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再次下山
阮软和苍镜林相对而坐，阮软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过去以及跟混沌的恩怨始末都讲给了苍镜林，说完后他抬头看着苍镜林，脸上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喃喃道：“阮婆婆她真的是一个太善良太善良的人了，甚至自己死前都没有怨恨他人半分。”
苍镜林点点头，轻轻揉搓着阮软的双手。
一说起阮婆婆的好来，阮软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甚至显得有些絮叨。
“她对我自是不必说了，对村子里其他人也都很好，随便谁家有点事，能帮的都尽力去帮，实在自己没办法的，也要帮忙想想法子。”
“一旦别人来感激她，她不仅推辞，还要跟我唠叨好久这人怎么怎么好，半点不提自己的付出；若是被别人算计着吃了点亏，也不怨别人，只说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
苍镜林就这么默默地听着，甚至时不时地附和两句，半点没有打断的意思，只是眼神不知为何逐渐变得有些复杂。
直到阮软终于停下了之后，苍镜林才缓缓地开口问道：“阮软，你知道人为什么会生出红疹病吗？”
阮软回道：“我自然知道啊，混沌那玩意儿给设下的诅咒，在他怨气波及的地方，只要人类心中产生出一丝恶念便会从心口开始生疹子，同时反复低烧，在心口逐渐显现出一张没有双目的人脸。人类的恶念越盛，疹子便会蔓延地越快。”
苍镜林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人如何会触发这种被称为“红疹病”的诅咒，而是指这种诅咒出现的缘由。”
阮软被苍镜林这问题问得一愣，颇有些不解地回道：“这诅咒难道不是混沌这王八蛋自己制造出来的吗？”
阮软问完，苍镜林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自己所抛出的话题，而是默然地垂下了头，阮软忽然感觉到苍镜林的双手似乎在微微的颤抖，就在他刚想再次询问时，苍镜林便抬起头望向了阮软。
苍镜林望向阮软的目光有些躲闪，甚至还含着几分愧疚，他艰涩地说道：“是，但也不全是，混沌想要对人类施展下这种大规模的诅咒，仅凭他自身的怨气并不足以做到，不然他也不会那时才第一次施展这种诅咒。”
阮软从苍镜林的话语和他有些反常的动作中猜到了些许苗头，他将苍镜林的手紧紧地反握住，眼神坚定地看着苍镜林。
苍镜林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的开了口，“混沌想要设下诅咒，除了自身的怨气外，还需要灵力极其浓郁的媒介，比如——我的心头血。”
阮软握着苍镜林的手猛然一紧。
苍镜林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力量，他避开阮软的视线，抬头望向了低垂的夜幕，向阮软问道：“那么你要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阮软无疑感受到了苍镜林此刻的犹豫和担忧，他声音和缓地回道；“你想说的话，我什么时候会听，但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现在唱歌给我听好不好，我好久没听过你唱歌了。”
苍镜林闻言微微笑了笑，抽出手揉了揉阮软的头顶，说道：“如果你听完我的故事之后你还想听我唱歌的话，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给你唱，但现在该说的话，我还是现在说吧。”
苍镜林虽然作为妖兽虽然已经有上千岁了，毫无疑问是妖兽里的大前辈。但苍镜林与妲己这类长居人间的妖兽相较而言，他行走在人世的时间并不算久。
苍镜林对于混迹于人类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山下的人们对他来说，虽然热闹，但久待的话实在还是有点过于喧嚣了，所以大多数时间苍镜林都是待在昆仑山中，同鸟雀为伴。
正因如此，纵然苍镜林知道人心有善亦有恶，但把他这种对于人心弯弯绕绕的理解仅限于纸面上名词的妖，跟帝王家那些从小就在勾心斗角的环境里浸淫出来的人相比，苍镜林简直天真的像个孩童。
作为瑞兽，对人心的善过于信任，导致他酿成了一场害惨了自己，也害惨了人世的大祸。
依旧是五百年前，在昆仑山待得有些乏了的苍镜林，心血来潮之下再一次离开了昆仑山，打算去看看如今人间的光景又是怎样，顺便给自己找点乐子解解闷。
自苍镜林上次离山至今已逾数百寒暑，山下早已改朝换代了，人们无论是着装打扮还是风俗习惯皆已焕然一新。
在好奇心作祟之下，苍镜林兴致勃勃地步入一间茶馆，盘算着先从说书先生那里来听听最近人间的奇闻轶事。
可谁能想到，几百年过去，现在这些说书先生竟然如此谨小慎微，不仅跟之前一样对朝廷政事只字不提，如今就连江湖中的奇闻异事都绝口不谈了，只会味同嚼蜡般讲述那些毫无新意的演义故事，而这故事也实在无聊的紧。
这么无聊的内容，茶馆里的人是怎么还能听得津津有味的？
苍镜林耐着性子勉强听了两盏茶的时间后，实在觉得索然无味，于是站起身来，打算到外头去溜达溜达。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自己刚刚走进一条略微僻静些的小巷，眼前突然出现四名蒙着面的黑衣男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苍镜林暗自打量起这几人，只见他们来意明显不善，不禁眉头微皱，沉声问道：“你们有何贵干？”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上前一步，语气轻佻地说道：&34;我家主人无意间得见公子您生得一副绝世容颜，有心替公子引见一位贵人，不知公子意下如何？&34;
本以为自己倒霉得能刚下山就碰到打劫的，没想到这几个人比自己想的胆子还大。
苍镜林，脸色骤然一冷，毫不客气地回应道：&34;不如何，滚开。&34;
说话的那人顿时怒不可遏，大喝道：&34;好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给脸不要脸！兄弟们，一起上！&34;
话音未落，其他三人纷纷拔剑出鞘，径直朝着苍镜林冲了过来。
苍镜林站在原地丝毫未动，他双目宛如寒星，冷冷地凝视着朝自己猛扑过来的四人，就像看着几只微不足道的蝼蚁。眼见对方的剑芒即将触及身躯，苍镜林的手掌微微一颤，周围似有轻风拂过。
刹那间，那原本气势汹汹的四人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硬生生地悬停在半空中，动弹不得。四人还来不及对自己的情况感到惊讶，紧接着，一股人类难以形容的强大力量骤然爆发，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四人狠狠击飞，他们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重重摔落在四周的墙壁之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远远超出了常人的能力范围，这四人俱是心生恐惧，满脸都是惊骇之色。
他们一边痛苦地捂住胸口，擦拭着嘴角溢出的鲜血，一边战战兢兢地盯着苍镜林，生怕他再次出手。
然而，苍镜林并没有再次出手，而是仅仅用冷漠至极的眼神淡淡地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吐出一句冷冰冰的话语：“还不滚，是等死吗？”
听到这话，四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只道主子看上人家的容貌便急不可耐地让他们动手，哪里只道眼前这个男子实力深不可测。如果继续逗留下去，他们四人恐怕性命难保。
于是四人对视一眼后，毫不犹豫地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从小巷里仓皇逃窜出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