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唯手熟尔
拔剑，刺！
那并不锋利的木剑剑尖，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丝毫不差的撞上眼前飞掠的苍蝇。
吧嗒！
苍蝇被笨钝的剑尖活活撞死，掉在地上的小水洼中，荡起圈圈涟漪。
这一剑，看似很容易做到。
实际上，他已经练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他几乎失败了数万次。
但他并不在乎失败多少次，他在乎的只是结果。
这数万次失败的结果就是，山谷里的苍蝇每天都在急剧锐减。
他虽然还做不到百刺百中，但也正在朝着这个方向精进。
其实，不只有蚊虫能成为他练剑的对象，草木、落叶、雨雪、流水皆可。
刺啦！刺啦！刺啦！
木剑破空，或刺，或劈，或扫，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啸鸣。
也不知道挥出了多少剑，身边的蚊虫终于安静下来。
嗡嗡嗡！
就在这时，他耳边再次传来一丝丝震动。
他闭上眼睛，精神高度集中，似乎能够看到一只米粒大小的苍蝇正在他脑后飞腾。
这只苍蝇的振翅频率非常快，两翅拍动，快速，有力，持久，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或徘徊，或悬停，或倒飞，就像是在空间中挪移般，反应速度几十倍于常人。
快！
太快！
快得不可思议！
这个角度，想要一剑击杀这只苍蝇，几乎不可能。
所以，他必须往前走一步，但这一步迈出，苍蝇就会瞬间飞走。
不过他并没有犹豫，往前一大步迈出，然后，拔剑，回身，刺！
这一刹那间，他四体百骸中那股浑厚的内力，猛地下沉，然后从脚尖传递到膝盖，从膝盖传递到腰身，过腰至肘，由腕至剑，没有丝毫阻碍的贯穿而出，奔涌向前，一往无前。
锋锐！
凌厉！
不可匹敌！
噗！
空气似乎都被这道锋芒割开。
那只倒飞的苍蝇，也被切成了两半。
“剑气？”
李适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消散在空中的一道无形剑芒。
练出剑气，这《一字剑诀》总算入门。
劈！
扫！
刺！
李适按耐下兴奋，再次集中精神，运力，挥剑，一道道无形的剑气便从剑锋激射而出，在地上划出浅浅的沟壑，荡起片片尘埃。
但与刚刚那道剑气相比，却弱了许多。
“方才那一剑刺出的时候，我感觉木剑与手臂之间没有丝毫的阻碍，但这几剑挥出，我感觉剑与手并不是一体。”
李适摇了摇头。
换了一块石头试了下，这微弱的剑气劈在石头上，石头居然毫发无损。
又换草人试了一下，这剑气只是在草人身上留下一道凹槽，并不能将草人劈成两半。
“看来，我跟王焕口中那人还有很大的差距……”
李适摇了摇头，他开始理解王焕那句“兵刃是手臂的延伸”。
但剑始终是外物，内力在剑上传导的过程中还是会损失大部分。
不过他也不怎么着急，毕竟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天才，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相信，通过自己循序渐进，持之以恒的练习，一定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于是，他只要有闲暇时间，便拿起木剑练习催发剑气。
“把剑当作外物，内力损耗巨大，若把这剑练成身体的一部分，那内力损耗就会大大降低。”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做起来却难之又难。
不说这口木剑品质过于低劣，无法无损传导内力，就算是一口绝品宝剑，也不像人的手臂有构造精妙的骨骼经脉，内力流入剑体还是会损失一部分。
然而。
随着李适持之以恒，日复一日的练习。
渐渐的，剑气便能将草人一分为二。
再后来，剑气也能在石头上留下痕迹。
“我滴个娘嘞，你这剑气能伤人了！”
王焕看着李适茅屋前那块大青石上被割出一道道横七竖八的沟壑，目露震惊之色。
因为，李适手中是一把木剑。
一把木剑啊！
一把连草都割不断地木剑。
就是这样一把破木剑，怎么可能发出剑气？
可李适不但练出了剑气，居然还能在石头上留下痕迹。
若不是亲眼所见，杀了他，他也不信。
因为李适并不是什么剑道宗师啊，只是个剑术小白。
能用木剑发出如此锋锐的剑气，若放到江湖上，那绝对是剑道宗师。
“瞎练而已！”
李适并不知道他用木剑练出剑气来意味着什么。
他觉得自己没有天赋，也学会不会复杂的剑招，也只能练到这个程度了。
“我听说厉害的人练剑，能用剑气在石壁上刻字，你不妨试试。”
王焕摸了摸下巴，神色极为古怪的道。
“这个主意好，这样一来，既能练字，也能练剑。”
李适闻言，当场拔出木剑，在石头上刻写起来。
但……这字根本不能看，歪歪曲曲，或深或浅，扭来扭去，跟狗爬的一样。
“熟能生巧，我在大盘峰看见一位姓高的师兄，一剑挥出，一气呵成，轻轻松松的便在石壁上刻写万字！”
王焕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的道。
“好，我试试……”
李适不疑有他，开始用剑气练字。
唰唰唰！
石屑纷飞，李适用剑气尝试刻写剑谱内容。
但勉强写到第十三个字，就感觉体内空空，浑身没有了力气。
“看来，我的《洗经伐髓功》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李适收起木剑，自言自语道。
……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弹指之间，又是半年光景。
茅屋前，水缸大的一块巨石已化成一堆泥沙。
刚开始，李适一天勉强能写十几个字。
但随着内力越发雄厚，他便能抄完一遍。
再后来，他能抄三遍……五遍……十遍……
而且随着对剑气的掌控越发熟练，他的字也变得方方正正，银钩铁画，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点点锋芒的味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的剑虽然已经够精准，但还不够快。”
李适开始加快出剑的速度。
寻常，一刻钟他才能抄一遍。
但随着练习，一刻钟时间他能抄两遍。
刚开始提速，字的质量难免下降，有的地方非常潦草，但渐渐熟练之后，字迹便又越发的板正，当字迹变得方正清晰，李适便再次提速……
就这样，
一刻钟，两遍。
一刻钟，六遍。
一刻钟，八遍。
但李适还是觉得不够快，他觉得还能够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