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没有死
云枝一连三日没有再见到裴九思。
这三日里是赵丽娘日日给她换药，顺便教她一些绣工。
她想要绣一个真正的平安符送给裴九思，毕竟上次送给他的那个只是临时拿来应付的。
赵丽娘难免感叹了句：“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裴将军对谁这么好过，将军对你也真是特别。”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裴九思就是个见神杀神见佛杀佛的活阎王，她还以为这样冷酷嗜血的人不会有心软的一面，看来并非如此。
正在穿针引线的云枝听到这句话，忽得蹙了下，随后她颇是义正言辞道：
“我也从未对别人这般好过，我对他也是特别的不是吗？”
丽娘被云枝逗笑，她笑着点了点云枝的额头，“你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
云枝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继续手中的针线活。
赵丽娘一边绕着线，一边和云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她问道：“你想在给将军的平安符上绣什么样式？”
云枝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赵丽娘：“那你不如绣对鸳鸯，将军肯定会喜欢的。”
“鸳鸯？”云枝眨了眨眼，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
她自有记忆以来，就在这冰天雪地的北境，别说是鸳鸯了，她就连飞鸟都很少看到。
赵丽娘还以为云枝是害羞，她立马笑着说道：“鸳鸯的寓意好，意味着你可以和将军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不会分开。”
而不是像她们这些官妓，被抛弃最后只能沦落至此，她喜欢云枝这个姑娘，不希望云枝最后落得一个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听到可以和裴九思长久的在一起，云枝原本波澜无惊的眸子立马亮了。
她立马点头：“鸳鸯好啊鸳鸯好，那就绣鸳鸯给他。”
只要一直留在裴九思的身边，她就不愁得不到他的心。
穿好了针选好了布和线，云枝便开始准备刺绣。
赵丽娘对云枝这个学生还是很放心的，毕竟云枝学什么都快，那么刺绣肯定不在话下。
但很快她就收回了自己的这个愚蠢的想法。
赵丽娘看了一眼云枝绣的歪歪扭扭的……鸳鸯和被扎得全是血窟窿的十指，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
云枝察觉到赵丽娘的视线后，抬头看了她一眼：“丽娘我这样绣对吗？我绣的好看吗？”
“……”
赵丽娘无以言对。
最后她还是昧着良心夸了一句：“对。好看。”
这毕竟是云枝的一片心意，再加之裴将军对云姑娘的在乎程度，就算她绣成一坨狗屎他都会喜欢。
云枝听后满心欢喜的看了眼自己手中绣的……鸳鸯，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扬起的弧度。
“是嘛，我也觉得很好看。”
她甚至已经能想象到裴九思拿到这个平安符夸好看的模样了。
云枝兴致勃勃的继续绣着剩下的部分，就在绣到鸳鸯眼睛的时候，帐外惊起急促的马蹄声和惊呼声。
“不好了！不好了！”
她的手一抖，绣花针竟生生刺进她的指尖，一大滴鲜血顺着银针落在了鸳鸯的眼睛上。
“哎呦，云姑娘你的手没事吧？”
云枝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是快要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头也是嗡嗡作响。
她甚至都没听清赵丽娘的话，便踉踉跄跄站起身木讷的朝着帐外走去。
刚走出营帐，云枝就看到风雪中几匹马驮着几个血人不断往军营的方向奔来。
她的视线焦急的在那些人中搜寻着，最后逐渐变得绝望。
他……没有回来……
……
疾风通的一声从马背上摔下来，他一刻不敢迟疑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另外几位闻讯赶出来的将军跑去。
徐康看到这副场景吓了一大跳，他赶紧问道：“裴将军呢？裴将军人呢？”
疾风张着嘴却半天说不出话，只有呜呜的声音从他的喉间传出。
李达见状赶紧按住疾风的肩膀，大声道：“将军他人呢！”
疾风大口喘着气，终于缓过来点神，呜咽着开口：“我们中了敌军的埋伏，将军他……他为了让我们能平安离开，孤身一人去诱敌，最后，最后……”
李达：“最后怎么了？”
疾风不受控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眼眶通红道：“将军心口中箭，掉下悬崖，生死不明。”
李达和徐康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疾风说的是生死不明，但心口中箭又从悬崖上掉下去，还是这么冷的天，多半是……
一时间军营内是一片死寂，除了低低的呜咽声以外就听不到别的声音。
听到裴九思中箭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云枝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更是阵阵发黑，还好赵丽娘从身后扶住了她，她才没有倒下去。
赵丽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小声说了句：“云姑娘不要担心，裴将军他吉人自有天相……”
云枝却是紧抿着发白的唇一句话也没说。
她没想到梦境中的都是真的，裴九思要是死了，她是不是就得不到他的心脏了？
就在这时。
云枝好像感应到什么，她猛地抬起眼睫，望了眼白茫茫的远处。
“他没有死。”
她忽然开口，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却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
李达瞥了云枝一眼随后冷哼一声，他不屑同一个女流之辈说话。
而徐康却是低叹了声：“人死不可复生，姑娘不必太难过，也不用担心，我们会替裴将军安排好你的……”后路。
云枝却蹙着眉打断了他，一字一句道：“我说，他没死。”
李达不屑的冷笑：“没死的话，有本事你去把裴将军找回来，否则就闭上你的嘴。”
他说出这句话本是想吓唬吓唬云枝，让她少说点话毕竟多说多错，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竟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好，我去把他找回来。”
听到这句话后，别说是李徐两位将军，就连悲痛中的疾风也错愕的看了眼云枝。
他们一致的认为，这个女人一定是傻了。
赵丽娘更是鼓足勇气上前拉了拉云枝，“云姑娘你可别再说什么傻话了，你这是伤心过头了。”
云枝却摇了摇头，她把自己的袖子从丽娘的手中扯出。
她道：“我没有说傻话，我会把他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