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锁秋山金秋围猎，顺国运北地联姻
皇次子图永，率兵北上戍边，历经数战 定土建城，被封北地王。
数年后图永带队秋猎“锁秋山”。恰逢延国国主达木赫也在此狩猎，两国多年停战，民生安稳，狩猎队伍各守边界，互不侵扰。
北地王弓射大雁，大雁中箭掉入延国阵中，达木赫派人把大雁归物送还，图永收回大雁后也派人给延国猎队送去美酒佳酿，留下一段佳话。 自此每年初秋，两国便一同周山围猎。
十六年前。
一
夏末秋初，淡淡清风带着白桦树的木香味儿一路吹进嶂拓城王宫忠合殿，北地王图永年逾六旬端坐在殿中，一旁是年仅二十二岁的独子图灵泉和几位王宫近臣。
北地王图永：“达木赫遣使来问今年周山围猎的事，现正值天高气爽，我有意出城狩猎，各位觉得如何呀？”
卢大有：“哈哈哈！好呀大王，我这手都痒痒了！”
图永：“泉儿，你爱不爱去呀？”
图灵泉：“与父亲游猎孩儿自然愿意！ ”
卢大有：“大王，我今年可要陪少主打几头鹿回来哈哈。
左达：“大王，要不我跟卢兄弟这就去准备准备，咱们也好久没一起出去热闹热闹啦！”
卢大有和左达都是图永的爱将，为北地三虎臣之二。历来征战有功，这几年的太平日子可是让这两位心闷手痒，都靠这秋围狩猎解解心馋，应声爽快。而一旁，左达之子左青丘，肃身而立，年方二十六岁却不像叔父辈那般兴致，低头不语。
图永：“ 青丘呀，本王看你有些心事？”
左青丘拱手施礼 ：“大王，青丘没什么心事，只是觉得延国这次说去秋猎，比往年早了些。”
图永：“哦？ 早了吗？”
左青丘：“ 早了，比去年早了十七天。”
图永看看左达，
图永：“左达，你这儿子，心思够细的呀。”
左达：“ 这小子也不跟我练武，就把自己关在屋里算这些闲账哈哈哈。”
图永：“青丘啊，这早了些天，你觉得是为了什么呀？”
左青丘：“大王，我…不敢妄言。”
图永：“哦？没关系，你说说看。”
左青丘：“今年年初，延国景坪山山崩，引发地震，就连嶂拓城都有震感，不知殿下还记得否？”
图永：“自然记得。”
左青丘：“ 延国商贾市场不似我瑞国这般繁荣，多靠硬土强耕，游牧供产。而近几年周围蛮夷骚扰，特别是西北部族又给延国添了不少麻烦。遇上这次大地震， 想来延国 ……”
图永：“ 你是说延国要来跟咱哭穷啦？”
左青丘：“达木赫应该是有求于大王。”
图永：“哦？青丘言之有理，你那何叔叔把这北地弄的商贾繁荣，做了什么九行八市行会，运河现在也已经修通，想必让人家“盯上啦”哈哈哈。”
卢大有：“大王，咱这回把何誉之也叫上，真要达木赫来要钱，就直接让他跟何誉之要去哈哈哈。”
图永：“ 好！好！ 那就叫人传去，这次让何誉之跟咱们一起去。”
卢大有：“ 殿下，我看也不用叫什么人去传了，干脆一会我去一趟。”
图永：“也好。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小孙子，叫卢绍庭是吧，得有四五岁啦？”
卢大有：“ 五岁啦，马上过了生日就六岁。”
图永：“听说这小子龙精虎猛，也带着一起， 左青丘，你儿子年纪也是相仿干脆都一起，出去看看这北地大好风光 ，一同狩猎长长性情，还有何家的，他家玲玲、是不是还有个小弟弟啦？”
左达：“何家老二，还得怀里抱着呢吧哈哈哈。”
卢大有：“ 殿下，您给他家那块何德何能的匾，他把何德当了孙子名了，看这意思，还得再生个何能吧！ 哈哈哈。”
