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二年级·密室3
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了音乐声。
里德尔猛地转过身去，望着空荡荡的密室。
音乐声越来越响了。这声音虚幻缥缈，空灵神秘，听了令人亢奋。音乐声越来越高，最近的那根石柱顶上突然喷出了火焰。
一只深红色的鸟突然从天而降，有仙鹤那么大，在拱形的天花板上次奏着它那神奇的音乐。它有一条金光闪闪的尾巴，像孔雀尾巴一样长，还有一对金光闪闪的爪子，爪子上抓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裹。
“是福克斯。”洛拉说。她第一次看到一只真正的“菲尼克斯”。1
大鸟径直朝哈利飞来。它把爪子上那个破破烂烂的东西扔在哈利脚边，然后重重地栖息在哈利的肩头。
它静静地栖在哈利肩头，贴着哈利的面颊，目光坚定地注视着里德尔。
“是一只凤凰……”里德尔也同样恶狠狠地瞪着它，说道。
哈利吃惊得简直喘不过气来。
“那玩意儿——”里德尔又将目光转向福克斯刚才扔下的那个破破烂烂的东西，“是学校的那顶破分院帽。”
果然是它。脏兮兮、皱巴巴的，上面还打着补丁，一动不动地躺在哈利脚下。
里德尔又狂笑起来。他笑得太厉害了，震得黑暗的密室微微发颤，就仿佛有十个里德尔同时在放声大笑。
“那就是邓布利多送给他想保护的人的东西！一只会唱歌的鸟和一顶破帽子！哈利·波特，你觉得有胆量了吗？你觉得安全了吗？”
“可是福克斯不仅会唱歌呀。”艾维斯轻声说，“福克斯，请过来一下好吗？”
福克斯看着他歪歪头，然后扑棱着翅膀落在他肩上。艾维斯从包里拿出一瓶不明作用的药水，放在福克斯的爪子里，然后叽叽咕咕地和它说了些什么。
里德尔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转而面朝着哈利。
“言归正传，哈利，”里德尔说，脸上仍然很得意地笑着，“在你的过去、我的未来，我们一共遭遇了两次。两次我都没能杀死你。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把一切都告诉我吧。你的话有多长，你和你同伴的小命就能维持多长。”
“这里的空气很潮湿。”洛拉说。
“你以为我还会再听你的鬼话吗？”里德尔恶狠狠地看着她。
“可是这次你必须听。”洛拉露出一个笑容，“轻视往往是一个反派惨败的原因。”
洛拉控制着魔力涌动，把所有的水汽聚集到一起——它们变成了一个大水球，飘飘忽忽地悬在空中。
“你说，你可爱的小宠物会不会被淹死在这里面？”洛拉轻声问。
“……哦，不对。”洛拉想了想，“还是把它干脆冻在里面比较好。”
里德尔迅速作出了反应。
他张开嘴巴，发出咝咝的声音。洛拉知道他在召唤蛇怪。
斯莱特林那张巨大的石雕面孔动了起来。它的嘴张开了，越张越大，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什么东西在雕像的嘴里活动。什么东西从雕像深处窸窸窣窣地向上滑行。
它想爬出来，但洛拉先它一步把水冲进了管道，冻了起来。
“快跑！”她大喊道，“冰撑不了多久，蛇怪很快就会把它撞碎！”
洛拉把金妮的身体拖到一旁，确认她不会有事后被艾维斯一把拉走。沉闷的撞击声响彻了整个密室，哈利正在前面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洛拉和艾维斯还没跑出去多远，蛇怪就撞碎了冰层，“嘭”地落到了地面。
它开始向三个人移动，洛拉听见它沉重的身体迟缓地滑过布满灰尘的地面。
艾维斯没松手。他紧紧握住洛拉的手，带着她往前奔跑。
“差不多了。”她听见艾维斯小声说，紧接着他就高声喊道：“福克斯！——拔掉那个瓶塞！”
一声长长的鸣叫，似乎是福克斯在回应他。紧接着是蛇怪的呼噜呼噜声，听上去很痛苦。
“那是什么东西！”她听见里德尔的尖叫，旁边的艾维斯肆意大笑起来：“那是硫酸，蠢货！”
“你让福克斯把蛇怪的眼睛烧瞎了？”洛拉也大笑起来，“干得漂亮！”
