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救无类
阮软当初接这个活的时候,原本以为是个简单的单子,只要简简单单地把这作恶的鬼解决了就完事,可介绍人对于张穹的评价让他不免多思忖了一些。
“张穹这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条人命,阮道长你看能帮的话就帮忙看看,别的不说,起码买命钱他肯定给的大方。”
如果自身人品不怎么样,那这缠上他的鬼是否是一般的恶鬼就要打个商量了。
虽然简单粗暴地抓鬼超度更有性价比,但奈何老头子天天跟他叨叨有救无类,让他犯欠地决定先去确认下这鬼的情况再说。
阮软见到张穹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人身后恶念冲天的丁明诚,那浓郁的煞气,让阮软很难看不到。
于是他敷衍了张穹两句,让他在别墅里腾出一间朝东的屋子,准备好供桌,只有晚上才能抓住这只鬼。
然后在跟张穹擦肩的瞬间,用灵锁将他身后的丁明诚捆了过来。
当时丁明诚的恶念之烈几乎已经在侵蚀阮软手中的灵锁了。
阮软不由皱眉,这么大的怨气怎么看都不正常,但怨气太重会侵蚀残魂的心智,很难说这个样子的丁明诚还留有多少自己的意识。
他几乎都要放弃跟丁明诚正常沟通了,只是破罐子破摔地尝试了下,用灵力将丁明诚周身的恶念打散,本以为会毫无效果,但谁承想丁明诚竟然真的恢复了清醒。
恢复神智的丁明诚开口第一句就是在向阮软放狠话:“你阻止我报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已经是鬼了。”
阮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丁明诚瞬间卡了壳。
“我会诅咒你的。”
“你看起来不像有这个本事。”
眼见刚刚清醒的人就快要被自己再活活疯了,阮软终于嘴下留情,开始询问对方为什么想要害死张穹。
丁明诚一开始拒不配合,直到阮软说自己或许可以帮他个忙,丁明诚才将信将疑地问了句“真的”。
阮软扬起了一个颇为善意的微笑,说道:“你不说我就直接把你打散,拿钱收工,你觉得哪种方案我更省事呢?”
丁明诚思来想去发现阮软确实压根没有骗他的必要,才将自己的死因和张穹做的缺德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阮软。
阮软听完,被张穹的行为结结实实地恶心到了,不仅是发安全绳的人命财的事情,张穹还声称是丁明诚自己操作失误导致自己死亡,给施工进程造成了负面影响,就拿一万块钱打发了家属了事。
“要是骗我的话我会直接让你魂飞魄散哦。”阮软微笑着威胁道。
“我要是说的有一句假话我天打五雷轰,我进十八层地狱。”
阮软摆了摆手让他闭嘴,然后跟他商量起了坑张穹一笔的事。
丁明诚当然不同意,他就是要张穹血债血偿,用自己的命来赔。
阮软懒得跟他争辩,物理性让他先闭了嘴,才道:“你害死他除了让自己背上人命因果下辈子投不了好胎以外毫无用处,而且你尚在人间的妻子跟母亲还是会生活艰难,你要是压根没打算顾及家人以及自己投胎后的事那就当我没说。”
“再者说,”阮软看向仍有不忿的丁明诚,继续道:“让他身败名裂,悲惨地过完下半生,不比让他简简单单地死了,什么都一了百了好吗?”
丁明诚的眼瞳微颤,似乎是被阮软说动了。
挣扎良久后,丁明诚最终还是答应了阮软。
至于今晚这些“捉鬼”的戏码,无一例外,全都是演给张穹看的罢了。
张穹心口的那个骷髅头恶诅也只是为了吓唬人而已,哪有这种四不像的恶诅啊,都是阮软自己为了吓人玩的的恶趣味罢了。
毕竟,不把人给吓懵,怎么让人乖乖听话呢。
阮软心道:虽然自己不是骗子,但骗子的手段有时候格外好使。
直到第三天清晨,阮软从手机推送的新闻上看到张穹的大名,以及这件事相关的报道,便知张穹应该是办完事情了。
果然,没过多久,阮软就透过窗子看到张穹正灰头土脸地往别墅这边走,身后还跟着一堆长枪短炮的记者。
阮软收回目光,心道晚点他的身后估计还得有来查案的警察,张穹的作为指定得背上官司。
想着演习要演全套,于是阮软再次用灵锁将丁明诚捆了起来,末了还是向丁明诚嘱咐了一句:“找人报仇的时候悠着点,如果接了这单子的不是我,就算是知道你的冤屈,那些受规则所限的道士们会真的直接超度了你的。”
说了也白说,反正自己马上也要超度了他了。
阮软自觉无趣,于是用食指放在唇间示意丁明诚不必说话,张穹要过来了。
来到两人面前的张穹面如土色,只不过精气神倒是好了点,毕竟三天的时间,张穹应该还是抽空去好好睡了个觉了。
“丁、丁大人,我都找您说的做了,这诅咒……”张穹弯腰向着凶神恶煞的丁明诚说道。
丁明诚盯着张穹许久,直到张穹心里发毛看向阮软时,这才动了动嘴唇,随后张穹心口的印记便消失了。
张穹如蒙大赦,不放心地冲阮软颤声询问道:“阮道长,恶诅是已经完全消除了吧?”
阮软轻飘飘地点点头,摆手让张穹站开一点,随后催动灵力,起手掐诀,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话音落下,灵锁所缚的丁明诚魂体逐渐透明直至消散。
阮软收回垂落的灵锁,好整以暇地看着仿佛在发呆的张穹,说道:“张先生,结单了哦。”
“啊?好。多谢阮道长。”
张穹愣愣回道,见阮软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才反应过来阮软是在催他给布施红包,于是赶紧从皮包里拿出来一个颇为丰厚的红包递给了阮软。
阮软接过来也没有数,量张穹这会也没胆子缺斤少两。
在转身离开前,阮软头也没回地向仍旧傻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的张穹说道:
“张先生,往后还是好好重新做人吧,做了恶事,必留孽债。”
“对了,多谢惠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