图永：“好哇，你们都多生子嗣，像我这老来得子的，等个孙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左达：“陛下，这少主子年纪也不小了，您也赶紧给选个王子妃啦。”
图永：“泉儿，你自己说，为父给你看过没？”
图灵泉：“看过了些…还不合适…还不合适。”
卢大有：“还是少主眼光高啦，这北地看不到合适的，咱去京城找个如何？”
左达：“在理！在理！少主，你要是再看不上合适的，就让大王带兵进京，去给你………”
才说到这左青丘忽然搭话，
左青丘：“殿下，今年北地民生繁荣，兵戎不争。不如给陛下奏上贺表，谢皇恩浩荡，养黎民国泰民安。”
图永：“青丘所言甚是， 那就由你代拟贺表如何？”
左青丘：“是，殿下。”
图永：“好，都无异议，那十日后，与延国会猎锁秋山！”
众人：“ 是殿下。”
瑞安殿内有说有笑一片祥和，谈论结束后图永即回复延国国主达木赫，十日后会猎锁秋山。左达带着左青丘，及王宫亲卫虎贲营开始组织安排游猎相关事宜。 而卢大有，出了宫门直奔何家大宅找何誉之去了。
二
嶂拓城市井热闹，自从通了运河航道，南北货物相交 ，人物往来。 往日里南方才能见到的稀罕物，这北地也能见到了，女人头上的珍珠钗，男人腰上的丝绒缎带，孩子手里的陶人儿，摊位上热气腾腾的糍糕、香气盈盈的酒酿，应有尽有。
何誉之祖上经商，后来乡里遭难如何入了紫霞派，而后又做了昌隆镖局不在此细说。只是他深知商贾、运达，对民生的重要。自从随北地王到此建立嶂拓大城，便尽心竭力，营建市场，促修航道，又建商会。
当地百姓深受恩惠，曾想店铺商贾都做何家商会旗号，却被何誉之严辞拒绝。而后何誉之更是退居后堂 养心修道，性情越发温和，面相满盘和善，怎么看都不像曾是绰号御风虎的北地三虎臣之一。这几年更是把市面上的事情一股脑交给了大儿子何百昌。
卢大有来到何家大宅，看着门前人出人入，家丁门房应接不暇，一片繁忙。 步入前庭一个通堂，中间一排长案 ，笔房文工都在此填格做事。
一个家丁看到卢大人来了，赶快来应，却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我来我来， 卢大人来啦！有失远迎呀！”
随着声音走出一个男子，将将三十五六岁，步快耳灵，只是眼角尾纹沟深，显得老成，是这何家大宅的管家孙前。
到了身前拱手施礼，
孙前：“卢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卢大有：“你家老爷呢？ 我们找他打猎去。”
孙前：“呃…我家老爷…这个…”
卢大有：“快说快说，呃什么。”
孙前：“我家老爷师兄缓泽真人来了，他又开始吃素修道了……”
卢大有：“怎么又来这套？我看看去。”
孙前：“卢大人请。”
卢大有跟着孙前穿过前庭回廊，过后院甬道，到头一条曲径小路，通进一庄小院，院里两间小房，房上盖着棚草。
卢大有：“这什么季节什么气候！他还整这草房子 不冷啊？”
孙前：“缓泽真人来之前两三天老爷让盖上去的，下面是瓦。”
卢大有：“ 莫名其妙。” 说着净了净嗓子，忽然大喊一声 ：“ 何真人呀！ 大王叫你打猎去！ 出来！”
孙前听着吓了一跳：“卢老爷，您别喊呀，吓我一跳。”
卢大有：“何誉之！ 出来打猎！”
只听房内一声 ：“ 无～量～天尊～～”。 哗啦一声，房门应声而开，却看不出是何人推开。里面盘腿对坐着两个老道，手打手揖，满屋香雾缭绕，两位面泛紫气。