“睁开眼睛吧，哈利！”洛拉喊道，“它已经没办法用眼睛杀人了！”
洛拉说着睁开眼。那条巨大的蛇怪，通体绿莹莹的，泛着毒蛇特有的艳丽光芒，身子有橡树的树干那么粗。
“哇。”洛拉说，“这颜色真不错。很斯莱特林。”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艾维斯说，随后扬声道，“哈利，拿着分院帽！”
“什么？”哈利茫然失措地问，但下意识地伸出手，把不远处的分院帽捞到自己怀里。
福克斯在倒完硫酸后没有飞走，而是继续干扰着蛇怪。它围着蛇怪的脑袋飞舞，嘴里唱着古怪的歌儿，时不时地对着蛇怪那布满鳞片的鼻子，这里啄一下，那里啄一下。
里德尔尖叫着发出一阵嘶嘶声，似乎在对蛇怪发号施令。
哈利胡乱地把帽子扣在脑袋上，接着便卧倒在地，因为蛇怪的尾巴朝他们扫了过来。
突然，梆地一声，分院帽里冒出一个东西，砸在哈利脑袋上。洛拉和艾维斯隔着一条走道都能听见。
艾维斯感同身受地龇牙咧嘴起来：“听上去真疼。”
哈利站起来，从帽子里抽出了格兰芬多宝剑。可是紧接着他又被蛇怪的尾巴狠狠扫到墙上去——
“怎么回事。”洛拉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哈利痛苦地捂着肋骨，宝剑掉在一旁。蛇怪在里德尔的命令下放弃了躲避福克斯，直直朝哈利游动过去。
几乎是本能反应，洛拉箭一样冲过去，拾起了地上的宝剑，挡在哈利身前。2
她可以看见蛇怪那两个巨大的、鲜血淋漓的眼窝，看见它的嘴巴张得很大很大，大得简直能把她和哈利一起吞下去。它的嘴里露出两排像银剑那么长的毒牙，薄薄的，闪着寒光，含着毒液。
真他妈吓人。洛拉坚定地举着银剑，猛地将它深深扎入蛇怪的上腭，深得直没到剑柄。
“洛娅！！”艾维斯好像忘了剧情一样喊得撕心裂肺，要不是场合不对洛拉甚至想骂他一句是不是在叫魂。
就在热乎乎的蛇血淋透她的手臂时，胳膊肘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一只带着毒液的长牙正越来越深地陷进她的胳膊，当蛇怪痛苦地扭曲着，翻滚到一旁的地面上时，那根毒牙断裂了。
洛拉看见艾维斯跑向日记本。
命运再一次玩弄了一下洛拉。蛇怪胡乱摆动的尾巴恰好扫到了她可怜的腿，然后梅林注定般再次弄断了上次受伤的右腿。
“整挺好。”她虚弱地滑到地上，抓住那根长牙，把它从胳膊里拔了出来，紧紧握在手里，支撑着给自己施了个夹板紧扎，“回归原线了。”
哈利没听见这句话。他从地上爬起来，震惊地看着她。
“……洛娅？”他艰难地开口，“……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呢？”
“傻啊，”洛拉叹了口气，“你是我的朋友。”
她感受到自己胳膊和腿上的疼痛和血色蔓延开来。视线忽明忽暗，哈利的身影化作一团色块模糊不清。
心脏处再次迎来一阵长久的剧痛，比起去年有过不及。洛拉用没受伤的手按住心脏，死死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叫出声。
“哈利·波特，”里德尔的声音听起来很远，“真是个懦夫。你的朋友马上就要死了，但你只能看着。”
“还有你，我们的长名字小姐。”里德尔一脸大仇将报的快意，“死亡的感觉怎么样？”
“可，可是……”哈利茫然地看着洛拉，然后被去而复返的艾维斯嫌弃地推开：“又不是要死了，让开点。——福克斯。”
洛拉感到凤凰把它的脑袋贴在被蛇怪毒牙刺中的伤口上。她眨了眨眼睛。福克斯的脑袋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大滴大滴珍珠般的泪珠，顺着它富有光泽的羽毛滚落下来。
“哎呀，真是太有意思了。”里德尔不停地絮絮叨叨，洛拉一点都听不下去了。
艾维斯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把日记本递给了她。
“谢谢你，艾维斯。”洛拉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哈哈大笑、拿着哈利魔杖胡乱挥舞的里德尔，指尖燃起一簇蓝色火焰。
