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缘起之时
五百年前,那时候的阮软尚处于懵懂无知的阶段,刚刚开启了一丝灵智。与寻常猫咪相较而言,它无非就是稍显聪慧一些罢了,既无法幻化人形,亦不能开口言语。
某天夜晚,阮软将目光瞄向了阮婆婆家中饲养的两条鱼儿。正当它蹑手蹑脚准备动手时,却不幸被半夜起身如厕的阮婆婆逮了个正着。
阮软来不及逃出院子,只能急中生智,掐着嗓子向着阮婆婆发出两声可怜兮兮的叫声,妄图以此博得阮婆婆的怜悯,期盼她能够看在自己模样可爱的份上饶过自己这一回。毕竟自己才刚刚开启灵智,如果因偷盗鱼儿而惨遭毒手,那岂不是死得冤枉至极?
阮婆婆望着在院子里四处逃窜、同时还不忘对着自己卖萌扮可怜的小不点儿,不禁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轻声念叨:“哎呀,我都还没打你呢,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啊?小家伙,你是不是想吃鱼啦?”
阮软万万没有料到,此番不仅成功逃过一劫,更有额外惊喜降临。于是它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一声“喵”,以作回应。
阮婆婆见状也笑了起来。“真是只机灵的小猫啊!不过呢,这条大鱼可不是那么容易让你吃到嘴里的。但是没关系,如果明天我炖鱼汤的时候,你实在忍不住嘴馋,可以过来找我,说不定还能分到一些零碎的鱼肉尝尝鲜呢。”
听到这话,阮软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它立刻开始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不停地摩擦着阮婆婆的裤腿,同时还发出娇柔可爱的叫声,仿佛在向阮婆婆讨好卖萌一般。
看到阮软如此乖巧可人的模样,阮婆婆也乐坏了,她情不自禁地弯下腰,轻轻抚摸着阮软的头部,柔声说道:“小家伙,你真的太讨人喜欢了。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肚子饿坏了才会去偷吃别人家的鱼儿吧?放心吧,婆婆这就去给你找些食物填填肚子。”
话音刚落,阮婆婆便转身走进灶房,掰下几块菜馍馍扔给了阮软。
此时的阮软的确已经饥肠辘辘,如果不是因为饥饿难耐,它也不会冒险去偷人家的鱼吃。眼见着有食物送上门来,它急忙跑上前去,先是将鼻子凑近菜馍馍仔细嗅了嗅,确定没有异常后,便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巴大口咀嚼起来。阮婆婆担心阮软吃得太快会被噎住,于是又特意取来一只碗,盛了一些清凉的水放在旁边备用。完成这些事情后,阮婆婆才安心地回到屋里继续睡觉休息。
然而,阮软却并没有安静下来。它在院子上蹿下跳,目光紧紧盯着水缸里游动的鱼儿,心里痒痒得厉害,却又不敢轻易下手去捕捞。毕竟刚刚才因为偷鱼差点翻车,现在自然要小心谨慎一些。
天刚蒙蒙亮,村子里的公鸡就开始扯着嗓子打鸣,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过了好一会儿,阮婆婆终于慢悠悠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阮婆婆刚一推开门,就看见阮软正站在院子中间,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对着自己“喵喵喵”地叫个不停,那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子正在撒娇一般。
阮婆婆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哟哟,小猫好可怜啊,急坏了吧?”
阮婆婆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动手收拾院子里的杂物。而阮软则紧紧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甩都甩不掉。阮婆婆往左走一步,它就往左跟一步;阮婆婆往右挪一点,它也马上往右贴过来。阮婆婆被这小家伙弄得哭笑不得,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到它或者被它绊倒,还得时刻分神留意着脚下。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阮婆婆只好停下来对阮软说:“哎呀,小猫呀,想吃鱼咱们也得等到中午才行哦。奶奶还有很多活儿要干呢,如果一直被你这么缠着,万一不小心摔倒了,那今天可就吃不成鱼咯!”
