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生死之问
当三人赶回玄阳观时，商讨会尚未开始，众人都在忙碌地准备着。他们正好迎面碰上了正在外面忙活的辰虚。
辰虚看到过来的三人，立刻走了过来。他迅速扫视四周，但却始终未见仇素一的身影。辰虚眉头微微皱起，他焦急地问道：&34;素一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34;
妲己不欲声张，于是轻声对辰虚说：&34;我们借一步说话吧。&34;
辰虚犹豫了片刻，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妲己走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阮软和苍镜林也没有跟上去，只站在原地，提防着一会儿辰虚反应太大出现什么意外。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久，那个偏僻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怒吼。
&34;你怎么能这么对素一！&34; 声音震耳欲聋，显然出自辰虚之口。苍镜林不禁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阮软。然而，阮软却显得异常淡定，悠然自得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34;听到消息的正常反应而已，看看妲己能不能说服他吧，如果真打起来，我们再过去劝架也不迟。&34;
另一边，暴怒的辰虚差一点就跟妲己打了起来——差一点的原因是妲己很有先见之明地将他用妖力控在了原地。
妲己轻声细语地“安慰”着辰虚。辰虚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用充满敌意的语气回应道：“如果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关心素一，那么你绝对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妲己定定地望着辰虚，回道：“我不这么做又怎样呢，眼睁睁看着素一身上的红疹一点点蔓延吗，素一修的又不是什么无情道，她有正常的情绪波动，我敢问，你能找到比这更好的一直素一病情的方式吗？”
辰虚被妲己的话噎了回去，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片刻后，他缓缓地说道：“可你没有尊重她的意见，先不说她醒来之后会不会生气自己在这个时间点上一睡了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这期间出了什么意外，素一会有多么伤心？”
妲己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已料到辰虚会这样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知道你担心素一，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重新出现在了苍镜林和阮软的面前。辰虚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不甘，显然他内心并不情愿接受妲己的做法。然而，在与阮软对视了一眼后，他还是默默地转身继续去忙碌了。
对于妲己能够说服辰虚这一点，阮软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妲己的动作对于仇素一目前的状况来说确实是有益无害的。
不过，阮软心中仍然存在着一个疑问，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辰虚没有问你，如果你出了事，素一该怎么办吗？”
听到阮软的问题，妲己微微一笑，回答道：“他问了。”
阮软一脸好奇地追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的呢？”
“我当然说的是唯有素一能够好好活着才是最为至关重要的啊。”
阮软不禁摇了摇头，“听起来似乎不像是真话。”
妲己听闻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真诚了些许，“小猫咪，不得不说你可比辰虚那个老头要聪明太多了。”
阮软满脸嫌弃地回应道：“可千万别拿那家伙来拉低我的智商。”
妲己随即将食指轻柔地放置于唇边，“嘘”了一声，轻声细语道：“倘若我不幸身亡，那么素一将会永久性地沉睡过去，从此以后便再也无法苏醒过来了。”
讲完之后，妲己的目光缓缓转向苍镜林，“拜托不要露出那种不认可的表情好不好，毕竟被我施加了入梦术的人又不是你家的，而且话说回来，你家这位可爱的小猫咪貌似对我所说的话并没有感到特别惊讶呢。”
事实上，妲己的这番言论的确完全处于阮软的意料之内，无论是“沉睡”意味着陷入无边无际的梦境世界，亦或是直接演变为与地府的邂逅，都完美符合妲己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
待到妲己把该说的都说清楚后，她便转身离去了，此时此刻的她实在是不想看到眼前这对碍眼的情侣。
妲己走后，苍镜林才向阮软开口问道：“那死狐狸这么有悖常理的话你看起来好像倒是很认可啊。”
阮软理所当然地回道：“肯定啊，能造出酒池肉林的人，拉个人给自己陪葬而已，有什么稀奇的。”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苍镜林微微皱眉，他捏住阮软的下巴，将他的头转了过来，目光犀利地盯着他，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好像对她的行为并没有太多反感。”
阮软顺势把下巴搭在了苍镜林的掌心，歪了歪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说道：“我反对又有什么用呢？大战在即，我们难道要自己先打一架吗？而且，如果仇素一醒来要面对妲己死去而自己却错过了救她的可能的场景，或许永远睡下去对于她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呢？”
苍镜林并不打算让阮软就这样萌混过关，他紧追不舍地问道：“小少爷，你的想法很危险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生命都应该被珍视，不能轻易放弃。”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责备。
阮软将头移开，缓缓说道：“那也要看怎么活，如果一直沉浸在悔恨和愧疚之中，那么这样活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活着不过是在服一场无期徒刑而已。”
苍镜林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阮软，没有人会希望你因为这些事情而感到愧疚。就像当初你能够走出失去阮婆婆的悲痛，重新振作起来，并遇见了我一样，你要相信自己，不要总是被悲伤所禁锢。”
听到这里，阮软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他紧紧地盯着苍镜林，冷冰冰地说道：“为什么要把话题扯到我身上？苍镜林，你现在说话的口吻，让我感觉你好像在交代遗言似的。”
苍镜林的话语突然停顿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的心态有些不对劲，所以想劝劝你罢了。”
然而，阮软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的目光依旧冷酷无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不用劝我，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我的态度非常明确且坚决，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无法与我一同生活在这世上，那么我宁愿选择与你一同去死。”
苍镜林刚想要开口反驳，阮软却紧接着说道：“自从婆婆离开之后，老头子也离我而去了。如果连你也出了意外，苍镜林，你要知道，我的心也不是铁铸的，我真的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苍镜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然而，这一次不依不饶的却是阮软，他一脸认真地看着苍镜林，说道：“我一直都没问过你，每人要求你一定要去跟混沌对上，妲己是因为素一的问题，她必然要解决这个麻烦，但你并没有。”
苍镜林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回答道：“新仇旧恨，我总归是要和混沌好好清算一下的。他蛊惑人朝我心脏刺一刀，我总要把他杀一次才算得上是报复吧。”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更何况，人类将我视为祥瑞之兽，可我却从未为他们做过什么。甚至可以说，五百年前的那场惨剧中，我也能算作其中的一个诱因。”苍镜林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世人皆言‘鸾鸟出，万世宁’，虽说未必真能做到万世太平，但起码这一世，我总该要给人们带来一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