“我寻思着你应该是不记得。”洛拉慢悠悠地说，“虽然你只是个灵魂碎片，但我还要再说一遍。”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蓝色火焰蔓上纸张，烧毁了近一半的本子。里德尔猝不及防地遭受了致命打击，发出了一声可怕的、持久的、穿透耳膜的尖叫。洛拉不耐烦地试图捂住耳朵，但艾维斯比她的动作快得多。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耳廓，隔绝了里德尔的尖利惨叫。她抬头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用中文莫名其妙地问了他一个问题：“艾维斯，你上辈子多少岁？”
“嗯？”艾维斯微微一愣，随后答到，“高考那会儿死的……怎么了？”3
“那你怎么这么会？”洛拉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艾维斯闻言，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她的头：“想什么呢。”
只有对你才这样。
哈利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慢慢爬起来，捡起他的魔杖、银剑和分院帽。
“我感觉自己肋骨可能断了。”他幽幽道。
“那你还是别动了。”洛拉说着，把蛇怪的毒牙放进自己的长袍口袋，“走吧，去看看金妮。”
“等等，”哈利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为什么没被毒死？”
“……哈利，我会觉得你在诅咒我的。”洛拉抱怨了一句，“是这样，凤凰的眼泪具有疗伤的作用——”她拉起袖子，露出一节血迹斑斑但毫无伤口的小臂，“你瞧，连疤痕都没留下。只不过不能治骨折。”
这时，一声轻轻的呻吟从密室那头传来。金妮开始动弹了。
“金——妮——”洛拉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扶着她坐了起来。
金妮茫然的目光先落到蛇怪庞大的尸体上，又转过头落到洛拉身上，最后落到另一边的哈利、艾维斯和地上的日记本上。
她打了一个寒噤，倒抽了一口冷气，眼泪便哗哗地流了下来。
“洛娅——哦，哈利——吃早饭的时候，我——我想告诉你们的，可是当着珀西的面，我没——没法说。是我干的，可是我——我发誓我——我不是有意的，是里——里德尔逼我干的，他控——控制了我。你——你们是怎么杀死那个——那个家伙的？里德尔在——在哪儿？我最后只记——记得他从日记里出来——”
“已经没事了，”洛拉轻声细语地安慰她说，“我们都没事了。那个该死的里德尔完蛋了。你瞧，他和他的蛇怪都完蛋了。这不是你的错，金妮，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走吧，金妮，我们先离开这里。”
“我会被开除的！”金妮哭泣着说，“自从比——比尔来上学以后，我就一直盼着到霍格沃茨来念书，现在我不得不离开了，爸爸妈妈会怎——怎么说呢？”
“你不会被开除的。”洛拉说，“绝对不会。”
金妮对她露出一个有点惨兮兮的笑。
洛拉瞟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悲剧地发现上面沾满了血和污水。她只好给自己疯狂地上了几个清理一新，然后才拿袖子把金妮的脸小心地擦干净。
哈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又亮了起来。不过没关系，这次他不是一个人。
艾维斯：？
福克斯在密室的入口处盘旋，等待着他们。
洛拉一瘸一拐走得慢悠悠，刚想叫他们先过去，艾维斯就站在了她面前。
洛拉一脸疑惑。
艾维斯好像小小的纠结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啊？”洛拉愣了一下，“我老重了来着。”
