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怎么像个小媳妇儿
燕双暝千百个不愿意，还是在盛和初强烈的要求下坐在板车上被拉到了道观。
“多谢姑娘和小伙子，我就带着铁牛先”邱老爷子拉着板车就要离开，盛和初叫住他。
“邱老爷子，你先等等。”
——
天黑了个完全，邻居大婶就听见外面传来板车的车轱辘声，她开门却只看到邱老爷子一个人。
“铁牛还是没找到吗？”
老人背都弯了许多，看起来整个人大受打击，连说话的力都没有，摇头后沉默地回到家里。
都整整一天一夜，只怕铁牛已经
不敢多想，大婶连忙关上门给自己的男人说这件事。
刚关上门，对面丛林的阴影处传来小孩子絮絮叨叨的声音。
“睿哥，怎么办，他铁定是死了。”
“万一那个老头子报官我们就完蛋了。”
“怕什么。”
岳铭睿仰着头，面上竟有几分得意，在一众小弟前出尽风头，与白日里完全不同。
“我爹与县令熟识，他怎么告都没用。”
“你们嘴巴都给我紧些，别说不该说的话。”
但毕竟都是十岁的孩子，听了岳铭睿的话也没有被安慰到多少，战战兢兢地准备各回各家。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急促的脚步声在林子深处响起，他们都愣在原地不敢回头。
而正对着众人的岳铭睿也僵在原地，望向黑暗中未知的恐惧。
“纳命来”
这是个孩子的声音，尖锐湿冷，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孤魂。
这些男孩子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尖叫着四处逃散，爹啊娘啊地惊呼，恨不得把山坡上那些家里的老祖宗都叫出来保护自己。
林子里恢复一片寂静，一个女人忽然笑出声。
她随机挑选了一个幸运儿跟上去。
脚步虚浮的小胖墩子好不容易跑回家里，不顾父母责怪跑到二人中间，躲在被子里发抖。
他不敢回答父母的任何问题，他们也自讨没趣就熄了灯，但小胖墩子还是聚精会神听着窗外的声音，完全没有睡意。
脚步声踏过，紧凑轻巧，像是孩子的脚步，他抬眼一看，一个白色的人影飘过。
无数可怕的念头闪过，他一声尖叫晕死过去。
——
燕双暝有些烦躁，盛和初白日里都不与他说话，但又自觉地出去找食物，到了夜里总要花上几个时辰去村子里装神弄鬼。
最后脚步轻快地回道观，却又不给他好脸色。
最烦人的是，她和铁牛倒玩得很好，嬉笑打闹乐个不停，如果不是每次带回来的食物都是三人份，偶尔还有给他用的伤药。
他都要怀疑盛和初是不是没把他当个人。
发给盈满楼的信号都递出去了三日，他们怎么还不来。
“好啦铁牛，这样就很可爱，待会儿随我出去的时候可得保护好这张小脸。”
他们今天又拿了不少灰面往脸上涂，还将甜菜根的汁液涂在铁牛嘴上，远远看过去就是一张冤死的水鬼脸。
大概在人世间游荡了三百年也没有找到归宿。
燕双暝紧皱着眉毛，不忍直视。
“你好好守家，我们打脸去了。”盛和初牵着铁牛站在门口，天快要擦黑，温柔的夕阳照射在他们身上，盛和初神采奕奕地完全不像个落难之人。
燕双暝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个目送丈夫和孩子出门的妻子，别扭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可以跟着去吗？”
明明这个主意他也跟着想了办法，怎么到头来他成了边缘人。
“你来吧。”盛和初满不在乎翻了个白眼，“除非你想一辈子断腿。”
见燕双暝真有站起来的架势，盛和初连忙拒绝，“你可别给我添麻烦了，如果失败了我就抱着铁牛跑，没空管你。”
“你就在这里待着吧，等我见到了这儿的郡守就能将我们送回去。”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不是她探听到岳铭睿家要招待县令和郡守晚宴，她还真是只能被动地等。
现在把自己还活着的信息传递出去，不管来的是谁，郁明他们多少会察觉到。
而且，她看了看靠在墙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
盈满楼的人也该来了吧。
燕双暝最后没有跟着盛和初和铁牛离开道观，他只独自一人站在门口。
昨天得空，盛和初洗了个澡身心舒畅，便让铁牛给他洗了个头发，擦了擦身子，现在瀑布般的青丝垂坠到腰下，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弱了三分。
但快要拧出水的眉头和哀怨的眼神让她差点笑出声。
怎么像个小媳妇儿。
怪异的人设和燕双暝浓烈的脸格外违和，盛和初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牵铁牛离开。
夜色越来越浓，盛和初带着铁牛来到了岳家的后院，岳铭睿和其他几个男孩子正围绕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起投壶。
但有几个孩子明显心不在焉，老是朝身后看。
岳铭睿也没了常日里那种气定神闲的小大人感，这两日他老是觉得自己听到了铁牛的哭声，阴沉尖锐，他一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那日铁牛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画面。
所以他连续两个晚上没睡好觉，今天被肖秀才抽问功课，都被批评了好几次。
对他来说真是奇耻大辱，他也没想到铁牛这个低等人的死，能让他有这样的心理波动。
长此以往，怎么能出人头地。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些果饮，打起精神到郡守小千金身边。
“玉玉妹妹真厉害。”
盛和初尽收眼底，确定了四周侍从和烛火的位置，她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头，就准备出手。
夜里投壶本就考眼力，放远了些后，小姑娘瞄准了好几次都没能投进去，正在给几个陪她玩的哥哥们发脾气。
嫌弃地拈起碟子里的酥饼，“这点心不好吃，我要吃牛乳酥。”
“我不要玩了，你们这乡下点的什么烛火，本姑娘看也看不清。”
话音刚落，两盏烛火被风吹灭，众人都愣住了，还以为是小姑娘的嘴开过光。
下人正想去重新点燃，一阵妖风，烛火一个接一个地灭掉。
一个孩子的声音传来。
“我死得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