靠左侧刚说话这位就是何家大老爷何誉之。何誉之也不睁眼，张口发声 ：“嗯～？”
卢大有：“嗯什么嗯！ 大王叫你打猎去，你在这跟我装模作样搞什么鬼？杀人于无形的御风虎，把你那袍子脱了跟我走。”
何誉之 ：“贫道不去。贫道吃素了…贫道 ………”
卢大有：“我刀呢？！ 孙前，我刀呢？！”
孙前：“卢老爷息怒哈，我家老爷闭关好几天了。”
何百昌： “卢叔叔，您来啦！” 从甬道走进一人，额宽背挺，正是何誉之的儿子，现在何家主事的何百昌，怀里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
何百昌：“玲玲问卢爷爷好。”
何玲玲：“卢爷爷好…… 绍庭哥哥呢？”
卢大有：“哎呦～ 玲玲呀，快让爷爷抱抱。” 过去伸手从何百昌手里接过玲玲。
卢大有：“ 绍庭哥哥呀，绍庭哥哥闯祸啦，把你卢宏叔叔的实木椅子踢碎了，这会儿被罚练功呢，哈哈哈。”
何玲玲：“我要看哥哥练功去。”
卢大有：“好、好，一会爷爷就带你去看哥哥练功哈， 何百昌！孙前！你俩先把这给我拦住！ 玲玲，咱俩抓你爷爷去，别让这御风虎飞咯。”
缓泽真人硬闭着眼睛忍不住笑。
何誉之：“休要抓我，贫道哪都不去，哪都不去。”
卢大有：“就你还贫道！你哪贫？ 你就嘴贫！当年在战场上的事儿你装着不提，我们可忘不了，别装了，快走快走。”
何百昌：“卢叔，您这次来是？”
卢大有：“贤侄，王上要秋围狩猎，让我来叫这个贫道一同去，哦还有小玲玲也跟着一起去哈。”
何玲玲：“绍庭哥去我就去。”
卢大有：“嗯，都去都去，绍庭哥也去。 就这个贫道在这装模作样。”
何百昌：“ 卢叔，那这围猎按往年还要准备不少东西吧？跟我说说，我这就去备上，照例是不是还要给延国那边准备些礼物？”
卢大有：“你去宫里问问，备是得备，但我从不关心这个。”
何誉之闭着眼睛：“无量天尊…… 我知道、我知道，往年惯例，物件、应呈都在书房书案，二格里，百昌你去看看以作参考，多不嫌多，少就补补… 无量天尊，我不去、我不去……”
几人听到，都忍不住发笑 ，缓泽真人更是笑出了声来。
卢大有：“好啦好啦，我走了，在这看见他就生气。 玲玲我抱回去了，想孩子了就让那个贫道自己来领。”
何百昌：“叔父，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围猎物用，用度表格我呈上宫里一份，让里面看看还缺什么。”
卢大有：“你弄把你弄吧，我走了哈贫道。”
何誉之：“ 无量天尊～～”
卢大有：“停、停、停！ 我听不了你这套。”
何玲玲：“ 找绍庭哥哥玩去咯！！！”
孙前：“ 卢老爷您这边请，我送你们过去。”
何百昌：“玲儿，去卢爷爷府上要听话，不能胡闹哈。”
何玲玲：“知道啦爹。”
卢大有：“玲玲哦～你家人都有点絮叨哦～ 咱们快走 ～ 哈哈哈哈哈。”
出了何家大宅，卢大有抱着玲玲 身后跟着孙前，一路有说有笑，买着小玩具，开开心心回卢府去了。
三
嶂拓城外，从嶂山绵延向北，有一座山，每年秋天群雁越山南归，阳光照在大雁背上金斑灿灿，而得名金雁山。 最远处伸入延国边境，同属一片山脉的另一座高山，因山下流经曲河，水气昭昭，云雾升腾，夏季紫娟花漫山遍野，冬季霜雪挂树格外浪漫，名叫紫娟山。两山之间还环抱一山，相对地势较低，夏缓秋长，一到秋季满山红叶，果实汁浆，很多山野动物汇聚此处，寻觅食物以备冬藏，而这里就是锁秋山，也是北地与延国一同围猎的场所。
