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有愧疚
古慈沉迷片刻，说话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谨慎，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
阮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名字：“混沌。”
古慈从阮软刚刚的态度已经猜到了七分，但还是难免惊讶，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你见到他了？你现在怎么样？”
阮软自嘲一笑，说道：“我没见到他，不然我也不会现在在跟你打电话了。”
古慈见状赶忙劝说，生怕一个不留神，阮软一时激愤直接找上混沌。
“阮软，你冷静点，不要冲动，混沌他又没死，出来转转也很正常，只要他不搞什么祸国殃民的大乱子你千万别上赶着去找他，你清醒点，你不是他的对手。”
阮软垂眸，看向脚底的青砖，“我知道我奈何不了他，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说完，阮软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向电话那头的人保证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去没事找事的，打电话过来只是告诉你最近小心点，你也跟玄阳观那群家伙说一声，平时小心点，我怕他会去找你们麻烦。另外也多注意下最近的委托，以免混沌真的打算再搞一次大动作。”
“好，好。”古慈连连应着，随后又问道：“对了，你既然没见到他，又是怎么知道混沌出来了的。”
阮软将老婆婆的话转述给了古慈，随后又说道：“不仅如此，我怀疑之前江宿和丁明诚周围不对劲的怨气都和他有关。”
“你这就是有点草木皆兵了，江宿的事暂且不说，丁明诚的怎么想都是自己的怨气吧。你别太担心。”
“我知道了，你们多注意点，我挂了。”
阮软将电话挂断之后，独自窝在了街角的角落。
既是深夜，又是偏僻处，除了卷起几片落叶的微风外，没有一丝声响。
阮软将之前与江宿和丁明诚的接触又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愈发笃定江宿的事情有混沌的手笔，那因为碰到自己就立刻消散的怨气无疑是最佳佐证。
想到这，阮软暗自咬牙，当时怎么就没想到，现在江宿已死，他连找线索都无从下手。
阮软跟古慈答应的好好的，但真要让他对于混沌的动作无动于衷，他又实在难以做到。虽然不想以卵击石和混沌对上，却也担心混沌又有什么动作。
阮软仔细思索起来，江宿虐杀动物是多年前就开始的，那么他周身的怨气也肯定不是现在才有的，混沌果然不是刚刚出来。
也是，不如说那家伙现在才出来的话才是奇怪。
阮软独自平复了半天之后，才回心不在焉地了苍镜林的家。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屋子里却还亮着灯，阮软冷了一晚的心仿佛被这灯光给暖了几分。
阮软推开门，就看到苍镜林正倚坐在沙发上等他。
阮软有些惊讶，他以为苍镜林顶多是给自己留了灯而已，没想到竟然还在等自己回来。
苍镜林见阮软回来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进展不顺利，对方心软了不打算合作？”
阮软听到了苍镜林的问话，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苍镜林，出神地思考着什么。
苍镜林见对方没回答，又唤了两声。
阮软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苍镜林，最后摇了摇头，回道：“没有，老婆婆很配合。我、我只是有点难过，老婆婆确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但好人最终还是没好报。”
苍镜林仿佛感受到了阮软浑身散发着的悲伤气息，起身走到阮软的面前，在阮软疑惑的目光中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轻轻拍了拍，说道：“好了，世界总不是那么公平的，但总还是有好人有善终的。世事无常，不要总因为别人的事那么伤心了，如果看不过去尽力帮了就行，你这么感同身受，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是阮软第一次以人形被苍镜林抱在怀里，跟之前单纯把人当做移动猫爬架不同，这个将自己整个人包裹其中的怀抱实在有些过于温暖了。
阮软先是下意识地僵住，有些无所适从，就在他正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挣脱出来把人推开的时候，他又听到了苍镜林那番安慰的话语，想要推拒的动作停了下来，咬着下唇，眼神飘忽，心底里弥漫上了几分愧疚。
就在刚刚，看见苍镜林的时候，他还在思考要不要利用苍镜林来对付混沌，现在想来幸好他没有这么做。
虽然不知道两人实力如何，但跟混沌对上，就算能活下来起码也会是个重伤的结果，自己不该这么自私，他的恩怨没必要将苍镜林给卷进来。
苍镜林说完话，见阮软还老老实实地被自己抱着，有点不敢相信的低头看了看怀里安安静静的白色小脑袋。
苍镜林心想：阮软这次大概是真的很难受，不然以他平时的性子自己早挨揍了，果然是道士带出来的妖怪吗，这么心软。
于是又说道：“好了，别难过了，不开心的时候就要吃点好吃的，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阮软听完这句话更不自在了，活像一个小偷却被发了见义勇为勋章，他从苍镜林的怀里出来，心虚地说道：“我没事，就是间歇性悲春伤秋，这么晚了折腾什么。”
苍镜林停顿了下，突然轻笑一声，说道：“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只是抱一抱而已。”
“我没有！”阮软迅速反驳。
苍镜林的眼睛在阮软泛红的耳廓上扫过，说道：“哦，好，耳朵这么红，可能是热的吧。”
阮软哑然，他那是刚刚心虚愧疚，但又不能说。
结果他的沉默再次被苍镜林当成说中了的反应，不等他想出借口，苍镜林就已经走到厨房开始开火了。
阮软想到自己吃人家住人家，竟然还盘算着利用人家，愈发觉得自己好不是东西。
阮软陷入了自我唾弃，抬手捶了捶自己的头，随后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青羽镯，终于给自己一点心里安慰。
谁让苍镜林当初非要把自己留在这的，这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