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恶
“别叫！”
商厌闭上了嘴，然后一把扯开杜小宝的手。
“你在这蹲多久了？”
杜小宝没有回话，反倒是站起来往小巷子的方向走。
商厌看着他的动作，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趴着一只小土狗在休息。
他们得换个地方交谈，如果把那狗弄醒了，怕是方圆百里都得亮起灯来。
两人轻手轻脚走到足够安全的地方后，商厌才喘了口气。
这是她今天最放松的时刻了。
“我家休息的时候比较早，我溜出来就在那里蹲着了。”
“辛苦了。”商厌由衷地表示。
“你确定你那个东西，在晚上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还能拍清楚吗？”
商厌掏出了自己的微型摄像头。
“放心吧。录节目用的摄像头都是可夜视的，为的就是能让观众们看清全局。”
“为什么没有画面啊？”
杜小宝把摄像头接了过来，研究了好一会儿。
“这个得连接蓝牙，拍下来，到时候和手机或者电脑连起来就能看到了。”
“好高级啊！”杜小宝眼里露出了惊奇和羡慕，“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呢。之前远远的看着那些人举着超大摄影机，我还觉得麻烦呢。”
商厌笑了笑，但也只是短暂提振了一下心情。
说实话，她觉得孟起鸣他们应该不会蠢到天黑了还没发现问题。此时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估计他们已经联系警方正在部署吧。
也但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千万不要像她这个愤青一样就知道莽闯。
直播综艺当中失踪，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她都不敢想象。只盼望杜家村背后的保护伞能比他们慢一步。
事实上，早在商厌手机信号消失的时候，路欣杉就已经提出要报警了。
只不过他们要谨慎一些，直播还是照常录，对外只说商厌生病休息，才没出现在节目当中。
“我现在告诉你关于我妈妈的事情吧。”杜小宝抿着嘴，现在他才觉得逃避只会把自己和妈妈往深渊里越推越远。
商厌打开了摄像头，但没有对准杜小宝的脸。
她不知道自己和小宝能不能逃出去，也不知道录像能不能传出去。但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要录下来，增大真相大白的几率。
“我妈妈叫苏吟枝，曾经是华国人民公安大学的高材生，也是家里的独生女。我外祖父曾是警察，但在很多年前牺牲了。妈妈想承袭他的衣钵继续为国为民，所以才选择了这所学校。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一心为民服务的她最终却被自己想守护的人民毁掉了。
那天下着大雪，一个老人摔倒在地，向妈妈求助。从小生活在幸福的家庭环境中的妈妈并没有多加小心，把她扶起来后又应老人的要求，扶着她走进了一个黑暗的楼道。
刚一进去，妈妈就晕倒了。等她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捆住了双手双脚，倒在一辆卡车上。而那个老人却精神抖擞和先前完全不同。
妈妈想尽了一切办法却难以逃脱桎梏，最终成了爸爸的媳妇。”
“那个老人是谁？”
“梁善娥。也就是朱秋兰的婆婆。”
闻言，商厌不寒而栗。
她今天遇到的最有好感的人就是那个老婆婆，一直牵着自己护着自己的看似慈祥的老人。看来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
“妈妈从小活在爱里，自然性情刚烈。一开始她不服她反抗，爸——”杜小宝猛然停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杜贵就把她关在地下室里，不给她饭吃。但妈妈到底是警校出身，身体和心智都异于常人，宁愿自己饿死也不会让坏人得逞。杜贵见这个法子没用就变本加厉，把妈妈——”
杜小宝眼泪哗哗下流，商厌实在不忍心，打算把录像关掉。
但杜小宝却按住了她的手，“没事的姐姐。”
商厌咬着唇，紧紧握住杜小宝的手。
“杜贵——他把妈妈关在猪圈里。”
听到此话，商厌心里的防线彻底绷不住了。
黑暗当中，她的眼里似灌满了滚烫的热泪。
“畜牲！”她小声谩骂道。
杜小宝伸手擦掉商厌的泪，好半晌才继续说下去。
“他在妈妈的脖子上套了一个牲口才会用的铁链项圈，让她日夜与猪为伴，与猪共食。”
“小宝，小宝……”商厌嘴里念叨着，心里的恶心如翻江倒海般袭上喉头。
“姐姐你可能不知道，猪以前是吃人的。”
商厌张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事实上，妈妈有一次确实被猪咬了一口。但兴许是饿了太多天，妈妈没有营养，猪不太喜欢所以才没有继续。不过杜贵的方法成功了，妈妈被咬了一次后就再也承受不住，主动投降了。”
“这些……都是……”
“是杜贵说的。不过我每次去看妈妈，妈妈都会给我讲她以前的生活，她会教我识字给我讲故事，会鼓励我长大以后一定要逃出去。她会教给我，如果想要获得陌生人的帮助，迫不得已时就一定要先损害陌生人的利益。”
所以，杜小宝的表达能力才会那么强，所以他才会一次次溜到节目中故意找人麻烦。
恶魔的爸，可怜的妈，破碎的他。
“小宝，你对杜贵……”
“我对他可没有父子情，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我也是被拐来的，不，事实上我是被卖来的。是被我的亲生父母卖来的。”
杜小宝另一只手拳头紧握。
“我从小就比同龄人聪明，不到三岁就记事了。但是我的家人并不知道，所以他们做任何事都不会避开我。我亲眼见到我的爸爸和别的女人躺在一起，我也并不知道这是一种坏事。我学会说话没多久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本以为会得到妈妈的表扬。可妈妈却动手打了我一巴掌，说我是个天生坏种。
她把这件事告诉爸爸，爸爸当然更容不下我，便提议要卖了我，反正我还有一个弟弟。妈妈特别听爸爸的话，也并没有反对。后来我就到这来了。”
“杜贵为什么会买你？”
“因为苏妈妈生不出小孩，好像是被猪咬了留下的后遗症。所以杜贵才会接下我这个天生坏种。
他认为我和他一样坏，所以我可以做他的完美继承人。”
商厌不敢想象，失去了传宗接代这唯一用途的苏吟枝，会遭到杜贵怎样的对待。
杜小宝感受到了商厌的沉默，便主动解答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