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笑面脸
“老爷!允言自小身体不好打不了啊!是我做母亲的没有教导好孩子,要打打我好了。”
尹夫人抱住齐大人不撒手,转头对她吼:“还不快给你父亲认错!”
她怕齐允言身为女子,身体娇弱经不住打,万一露馅就麻烦了。再说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这么多年都听话乖巧讨她欢心,而齐大人手上都是蛮力,打在齐允言身上确实是心疼。
齐允言咬着牙,却依旧不改变主意:“父亲,我想了很久,我不想上学堂了,我想去行商,不想做官。”
“你!你是要气死我!那种低贱行当,你做什么不好你行商!”
齐盛刚开始也不过打算吓唬吓唬齐允言,尹夫人这点力气还真是拦不住他,但是现在听说唯一的儿子想做下三流的行当,立马火了,握着板子的大手青筋暴起。
尹夫人被一把推倒进丫鬟怀里,齐盛扬起板子就打了下去!
这一板子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顿时疼的她冷汗直冒,接连十几下,咬着牙没吭声。
齐盛看儿子油盐不进,再打下去怕真的打死了也不服软,气的齐大人扔了板子,吼道:“看你教的儿子!”
齐盛头也不回的去了三姨娘的院子。
“允言,你是要气死为娘?你怎么能当着你父亲说这些,你当我面说说也就罢了!你父亲如今因你厌了母亲,你可满意了?”
齐允言红着眼抬头,她这会疼的说不出话了,春衫也被血殷透了些,可她母亲还是纠结于她的“错”。
“夫人,夫人,求求您先让小的把爷抬回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您看看,这血都殷透了!”半夏哭着去扶她。
尹夫人抬起袖子,抹泪道:“是我造的孽!”
接着让翠香帮忙把齐允言抬了回去,又着急请了大夫。
齐允言趴在床上,后背上了药,这会也不能躺下。
“你刚才说父亲出门了?”
半夏蹲在床角给她端着一盘葡萄伺候的精细:“出门了,听说几位大人相邀。具体是啥,来福叔也没说。”
当今圣上多疑,父亲刚从宫里述职回来,又着急出门与同僚相聚,怎么会做这种不靠谱的事。
她闷头想了许久才记起来,今年的考试,考官都是父亲与几位大人推举的。因要避嫌,父亲并未参与其中。
想起考试,她又头疼了,前世她连中三元,成了名人,齐府敲锣打鼓摆了三天的流水席。但是这辈子,反正不管是解元还是状元她都不想当了。
“还有月余的时间,半夏,你过来听我安排。”她把半夏叫到跟前,一番耳语,又让相宜收拾出来些家当:“你拿着这些,去换成银票,再去看看西市有什么好铺子没,离我母亲的铺子远一些,别让她发现了。”
府里多少都有自己的营生,否则这全府的开销只靠齐盛那点俸禄也是不够的,只不过齐盛对齐允言望子成龙,绝不会让她从商。
她现在是想脱离齐家,首先要有能力养活自己,母亲对她的凉薄,越发让她心冷。
如今她被断了月例,要想办法赚钱才行。
京城的地界,也分三六九等,当官的也不是都住的起大宅院,离皇宫最近的天门街,最大的宅院内。
秦俞安搂着猫儿,斜靠着栏杆,望着一池春水,声线慵懒:“她挨打了?”
怀里的猫儿打了个哈欠,跪着的黑衣男子回:“是,今日齐府还找了大夫。”
“知道了,下去吧。”他忍不住颦眉,这丫头最近的行为越发奇怪了。
“是不是哪里出错了?那臭道士,会不会骗人?”
秦俞安素来冷峻的面容,多了一丝恼怒:“去把那个臭道士给我找回来!”
四周不见人影,但却从草丛里跳出来几只猫跑了,怀里的梨花猫见他发火,也乖巧下来,不敢动弹。
“主子,您在京里逗留时间太长了,要不要回去?奴才怕宫里那位,再多想。”黑暗中出现一暗卫。
“回去?”秦俞安摸了一把猫:“去,跟宫里那位说,本将军又病了,余毒未清净,身子骨烙下病根了。”
手掌十万大军的秦俞安在京城里待久了,皇帝怕他造反,这次也是秦俞安假借受伤之名回来养伤。
但,到底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秦俞安抬起自己的手,搭在眉眼上:“都下去吧。”
连怀里的猫都没了,他笑笑,月光下净是多了三分妖冶。
白色的小猫从窗外爬进来,跳上了床,瞪着一双琉璃色的猫眼盯着齐允言瞧。这会她半梦半醒,脱了束胸侧躺着,可以透过睡衣清楚的看到身体的曲线。
“你这小家伙。”被猫尾巴扫的痒痒,醒来就看到自己被子滑落了一半,齐允言拉好被子,摸了两把小猫,对着猫发起牢骚:“给你起名叫秦俞安,不过你倒是会比那家伙讨人喜。”
小猫在她手掌下咕噜噜的打滚,闻言张开嘴用尖细的咬住她的手指。
小奶猫的牙齿来回轻轻撕咬,却一点也不痛,但是舌头上的倒刺让她痒痒。
“喵~”
再看她,齐允言已经睡着了,窗户还半开着,带点温热的夜风吹进来,却让人无缘打了个寒颤。
有铃铛声由远及近,窗户上忽的多一张人脸来!
仅仅是一张黑白色的笑面脸,没有身子,没有手,飘在窗前看着床上熟睡的人,飘飘渺渺带着沙砾磨擦的刺耳声。
“好香的魂魄……桀桀……”
笑面脸似乎要透过窗户飘进来,一点点靠近。
“嗷呜——”
白猫炸起,露出尖抓护在齐允言身前。
“咦?”
那笑面脸看到白猫,突然停住,好半晌原地消失不见。
白猫再去看床上的人,齐允言好像梦魇了,额头上布满薄汗,细眉紧锁。
帐纱被风吹落,烛光点点。挡住了里面的情景,只隐隐约约看到那里面多了宽阔的人影,抬起手轻轻为齐允言擦了擦额头。
“窗户怎么开了?”相宜起夜看到主子的窗户开着,便过来准备关上。
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只见里面自家主子搂着白猫睡作一团,她笑笑关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