北地王图永与延国国主达木赫的卫队围住山林，从四面鼓噪聚拢，在锁秋山中围起一片猎场，很多动物被赶至圈中。
两国狩猎队伍聚在一处，除了图永与达木赫外，其他参与狩猎的众人都着相同紧束猎装，佩戴良弓，北地军肩系红布，延军肩系蓝布。
随着一只小鹿被赶出树丛，图永年逾六旬须发鬓白，双目却炯炯有神的盯住猎物，而延国向来有牧猎传统，达木赫自然也弓法不差， 两人弦声齐鸣，双矢急飞，几乎一起命中！ 花鹿应声倒地，阵中齐声喊好，围猎会也随即开始。 双方猎手勇将纷纷献技，猎狗飞驰，飞雁、野兔、獾獐，瞬间猎得无数。 两国国主高坐宴上，观光风景，看猎场狩猎，品美食佳酿，好一番热闹。
北地王子图灵泉也在狩猎队中，着猎装，却不似其他人那般兴奋。他的目光全被达木赫身后一端坐女子深深吸引住。
那女子看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身着长白绒裙，裙角蓝丝线钩织红羽饰物，脖颈白嫩修长，上搭着一条轻绒围肩，脸蛋儿细软清透，高挺窄鼻梁，两个大眼睛，似含泪含情，汪汪可人。 整场围猎会，从狩猎、到酒宴，再到日垂天边， 图灵泉的眼神一刻不能从这女子身上离开。 他觉得这位女子应该也看到了自己，觉得她时而害羞躲避，时而含情对视。
会猎结束后，双方互换猎物，各归国境。 而图灵泉的心里却多了这么一份心心念念，无法搁下。 终于向父亲北地王图永诉说了心意。 图永几番确认，那姑娘正是延国达木赫的长公主达敏，而正在此时，延国也遣使来问，瑞国少主是否年方二十余岁，与达敏公主相配。 图永大喜，赶忙遣使回信，问到若要联姻有何要求。 延国回复，不需别事，只要把嶂拓城的运河往北延伸，连接曲江，直达延国。
王宫议事，左达之子，左青丘对此极力反对。左青丘认为天下地势 北高而南低，若日后发生战端，北部延国沿运河而下势不可挡，万万不可通渠。只许免去延国十五年关税即可，而瑞国对于延国出口多，进口少，这也与国无碍。
最终 北地王遣使与延国和亲，许免关税十五年，数万金银，绸缎千匹，瑞国瓷器、良品百箱。 达木赫也欢喜应允，两国择良辰吉日即将合成大婚。
而这消息对于延国公主达敏却不知是好是坏。 延国有位勇士珲昆，对延国周边蛮夷征战屡立战功，被国主选为贴身侍从，从而有机会贴近后宫，并于达敏一见钟情。 两人互通情愫后每每寻找机会，私下偷欢。而这回公主即将和亲，父命、国运，皆不能相违。可一个贴身侍卫又怎能跟国主说破自己与公主情许偷欢的事情…… 几番纵情纠葛，终究吉日到，公主达敏被送上婚配马车，带往嶂拓城去了。
北地王图永、王子图灵泉携文武官员出城百里迎亲。珲昆骑马远立山坡之上望着和亲队伍，心中无限怅然，暗自下定决心。从此之后有险渡险，有战抢战，往往以命相拼。终于从延国平民起身，一路得位延国前元帅。 而在他心中那一直未曾熄灭的火苗，燃得更旺盛了。
四
和亲之后，图灵泉被立为王世子，未足十月，达敏产下一男婴取名图日朗。 时日穿梭，十余年间，卢大有、左达相继离世，何誉之离尘修道，不知所踪。图永薨逝，卢宏、左青丘作为托孤重臣，辅佐图灵泉继承王位。 而背后，珲昆与左青丘达成的交易，九槐参与的北地王投毒等事…… 日后再慢慢道来。
今日，北地破虏将军卢绍庭，已率兵数千人奔向嶂拓城 。城上左家守军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