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基山国家公园2

    抵达科罗拉多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打开遮光板，恰巧能看到外面的月亮，白如玉盘，明亮又美丽。那时候飞机尚在云层之上，没有遮挡，所以看得非常清楚。之后，飞机开始降落，因为要穿过云层，所以能感到些许的震动。

    往日里，飞机穿越云层的时候，就像进入了一片雾气当中，身在其中时，是感受不到云的形状的，可那天的云却是一个例外。我对气象学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那日的云不是连成片且散溢无形的，相反，它们极为凝聚，又有形状，如同层峦迭起的山川和嶙峋的怪石，而飞机则像是在山川怪石中穿行一样。

    在重重云峰当中，有一片没有云朵遮蔽的，清朗的天空，在某一个瞬间，飞机也穿过了云峰，来到了那片天空。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个景色。

    鸦黑色的天，银盘一样的月亮，雪色山峰一样的云……他们三个就那样以一种拥挤又和谐的方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美得令人窒息，且美得近在眼前，伸手即可摘月。

    耳机中恰巧放到《四季·夏》中的急板部分，耳中是狂风骤雨，急急切切，而眼中的云月与夜，却一动不动，静得如同可以亘古永存。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瞬间的感受。而现在，我坐在电脑前，试图将它们描绘出来的时候，又体会到了简·爱对自己画技不够，不足以画出心中所想之万一的苦恼。

    美景只有一瞬，下一刻，飞机重新冲入云层，窗外就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说起飞机外的云景，让我又想起了几年前从纽约返程的飞机上。

    飞机同样是在云层之上飞行，不同的是，那一次是下午，接近太阳落山的时间。而云层则是绵延一片，看不见尽头，像是地毯一样在飞机下方延伸着。

    因为是即将日落的时候，云被夕阳染成了火焰一样的颜色。那时候耳机里循环的是《流浪者之歌》，带着些悲怆和苍凉的曲调跟窗外的火云非常相配，不像科州这次，音乐与景色的对比有着极为强烈的反差。

    因为这一次的偶遇，后面每次再来科罗拉多，我都会全程打开遮光板，却再也没有遇见那样的景色了。

    【科罗拉多的天气】

    高原加上山区，科罗拉多的天气是非常多变的。早晨还晴空万里，下午可能就开始打雷下雨。我去了科罗拉多十几次，却只有少数几次按时抵达。飞机晚点的理由也五花八门——暴雪，暴风，暴雨，雷暴……

    第一次去科罗拉多是跟爸爸妈妈一起，返程时我们坐在巴士上，快要到机场的时候忽然听到那种响彻全城的，类似防空警报的嗡鸣声，问了司机才知道，这是他们的龙卷风警报——听到警报后，为了安全，要尽快进入室内。

    几分钟后，我们抵达机场，爸爸下了车，没进室内，反而拿出相机往外走。

    妈妈语调都变了，问他要干嘛。

    我爸：“我要去拍龙卷风！”

    我：跃跃欲试想要跟着走，但是没有帮腔，因为理智知道最后爸爸会被妈妈镇压。

    果然，拍龙卷风这事儿被妈妈以暴力的方式镇压下来了。我因为聪明地没有开口，最后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