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交友不慎
迷蒙中眼睛被光刺的不舒服，齐允言半睁开眼就见相宜拉开了帘子，晨光透过窗户可以看清空气中纷扬的微尘。
“爷，你醒了？”
齐允言有了起床气，没好气道:“没醒也被你弄醒了，打开窗户做什么？”
相宜嘿嘿笑:“给您透透气，屋里怪闷的。”
一大早被折腾醒，齐允言也是没脾气，她俩仆人，一个只会吃的半夏，一个办事不利索不会看人眼色的相宜，亏得她性子好。
枕头旁被洗干净的雪白小奶猫正蜷缩着睡得香，她伸出手戳了下粉嫩的爪子，小猫不耐烦的两爪抱住头又蜷缩了一些。
“爷，一会洗刷后吃点东西该去上课了。”
相宜端着水盆进来，齐允言才想起来，她之前被柳夫子休课的时间也到了。
她突然不想起床，也不想去学堂，上一辈子起早贪黑，头悬梁，锥刺股，一心为了功名，这辈子她就只想安安稳稳做个废材。
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向来是讲究道德的人。
“相宜，你去跟母亲说我身体不适，去不了学堂了。”
小丫头闻言，瞪大眼睛，气鼓鼓的盯着她瞧。
得了，这丫头，到底是来伺候她的还是监督她的？
“少爷，奴婢还有一事要说。”相宜小心的开口:“夫人说了，往后要断了少爷的月例，省的您有钱就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您要是再不好好去上课，往后怕是门都出不去了。就算出去了，也没钱耍。”
本以为少爷会大吵大闹，谁知道齐允言只是愣了一下，抬手摸摸相宜的头:“你就甭操心了，少爷我就是断了月例，也有法子给你买糖糕吃。”
相宜霎时间红了脸，回嘴道:“您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太学内。
齐允言趴在桌上，杨致远一旁替她铺开纸，殷勤的磨墨。
透过窗户，她看到槐树下的少年正端正的立着，对着她的方向招手。
齐允言转过头，当做没看见。
“允言，就这一次帮帮我，你的字比兄弟我的好看。”
齐允言不屑道:“这种给心仪女子的信物，怎可他人代笔，你这人也忒弄虚作假了些。”
“那有何，你也知道我这字实在拿不出手，你就当帮兄弟一次，往后我定好好练字。求你了～”
被杨致远的无赖模样实在恶心到了，齐允言提笔斟酌一下。
“卿卿如晤……”写了个开头她愣了一下，实在是活了两辈子，没干过这种勾当，突然想起一诗来，干脆简单改了改，照搬上去。
“我怎么觉得这几句有些眼熟？”杨致远疑惑道。
“管那么多作甚。”她越写越顺手，但凡想起来的诗词都开始照搬上去。
“大人，请。”学堂外，柳夫子引一人步入，态度恭敬。
夫子未来，屋内便吵吵嚷嚷，三两聚头，秦俞安只瞧见那道清瘦的身影趴在桌上正认真写着什么。
看不出来，还是个爱学习的。
齐允言满意的看着自己东拼西凑满满两页纸的大作，冷不防的从后方伸出一只手，把信抢了去。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卿，坐也思卿……夜不能寐，心念卿卿……嘁，学问都是学到狗肚子里了。”男人清冷的声色读出来，让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你管的着吗！”看清身后的人，齐允言立刻翻了个白眼。
对于突然和夫子一起出现的男人，学生们都很是好奇，其他人不见得，身为京城守备的儿子杨致远，可是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学生参见将军。”他规规矩矩行了礼，就打算跑。被人逮住写情书，确实有够丢人。
转头却被齐允言拽住:“你的书信不……”
杨致远义正言辞打断她:“允言，你也是，如何能在学堂之地写这般东西，往后可不要如此厚颜无耻。”
转头又恭敬的对秦俞安道:“将军，学生先告退了。”
齐允言被堵了一口血，杨致远，你能耐！
“这不是我的信！”
秦俞安将信叠起来，却没还给她，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不是你的是谁的？这可是你的字迹，众人亲眼看你写的，如此行为实在有辱斯文，柳先生，晚辈虽不该逾越替你管教学生，却实在看不下去。”
柳夫子在一旁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你还有话说，今日就罚你去把《道德经》习十遍！”
道德经一共就有五千多子，十遍便是五万多字！
齐允言不服，还要辩解，却见秦俞安这人在那笑的不怀好意，果然是故意针对她！
卑鄙小人！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你把信还给我！”
她伸出手，比秦俞安矮了两头的她，莫名有些底气不足，却固执的抬头盯着对方看，不肯服输。
秦俞安的目光不领着的扫过齐允言葱白的指尖，这双手他之前在巷子里握过，凉凉的，柔软的像要化了。
“这等伤风败俗的书信，怎可让你拿去祸害姑娘家，还给你是不可能给你了，有空还是去多抄几遍道德经。”他收回视线，随着柳夫子去了首座。
柳夫子虽然被气得不轻，但还没忘了正经事，向众学生介绍了秦俞安后果然收到一大波钦佩。
护国大将军，在这满是热血青年的学堂里，确实很容易被人崇拜，不过除了齐允言之外。
男人丰神如玉，风姿卓绝的立在那里便是一道浑然自成的风景。
齐允言可以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似有如无的目光，觉得浑身不自在，这男人好像总跟她过不去。
“陛下皇恩浩荡，特请秦将军亲自来教导你们接下来的骑射课……”
还要让他教课？
齐允言对上秦俞安似笑非笑的模样，开始思考要不要请病假了。
校场。
齐允言顶着太阳牵着一匹枣红小母马，她是会骑马的，前世在还没有升职尚书时，被外任多年，便是骑马去的那荒凉的北方之地，也因此落了一身风湿骨病。
说白了，她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前世是为了什么活着，好像就按母亲的意愿，父亲的期待而成长着，只不过到底是假的，最后落了个身首离异。
“允言……”
杨致远慢腾腾蹭过来，满心愧疚。
陆文昌和齐允言一条战线:“致远，这次真是你做的太缺德了。”
“我知道错了！”
“算了。”齐允言淡淡道:“就算没这回事，这男人也会找别的茬，他就是看我不顺眼而已。”
陆文昌问:“你得罪过将军？那也不该啊，秦将军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人。”
如此肯定的语气，看得出来陆文昌对秦俞安的人品十分信服与崇拜。
齐允言觉得交友不慎，却也无可奈何。
很快有人叫她，齐允言牵着马走进场内，利索的翻身上马，从背后的箭筒抽出一只磨去尖角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