,头也不回的出了帐门,带着随从 回营去了。
势也时也。 延国后元帅石开出使西疆未过三日。另一伙人,翻过山岭满身狼狈也到了西疆。之后寻人引路来到羽族大寨,进寨通报,递了文书,原来是瑞国使节。
瑞国已知西疆各族在卡尔纳大会后再度联合,队伍始发五十人,到了西疆竟也只剩十余人,所带礼品货物 几乎全部散落。 出发的时候还不知各族与延国具体战况如何,自然也并不知道卢绍庭此时正在西疆。
使节此刻虽已疲惫不堪,但还是赶快进寨叙以政事。而萧振也召集众将归寨,一一入帐。
张特使:“ 瑞国特使张驰,见过西疆萧族长,和各位将军。”
萧振心里自然猜得到这特使的来意,看了一眼卢绍庭。 而卢绍庭面无表情,似乎心思都不在这。
萧振:“ 张特使此番前来,一路辛苦。”
张特使:“替圣上传旨,不苦、不苦。”
萧振一听,站起身来,走到特使面前。特使本以为这是要跪拜接旨,一看不对,萧振个子高大,几步过来站的离自己甚近,从上往下瞧着使者的额头。张特使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两步,又看看帐中左右兵将虎视眈眈,心里虚了一截。
萧振:“宣给我的旨?”
张特使提了提气:“ 是…是给您的。”
萧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西疆族人在这地方数百年,还没被什么人宣过旨呐!哈哈哈。”
众人也跟着大笑。
萧振:“ 好! 你读读,他跟我说的什么。”
张特使:“这……这……”
萧振:“ 你倒是读呀? 哦! 哈哈哈,对对对,是不是,这东西我得跪下听?”
张特使:“ 按规矩………”
萧红绫使了个眼色,
金铁扣:“ 啀~ 各位别怪我插嘴哈,这规矩是说要按谁的规矩?”
张特使:“ 按照瑞国的规矩………”
金铁扣:“ 瑞国的规矩干我们什么事?按照我们羽族的规矩,使者还得先跳段舞呢,你跳了没?”
萧振:“铁扣,退下,张特使办正事儿呢。特使,我这都是山野粗人,平时呀,我都制止不住,你也别见怪,你们规矩多,规矩大,你再多说点,也让我们涨涨见识,我看看一会怎么做,哈哈哈哈哈。”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张特使心想,这情况可不好,这帮人如此顽劣,还是别提礼仪了,免得麻烦。
张特使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也没什么规矩。”
萧振:“哦,没规矩,那你就快点读吧。”
张特使展开圣旨:“ 奉天承……”刚读了几个字,看萧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有些瘆人。干脆把前面这个也略过去了。
张特使:“封 总族长萧振为镇西大将军,永镇西疆。与征北大将军左横左右呼应,一同兵伐延国!以后更有加赏,将军印绶在此……”
话音未落,一人近一步质问,原来是蒋鹏飞
蒋鹏飞:“我听说左青丘现在做的御史大夫,这圣旨到底是皇上下的,还是左青丘下的?”
张特使:“圣旨自然是皇上下的。”
蒋鹏飞:“皇上封总族长个将军,让族长和左横一起去打延国?”
张特使被问的一含糊 :“厄…厄… 左御史自然也帮着,出谋划策…”
萧振:“ 你读完了? ”
张特使:“ 哦哦,还有,还有个喜事儿。”
萧振:“哦? 赶快继续说 我听听。”
张特使忽然变了个脸色,俩眉毛挑得高高的,嘴巴笑着咧的恨不得漏出二十颗牙,
张特使:“ 恭喜族长、贺喜族长,圣上听闻族长小女正直妙龄,有意迎娶进宫,他日讨得圣上欢喜,封得皇妃~~~”
话音未落 一个大汉呼的一下跳到张特使面前,吓得特使险些坐到地上
卢绍庭:“什么!? 左青丘让我外公跟着左横去给他打仗? 还要皇帝娶我二姨?”
