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7章 心中蓦的一沉
柳正心中泛起疑虑,本想询问,但想略一想,陌上花刚才并未提起,想必也是不会说的,如此费心,这药材怕是于她来说,有大用处。
柳正心思转了几圈,便有了决策,只当什么也没看出,放下药方,“王妃这副药确是极好的,祛疤效果定然非比寻常,微臣一会回去,便马上着人来配,王妃放心就是。”
柳正方才的面部表情都被陌上花收入了眼眸之中,紧握的掌心这才蓦的一松,扯出一抹笑来,“如此,便多谢柳御医了。”
“王妃严重。”柳正客套的应了一声,而后沉吟了一会,才突然出声,“王妃初来王府,微臣斗胆,想劝王妃一句,府中人切莫要轻易相信了去。”
陌上花面上顿时涌起几分诧异,未曾多想,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也包括柳御医吗?”
柳正倏然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清润的眼眸划过一抹复杂之色,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了话音,“时辰不早了,微臣先行回去配药,晚些在给王妃送来,告退。”
说罢,便收拾了药箱,背在身上,恭谨的行礼退下。
陌上花看着空下来的座椅,柳眉不禁轻轻蹙起。
这禹王府,还真是处处都透着诡异,连看着如此好相处的柳正,竟也有几分说不出的有别于他人之感。
禹王不过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又已被贬到了如此偏远之地,他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引得那些个人一定要朝这里面费心思。
柳正在禹王府到底有一定的地位,答应了陌上花后,没多久便将药材聚齐,亲自送了过来。
当然,无端的拿了那么多珍贵药材来配药也是需要理由的,陌上花与柳正商量了一番,索性装起病,对外传出消息,只说是王妃病重。
新婚不过几日,禹王妃便病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禹州,一时间,又成了城中百姓闲来时的谈资。
与此同时,禹王府内,亦是因为禹王妃陌上花病重之事,惊起了不小的风浪。
南鹤垂首坐在软榻之上,眸光自周围伺候在侧的婢女们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对面的阎北城身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朝着身侧的贴身丫鬟圆儿询问,“圆儿,我听说王妃病了,这几日可有好些?”
还不待圆儿回答,阎北城从原本假意研究画册中抬了头,澄澈的眸内倏然划过一抹幽深之色。
南鹤轻执着软纱帕的细嫩手指蓦地一紧,面上却丝毫不显,仍是那副柔软温婉的样子。
圆儿不觉有丝毫异样,如实答:“回夫人的话,奴婢今早奉了您的命,去看过了,虽没见到人,但听坞院的丫头说,还是未见好转。”
“怎会如此。”南鹤一面悄悄留意着阎北城的神色,一面满脸担忧的开口:“明明几日前见,王妃还气色红润,眼下怎会病成这样。圆儿,你准备一些百年雪参,晚些便同我一起去看看王妃。”
在旁看了半晌的阎北城,心中微动,旋即想到陌上花前几日知会他,说要配药方的事情,心中便也有了数,眸中一片淡然。
只是,如今尚在人前,他还是表了表关心,随口问道:“王妃病了?”
“王爷不知?”南鹤姣好的面上浮出几分诧异,柔婉的眼瞳深处,却是涌起一抹暗色。
这话虽看似随意,但她从前可从未听王爷问起过旁的女人,如今竟亲自问了那女人。
阎北城垂眸看着眼前书画,并未注意到南鹤眸中神色,只随意点了点头。
女人在这方便最是敏感,南鹤心中在瞬间便想象出数个可能,纤长尖锐的指甲蓦的穿破软纱帕,发出一声布帛撕裂的轻微“撕拉”声。
“什么声音?”阎北城剑眉轻蹙,眸光不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南鹤面不改色的将破了洞的帕子收拢入掌心,“正是春日,猫儿发了情,眼下许是又将纱幔抓挠坏了。”
轻顿片刻,她眸光一转,重新陇上担忧,“王妃是前天病的,柳御医亲亲自去看了,说是颇有些严重,府内都传遍了,王爷日理万机,不知道也是正常。不过王爷放心,婢妾日日为王妃诵经祈福,王妃的病情虽不见好转,但婢妾相信,王妃终是会吉人天相的。”
看来他的想法没错。至于那锦帛的破裂声是哪来的,他心中自是清楚,看似澄澈的眼眸,登时笼上一层深幽。
“噢。”他满不在意的点头,将书画暂时放了下来,“有你这般祈福,她自然不会有事。”
说罢,转眸望了南鹤一眼,“不过,王妃病重,本王不问上一问,着实不像话,你且好好休息,本王得空再来看你。”
待到阎北城离去,南鹤眸底深处的不甘,嫉恨才有些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本就破了洞的帕子,在她手中不断的揉搓,收紧,直至指尖泛白,都未曾松开。
她瞻前马后,无怨无悔的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都未曾对她担忧过半分,这个陌上花样貌丑陋,性子又不讨喜,他怎会对她如此上心?
莫不是,莫不是他已然对她动了心?
看来,这个陌上花倒真是有几分本事,但这本事到底如何,也不是在于这一时的。
南鹤紧握着帕子的手蓦地一松,红润唇角扬起一抹诡测的弧度。
然,任外界如何闹翻了天,陌上花也暂时没什么兴趣理会,只成日闷在屋里,一面装着病,一面着手开始配置解毒之药。
陌上花屏退众人,又命秦林秦雅在外守着,这才将柳正送来的药材,一一摆在了桌面之上,悉心处理。
她配药之前,都会习惯性的捻起一些,放在鼻端轻嗅一下,在放入药碾子之中,细细研磨,因着柳正将分量已经配好了,她倒也省了一步。
陌上花脚下踩着药碾子,手中捻起一味草药,垂头低嗅。
这次,她面色不如先前的淡然,眸中神色倏然一变,忙不信似的凑到鼻端,又细细闻了一遍,而后又垂头用手在这包药中翻了翻,心中蓦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