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离开
生活忽然闲下来，我的工作骤然减轻。
回来没几天，唐姐忽然通知我，李安那边的综艺，可能他后面就不需要我继续参与。
起初唐姐吓坏了，以为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看着我这么淡定的样子，她就更加好奇。
直到李安解释说不是我的原因，他愿意担负违约金后，唐姐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放下电话，唐姐在我和糖糖面前骂骂咧咧，指责李安不识好歹。
糖糖加入了谩骂，但她骂的不是李安，是简美妍。
唐姐诧异，眼睛瞪大到像是要把我装进去，见我三言两语说不清，她将糖糖晃得像个不倒翁，逼问那两天都发生了什么。
糖糖瞬间炸毛，举着手机给唐姐一条一条罗列她看见简美妍对我犯下的每一条罪恶。
我听得实在汗颜，心想要是糖糖要去干媒婆，死的都得说成活的。
果不其然，糖糖愤愤不平的讲完，半层楼都能听见唐姐的咆哮。
我害怕的捂住耳朵，拦着要去找简美妍经纪人撕逼的唐姐，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她。
唐姐和糖糖蹲在茶几上，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的责怪我想要息事宁人的心思。
我竭力的告诉她们这件事情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要是真揪着不放，反而让我显得小气。
最后，越想越气的糖糖抓着一堆手机平板，扬言今晚要重启她的十七个小号，到简美妍微博下面去骂她个三天三夜。
唐姐看着我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气的笑出声：“黎北，这么一想你这脾气还是有点窝囊的。”
我认可的点头。
唐姐起身安慰我：“你放心好了，这是就算她和你同意和公司，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等过几天，网上舆论吵起来了，看他们态度再决定要不要原谅简美妍。这几天你有个品牌晚宴要出席，过几天准备好要出国的东西。”
我说知道了。
人一走，偌大的办公室就剩我一个人。
挺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其实我以前很害怕一个人长时间待着。空荡荡的房间就我一个人，即便是很小，我也忍不住在静谧的环境下开始胡思乱想。
那时候除了去店面里上班，回到家里看见南枝不在 总要在家里弄出点动静才觉得心安。
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到底正不正常，只是这样的情况，我总是羞于对南枝启齿。
她挣钱不比我轻松，我们两个蜗居在那一个四十平的出租房，每天为了吃口饱饭就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
有一天，南枝问我：“北北，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我看着她，觉得她迟早会说这话。
我吃惊是因为，我没想过她会带上我。
我说：“你想去哪儿？南枝。”
她说去昌顺，有一家娱乐公司给她发来了邀请，说看过她的直播，觉得她有前途。
我担心南枝会不会是遇上了骗子，毕竟现在社会上的骗子太多，骗人的招式层出不穷。
南枝眼里是难以熄灭的希冀，我劝了几句，她完全不听。于是我妥协，说等我把这个月工资领完就走。
南枝激动的抱住我，用力的亲在我的脸上。
她穿着市场上批发的蕾丝睡衣，柔软的躯体因为头顶晃动的灯泡而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轮廓，藏在裙子下面，像是盘踞着，准备伺机而动的毒蛇。
南枝跨坐在我身上把，冲我俏皮的眨眼，说今天晚上她还没有直播，要等她直播完就会很晚。
我说那让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再晚点她该饿了。
南枝又在我脸上亲一口，说：“诶呀，人家最近在减肥，长胖一点都在镜头里要胖不少。”
我将头埋进她的胸口，感受着她心脏的跳动。
其实我很想问问，为什么执着于要到更大的荧幕上去。
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只是这个所谓黄金般时代的一粒尘埃，轻飘飘的，落到别人眼里只会觉得碍眼。
我看着她就坐在那儿，声音软侬，却觉得这样的她好陌生。那张涂着劣质口红的唇，现如今出现在各大平台的广告上。广告上的她，言笑晏晏，一如当年告诉我想要出来闯一番的模样。
《晴天之下》宣发组在微博公告了我因工作变动而退出后续录制，只是没想到的是，南枝也一起退出来。
我俩又又又一起上了热搜。
微博下面，我们两家的粉丝开始吵起来，一个说我平时假清高，这个时候开始攀上觉得地位配的上我的影后，我家粉丝说我平时就看着老实，肯定是南枝纠缠着不放。