这时候萧红绫已经在一边乐的不行了,螣千叶眯着眼睛,就像闻到什么臭味了似的看着张特使。 江由儿的伤本来都好了,这下子乐的直咳嗽。
萧红绫:“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了外甥? 我做不得皇妃吗? 哈哈哈”
一边做了个姿态,假声假气的说到
萧红绫:“ 卢大将军,免礼平身,让哀家好好看看,哈哈哈哈哈”
帐里这些人一听,都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张特使:“ 绍庭!?? 卢…卢……”
萧振:“ 特使,做使节的,怎么说话总是磕磕绊绊的, 跟我一起说,卢绍庭~ 他叫 ~卢绍庭~ 是我外孙,怎么?你们认识?”
张特使:“你! 你不是死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
江由儿:“你才死了呢,我家少爷好着呢,回去问问左青丘,他可还记得先锋江由儿。”
萧振:“张特使呀,看你这翻山越岭一身狼狈,一时半刻也回不得瑞国了。我给你暂时安排个住处,这印绶圣旨,你也先拿着,容我们也商量商量,你意下如何呀?”
张特使长叹一声,自知也没其他什么办法了。
其实,选择也没用那么久。甚至短的让他自己也猝不及防,短的让他都没有感到应有的心痛。
忠臣?叛党?爱情? 这些词早都幻化成其它的模样,记又记不清,忘又忘不掉。他早已经死了,他早已经不在乎自己是谁,没有人知道,每次当他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其实已经感到陌生,感到就像遇到一个许久不敢相见的故人,突然提起了那一块无法愈合的旧伤疤。
可父亲是忠臣,可玲玲不能没有他,可母亲的鲜血飞溅,尸身飘零。 大火、寒雨、飞雪,不顾性命,为了国家冲向敌阵的先锋营,和那些本欲得胜归城的将士。都披上仇恨的衣服,在他眼前张牙舞爪,之后拉起他的手,在旷野里翩翩起舞。
当时机成熟,那件衣服也就披在了他的身上。将印还是迎娶公主,重要么?
他已经开始颤抖,兴奋,嗜血。当把延军在西疆扫荡殆尽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掌控了,斩落人头,杀死战俘,无论杀死的是谁,都像是喂给仇恨恶魔的晚餐,让他获得了一时的满足和平静。仇恨说“继续吧,继续下去,如今怎么能停下呢? ”
曲江上的延军水寨,没有等到十五天。
一个高大的汉子,下了渡舟,单人独骑步入寨门。
众人争相要看这汉子的模样。主帐中已位列明白,一侧坐着一位公主,她是达木赫最小的女儿,年芳十七岁。出生的时候,满院芷兰花开分外美丽。
现在她娇弱的坐在那里,满脸垂泪,或许她听说了太多关于他的传闻,满心惊恐不安,也或许,她身上也有像达敏王妃那样的故事。
另一侧,一枚大印摆在铆金托盘上。上面竟然赫然篆刻着延国中元帅的字样。
他杀了这枚印绶曾经主人的儿子,也战胜了他的主人,让他客死他乡,魂漂江上。拿了其中任何一个,他都不再是曾经的卢绍庭,只有仇恨,“报仇!报仇! ”卢家老小在城墙上喊着。“绍庭哥! 绍庭哥!” 玲玲的声音也在他心中来回的激荡。
他被那件带他在旷野中起舞的衣服驱使着跪下了身躯,用那带着银约戒的大手接过了延军中元帅的将军印绶……
此时,在他脑海中 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那首战歌……
“ 那是一条翻涌的河,好男儿才能将它渡过
那是一片无垠的荒漠,把我这身铠甲打磨
如钩皓月,也借我这身锐气,
才铺遍天地广阔。
烈日红炎,也不过 沸腾如我。
我将踏上那长长的路
取走属于我的蹉跎
我要拿起那长长的戈
护卫我的家国
千里江山 响彻我的战歌
春风冬雨 与我一同来喝
腰间常悬三尺剑
撕缰战马碾车辙
百战男儿今犹在
满腔热血照山河”
他…紧闭双眼…却止不住的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