听到这话,阮软又叫了两声,然后很听话地趴在地上不再动弹,但还是抬着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阮婆婆看,眼神里满是期盼和渴望。
阮婆婆终究还是拗不过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心里一软,干脆提前开始做午饭。
阮婆婆将鱼头和内脏都装进碗里,然后轻轻地放在了阮软的面前。看着眼前美味可口的食物,阮软迫不及待地张开小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碗鱼头和内脏便被阮软吃得干干净净,但阮软还没有满足,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然后摇着尾巴跑到了阮婆婆的身边,不停地叫唤着,眼中满是祈求之色。
阮婆婆见状,故意板起脸来,严肃地说道:“小猫,可不能这么贪吃!已经没有了。”
然而,阮软早就看出了阮婆婆的嘴硬心软呢?它立刻在阮婆婆的脚边打起滚来,一边撒着娇,一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阮婆婆。面对如此可爱的小家伙,阮婆婆终究还是无法抵挡它的魅力,无奈地笑了笑,又从锅里捞出来一块鱼肉。
为了避免烫伤阮软,阮婆婆还特意将鱼肉放在一旁晾了一会儿,等温度降下来之后,才丢给了阮软,并再三叮嘱道:“这可是最后一块了哦,绝对不能再贪心了!”
阮软兴奋地叼起鱼肉,迅速跑回了院子里,津津有味地大吃特吃起来。
自从有了这个开头后,阮软便有事儿没事儿就往阮婆婆家的院子跑去蹭吃蹭喝。毕竟,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不用自己辛苦觅食、就能享用美食更美好的事情呢?所谓猫生在世,吃喝二字嘛!
咳咳,猫咪的事情,怎么能叫讨饭呢?
这天,当阮软像往常一样再次来到阮婆婆家时,正吃得开心之际,阮婆婆突然看着狼吞虎咽的它开口说道:“小猫咪啊,你总是隔三岔五地跑来我这儿,老让我喊你小猫似乎也不妥当。不如这样,我帮你取个名字如何呀?”
听到这话,阮软嘴里含着食物,猛地抬起头,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发出一声充满疑惑的“喵呜~”
阮婆婆见状笑了笑,接着说:“那干脆就随我的姓好了,老太婆我没啥文化,就叫你阮软吧,你觉得喜欢这个名字不?”
阮软就这么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不再是路边随便的一只“咪咪”了,然而此刻的阮软满脑子想的都是眼前香气扑鼻的饭菜,对于新名字并没有太多关注。它只是喵喵叫了两声表示回应,然后便又迫不及待地低下头,开始疯狂进食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伴随着门外传来的呼喊声:“阮婆婆,您在家吗?”
“在呢!在呢!快进来吧。”阮婆婆连忙回应道。
门开了,一个身材精壮的小伙子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粗糙的麻布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仿佛刚刚从田地里劳作归来。只见他怀里抱着一大捆新鲜嫩绿的蔬菜,放在了阮婆婆的院子里。
“阮婆婆,这是我家这一季新收的小白菜,可鲜嫩着呢!收成不错,所以我特意挑了些好的给您送过来。”小伙子憨厚地笑着说道。
阮婆婆见状,急忙摆手拒绝道:“哎呀,孩子,我怎么能白白收下你们这么好的东西呢?这些菜也是你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呀。婆婆还是给你们拿些钱吧。”
然而,小伙子却一边往门外退去,一边摇头说道:“只是一捆菜罢了,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当年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要不是有婆婆您在旁边帮忙,恐怕我们母子俩早就没命了。这份恩情,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婆婆您就放心吃吧!”
小伙子一溜烟儿地就跑没了,阮婆婆哪里追得上,她叹了口气,冲着正朝门口张望的阮软说道:“唉,老婆子我现在老了,跟你一样也是吃百家粮了,想我年轻那会,一个人就包了自家的地,谁不说我比个小伙子还能干,现在到也要别人来送饭吃了,连家里那块地啊,也是大家帮忙照看着才没彻底荒了,老喽。”
阮婆婆坐在那里,一边拍打着自己的双腿,一边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阮软却并不明白,阮婆婆哪里老了呢,明明还能喂自己饭吃呢。
借着阮婆婆的光,阮软也很快同村子里的大家都混了个脸熟,大家给阮婆婆送一些糊涂面条和稀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会再给阮软带两口吃的。阮软也真如阮婆婆所说的吃上了百家饭。
原本的日子,虽然大家各有各的难处,但也都相互帮衬着,过得倒也开心平淡,直到那场从京城里蔓延,随后席卷了整个大梁的红疹病开始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