得了，这下真的是让我俩捆绑上了。
因为我和南枝双双退出综艺，李安在微博上被骂的狗血淋头，眼看着反抗不了，干脆就在微博上装死。
我的粉丝一直在我往日的微博状态下问我和南枝怎么回事，糖糖翻着白眼，抱着她的蒜蓉小蛋糕啃个不停，嘴里还叭叭地安慰我。
说实话，我对这些事无感。
直到第一期真正被发出来，好了，这下网络是真的瘫痪了。我和南枝地粉丝也不对骂了，全跑到简美妍微博底下去骂人。
风向转变的太快，我都是公司让我去开会才反应过来。
看着哭哭啼啼地简美妍，我只觉得头疼。
简美妍地经纪人是个男的，此刻看着我，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简美妍气不打一处来，撅着嘴不看我。
我装作没看见，听见她抱着隔壁副总的胳膊叫叔叔。
忽然发现，好像即便我现如今走到了这个地步，依旧还是不自在。
糖糖捂着嘴，似乎不敢相信简美妍居然是有背景的人，胆怯的看着我，看上去很是惴惴不安。
说实话，我猜过，所以现在不是特别吃惊。
但简美妍的经纪人说，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太激烈，希望我这边配合着她们发出澄清。
唐姐脸色变得难看，糖糖也变得愤怒。
我一手拦着一个，看着不服气的简美妍一字一顿：“我没空。”
简美妍经纪人推推眼镜，依旧很淡定。
他劝我好好想想，毕竟我和东煌的合约还有八年，这次服个软，未来我依旧是我的大明星。
我重复我的回答。
他的脸开始垮下来，连同简美妍和她的叔叔也面色不好。
唐姐担忧，悄悄拍着我的手背让我不要冲动。
我冷笑：“不是想走黑红路线吗？这么好的机会给你们，你们还不要了？”
“你！”简美妍气急败坏，但哆嗦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轻贱的脏话。
她的叔叔呵斥我，但我毫不畏惧的瞪回去。
然后他说他要雪藏我。
我笑出声。
真的。
先不说我现在身上签的那些代言，这么些年，我难道直到现在还只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么？
要是现在我还能被一个小小副总威胁到，那我这些年过得确实有些窝囊。
唐姐也跟着我笑出声，留下不明所以的糖糖。
“公司你家的？踹了我，你公司的百分之六十的收益就飞了。”
我看见那个副总脸色铁青，我下了他面子，他气的咬牙切齿。
最后，简美妍的经纪人知道让我出面澄清是不可能的事，于是他说了一个他认为折中的办法—录一个我和简美妍一起的视频。
唐姐果断拒绝了。
他的经纪人绷不住，快要开口骂人的时候，唐姐让糖糖将我带出去。
糖糖问我想不想溜出去逛逛，我说好啊。
于是我和糖糖乔装打扮了一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悄悄溜进最近的商场去喝茶。
糖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怪叫：“黎姐，没我之前，你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我淡淡一瞥：“有你之后，我剩下的零食也全让你吃了。”
糖糖心虚。
她点了一份清汤小火锅，锅底就刚好我们两个人吃。
糖糖坐在我对面，啃着让我帮她拿过来的无骨鸡爪，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黎姐，你和南枝的关系很好吗？”
我一惊，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糖糖擦着嘴，忽然有点严肃的看向我：
“黎姐，可能你自己不知道，每次只要和南枝有一点相关的事情，你就会和平时不一样。就像”
她开始吞吞吐吐，我问她像什么。
“就像分手了打死不相往来的前任。”
我筷子顿住，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
糖糖这么问我，说完就探究的盯我个不停。
我笑容勉强，说她这是最近磕cp磕过头了。
糖糖却一脸认真的问我：“黎姐，你和南枝一开始就是同一个公司的。我是你的粉丝，追你这么多年，就没看见你之前见到南枝那么失态过。我看见《晴天之下》一些弹幕，上面都说你和南枝就是分手了还死犟说不爱的那种人。”
“你们现在磕cp的小妹妹什么都吃得下。”
“可你在镜头里刻意回避南枝的视线真的很明显，黎姐，你还没看过播出来的第一期吧，南枝很多时候都背着你在镜头里看你。”
锅底被烧开，翻滚的水汽蒸腾而上，透过它，我看见糖糖担忧的眼神。
我说：“就因为以前是同一个公司的，现在不是应该避嫌吗？本来我和她拿了一个奖就够争议的，她探究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糖糖还想说什么，但被我给她夹菜打断。
我明白，从我开口开始否认我和南枝的关系开始，我注定就不能再坦荡的向南枝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