“你现在才十二岁，能重到哪里去？”艾维斯固执地蹲在那里，“快点。”
洛拉无奈地趴到他背上，两只手搭住他的肩膀。艾维斯刚站起来没走两步，洛拉就探头过去问他：“你确定不重吗？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
“你把你的头给我缩回去！”艾维斯咬牙切齿地说，“脖子很痒的好吗！”
“噢。”洛拉缩回去了。
他们绕过蛇怪一动不动的盘绕着的尸体，穿过昏暗空旷、回音阵阵的房间，回到了隧道里。两扇石门在他们身后哧溜一下轻轻合上了。
洛拉回头看了一眼。那两条互相缠绕着的蛇上的绿宝石眼睛闪闪发亮。
他们顺着隧道往上走了几分钟，洛拉听见哈利和罗恩的交流声。
艾维斯把她放下来，帮着她钻了过去，紧跟着自己也钻了过去。
“你也还活着！发生了什么事情？”罗恩高兴地说。
“等我们上去再讲吧。”洛拉说。
“洛哈特呢？”哈利问。
“在那儿呢。”罗恩说着，咧开嘴笑了，他把头对着隧道通向水管的地方扬了扬，“他的情况很糟糕。过去看看吧。”
福克斯宽阔的鲜红色翅膀在黑暗中放射出一道柔和的金光。他们跟在它后面，一路返回到水管的入口处。洛拉照例被艾维斯背着，但她又说话了：“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猪八戒背媳妇？”
“哈？”艾维斯撇了撇嘴，“我也不至于沦落到猪八戒的地步吧。”
“这倒是。”洛拉认真地考虑道，“你比他好看多了。”4
艾维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两个人到了水管下面，罗恩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别看啦，罗恩。”洛拉从艾维斯的背上滑下来，“我腿骨折了，走路走得慢。”
罗恩像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词，然后指了指
坐在那里的洛哈特，他正自得其乐地哼着小曲儿。
“他的记忆消失了，”罗恩说，“遗忘咒向后发射，没有击中我们，倒把他自己给击中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在什么地方，也不认识我们了。我叫他上这儿来等着。他在那里待着不安全。”
洛哈特和蔼可亲地抬头望着他们。
“你们好，”他说，“这个地方真奇怪，是吗？你们住在这里吗？”
“不是。”罗恩一边说，一边朝他们扬了扬眉毛。
哈利弯下腰，往上看了看。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怎么顺着水管回到那上面去呢？”他问。
福克斯嗖地飞过哈利身旁，在他前面扑扇着翅膀，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它摆动着尾巴后面长长的金色羽毛。
哈利迟疑地望着它。
“它好像希望你抓住它……”罗恩说，显得有些困惑，“可是你太重了。一只鸟不可能把你拉上去的。”
“凤凰具有很强的载重能力。”艾维斯看着福克斯，“——和智慧。”
“我们必须一个抓牢一个。金妮，你抓住罗恩的手。洛哈特教授——”
“他说的是你。”罗恩很不客气地对洛哈特说。
“你抓住金妮的另一只手。艾维斯抓住洛哈特，洛娅抓住艾维斯。”
“不，我在她下面比较好。”艾维斯说，“不然她没人接。”
“你说得对。”哈利想起她骨折的腿。他把宝剑和分院帽塞进腰带中，罗恩抓住哈利的长袍后襟，哈利伸手抓住福克斯尾巴上的羽毛。
金妮拉着罗恩，另一只手拉着洛哈特。洛哈特另一只手被洛拉抓住，最下面是艾维斯。
在确认所有人都抓牢了后，凤凰飞了起来。一种奇特的轻松感迅速掠过洛拉的全身，接着，呼的一下，他们都顺着水管向上飞去。洛哈特在洛拉上面，嘴里不住地喊道：“太惊人了！太惊人了！简直像魔法一样！”
过不久，四个人落在桃金娘的盥洗室的潮湿地板上，洛哈特刚把他的帽子扶正，那座掩盖水管的水池自动滑到了原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