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识潜规则
下了班，李闯没什么事干，也没有应酬。
他刚来，当然也不会有应酬。
他只能回家看书了。
他现在住的房子还是一中的那套一房一厅，这还是当初他给王宗昌送的那一万块钱的连带作用，由王宗昌特批的，其他很多像他这种刚进去的老师都还是住在单间里。
李闯手捧一本书坐在客厅里，眼睛虽然盯着书，但怎么也看不进去，心里老想着早上钟文清说的那番话，唏嘘不已。
想想钟文清也挺可怜的，早年的重点大学毕业生、40岁的年龄、17年的工龄、替5任县委书记写过讲话稿，至今还只是一个写材料的普通科员而已。
钟文清怎么会混成这样？
这就是自己身处的官场吗？
官场真的能把一个才华横溢的人、曾经的瓦江县一支笔打磨成这样吗？
官场真的如此残酷吗？
领导的一句话真的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前途命运？
领导喜欢的人就能扶摇直上，不喜欢的人就被打入冷宫吗？
李闯不敢想、也不愿意再想下去。
李闯虽然初入官场，但却分明闻到了官场中的某种气息。
特别是从钟文清身上，从他说的那番话中，李闯似乎突然明白了官场的某种潜规则。
那么，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做呢？
要成为钟文清所说的“在领导面前乖一点，低调一点，嘴巴甜一点，腰杆弯一点，骨头软一点，脸皮厚一点，和领导走得近一点”的人吗？
自己也不是那种低三下四的人，但这是钟文清的肺腑之言，经验之谈。
钟文清还是看在和我是校友的份上，给我提了一份忠告。
如果我想在官场中有所作为甚至飞黄腾达，就应该像钟文清说的，“不要依着自己的性格行事，要学会变通”。
既然这些道理钟文清都懂，那钟文清自己为什么又那么死心眼呢？
想到这些问题，李闯头脑里乱糟糟的。
……
吃饭的时候，玉婷说：“最近餐馆的生意不怎么样，以后你能不能介绍一些政府的人来帮衬一下？”
李闯笑着说：“我刚去呢，人都不熟，怎么介绍？”
玉婷说：“我不是说以后嘛！”
李闯说：“估计以后也比较难，你那里又没什么档次。”
玉婷一听这话就有些不爽：“难道你们吃饭都是要上五星级酒店？吃燕窝鱼翅？公款吃喝你们肯定不心疼呢！”
李闯不想和玉婷争论，就说：“以后我叫朋友介绍些客人去就是。”
玉婷听得出李闯是在敷衍她，就拉长了声音说：“还以为你去县委办能沾到你的光呢，看来难呀！”
李闯讪笑道：“我现在还是小人物一个，能沾什么光？”
玉婷说：“别的我就不想多说了，你要尽快想办法搞一套房子是真的，这里实在太小了。”
李闯苦笑道：“刚去，哪有那么容易？”
玉婷说：“你不是蒙子奇钦点的吗？你去找蒙子奇不行吗？”
李闯哭笑不得：“县委书记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说找就能找的吗？急不得的，慢慢来吧。”
玉婷若有所思地说：“既然你是蒙子奇亲自点将要进去的，你以后要想办法靠近他才行啊，要不他哪知道你是张三还是李四？”
听玉婷这么一说，李闯恍然大悟：对呀，既然我是蒙书记钦点进县委办的，是要想办法认识他才行啊！
想想自己到县委办上班这么久了，能正面见到蒙书记的机会都不多，好几次都只是在县委大院里或者走廊上看到蒙书记的后脑勺而已。
别说蒙书记，就连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马松林他都没机会接近，只是碰面的时候打声招呼，对方也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而已。
甚至县委办副主任朱继业，他也不能没有由头老是往人家办公室跑吧？也只是见面点头笑笑罢了。
想到这些李闯才猛然发现，党政机关不同于其他单位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王宗昌虽然是校长，但自己还不至于惧怕他，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去办公室找他。
现在蒙书记的办公室虽然就在同一层楼，近在咫尺，他却感觉是远在天涯。
何况蒙书记一般都是从另一个楼梯上下楼，就更难见到了。
他不但觉得蒙书记有几分神秘感，而且还让他有一种惧怕感，心里想见到蒙书记，却又害怕见到，在想见与畏惧之间纠结。
不过因为玉婷的提醒，李闯开始琢磨如何靠近蒙书记了。
玉婷说得没错，我是蒙书记亲自点将要进来的，一定要想办法靠近蒙书记才行。
该怎么认识呢？
李闯不断地在心里琢磨着这个问题。
直接去蒙书记办公室吗？
显然不行。
那样太突兀、太冒失，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懂规矩。
在官场中，不懂规矩可是大忌，搞不好还弄巧成拙，因小失大，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事你跑去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干什么？
在县委大院或者走廊遇到蒙书记的时候主动打招呼？
这当然可以，但效果似乎不大。
他也在走廊里碰到过蒙书记一两次，也打过招呼，但蒙书记也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就走了，仅此而已。
看来蒙书记并不知道他就是李闯。
到底该怎么认识呢？
李闯在心里反复地琢磨着这个问题，一时间竟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