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你会后悔选择我吗?
一种无力感漫上心头,这是先生第二次当着达达利亚的面提及这个名字。
自从加入愚人众,真名便成为了机密,无论是「公子」还是「达达利亚」,都只是他在军中代行的称谓罢了。唯有「阿贾克斯」,它承载着他的过去,他的根,以及他内心深处的情感。
而「阿贾克斯」,是只有家人才知道的。
达达利亚知晓钟离话里的隐喻,他是达达利亚,是公子阁下,唯独不是这位先生的阿贾克斯。
“抱歉,钟离先生……”
那双曾经充满智慧和决断的眼睛,此刻却显得迷茫而痛苦,眼角的泪光更是刺痛了达达利亚最柔软的地方。
他伸出手臂揽过先生的头,让他紧紧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果然是因为我么?”
达达利亚的回应让钟离的思绪集中回来,感受到脸颊微热,却不像从前那般脸皮薄地挣脱,只是静静听着那规律沉稳的心跳,“这是「磨损」,对「你」的思念只是导火索。”
他能感觉年轻的爱人浑身都绷紧了,那双臂如今切切实实护宝贝般拢着,他偏头埋进他怀中,合上眼:
“我没有骗你。”
“抱歉,再借我靠一会儿。”
“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你」了。”
熟悉的体温让身心俱疲的钟离忍不住留恋,他紧紧抓住达达利亚胸前的衣服,沉浸在这份温暖和幸福,祈求得到片刻的宁静和安慰。
就这最后一次任性,等醒来,他会跟达达利亚解释道歉的。
他只是,有点想阿贾克斯了……
在钟离精心为自己打造的囚笼里,在守候的一千八百二十五天后,在望不尽的黑暗里一身狼狈的他,被思恋紧紧回抱着,得了一场美梦。
——
璃月是不经常下雨的,雨并不常见,尤其是像这样猛烈如注的磅礴大雨。因此,当乌云密布,天空低沉,雨滴如注般倾泻而下时,整个璃月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气所震撼。
雨滴打在古老的青石板路上,发出啪啪作响的声音,清脆而有力。街道两旁的屋檐下,人们纷纷躲避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凝神远望。
被大雨打搅的说书人只能准备收拾一番,等雨停了再来讲那些传奇的历史故事,看着似乎没有丝毫减弱趋势的大雨,不由得喃喃道:“这般大的雨,怕不是帝君大人有何牵挂还未圆满吧?”
声音不大,但涉及到“帝君大人”,撑伞路过的达达利亚听闻不免有些意外,大雨滂沱,但他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歇。
平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下子空了许久,大雨模糊了视线,可短短一瞥,达达利亚就远远注意到在一处长廊里避雨的钟离先生,脚步加快,如同剥开云雾般,先生的身影越发清晰。
“钟离先生,这还是我第二次在璃月碰到这么大的雨,先生小心别着凉了。”
一股凉意靠近,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接着是外套的沉重和青年略带不满的声音:“我就熬个汤的时间,先生您一声不响的就遛出来了,还碰上这雨,如果我不来,先生您总不能在这待一整天等雨停吧。”
闻言,钟离舍得从眺望的风景中离开,看着达达利亚年轻的脸庞,似是妥协般道:“公子阁下,卧床休养的这些天,有劳你了。只是天衡山的霓裳花快开了,钟某便出来走走看看,也没想到会碰上大雨。抱歉,考虑不周,让你担心了。”
这不就是在房间里待久了,觉得无聊了,又怕自己不同意,所以就偷偷跑出来嘛。
达达利亚扶额,嘴里的话翻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毕竟他也算是第一次看见先生虚弱狼狈的样子,不免担心。所以从秘境出来后,他就好吃好喝的伺候先生在床上休养了三天而已。
“况且,璃月不常有雨,雨中的璃月也有不俗的风景。雨总会停的,你也会来的。”钟离嘴角带笑,仿佛是理所应当的继续道:
“钟某在这里,不仅是为了等待雨停,更是在享受这份宁静的景色。你的出现,会让这份景色变得更加珍贵。”
钟离先生的直白,达达利亚向来都是招架不住的,只能捂着脸避开他的视线:“先生,你……不要说这种让人误解的话啦!”
逗弄年轻的爱人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虽然捂着脸,但然染红的脖颈已全然暴露,让钟离忍不住再加一把火:
“嗯钟某是真心的,你应当知道的。”
雨应该是变小了吧,不然他的心跳声为什么这么响亮,就连钟离先生都听见了,眉眼都在调笑他,最后还背过去偷偷笑。
达达利亚只能更加羞红了脸:“先生,您别躲了,我都看见了……”
他的确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保留完好的房间,睡梦中无意识的呓语,时不时看着自己或者什么物什陷入回忆的模样以及出了秘境后的解释……这里的钟离先生对「阿贾克斯」的深情专一让达达利亚都不由得嫉妒,要是现实中的钟离先生也会如此就更好了。
外面的雨好像是小了点,达达利亚往后倚靠在一根圆柱上,双手交叉环抱的姿势看向远方,试图欣赏钟离先生口中的风景。
雨水滋润着这个国度,使得它更加生机勃勃。雨水打在头顶的屋檐,发出清脆的响声,犹如一首优美的乐章。小贩们开始陆陆续续地披着雨衣,叫卖着各种商品给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活力。
稀稀疏疏的人们撑着油纸伞,漫步在雨中的璃月港,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更增添了几分诗意。
云雾缭绕在港口上空,与绵雨交织成一片,使得整个港口都笼罩在一种朦胧而浪漫的氛围中。港口内的船只、建筑和行人,在雨幕的遮掩下,显得若隐若现,仿佛是梦境中的景象。
“呐,钟离先生。”
达达利亚突然出声,视线仍在远方,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弹奏着雨的节拍,似是漫不经心:
“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呢?”
“公子阁下,怎么突然想问这个”钟离先生离他一步之遥,声音不大不小,“或者说你是想知道些什么,大可直说。”
“哈啊~”达达利亚倏尔坐下,侧身趴在围栏上,向外摊手感受雨水的温柔,“钟离先生身为神明,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璃月的命运走向,却接受来自异乡人,甚至是差点导致璃月毁灭的凶手的心意,这样真的好嘛?”
“看来公子阁下还没放下当年那件事。”钟离看着小年轻豪放的坐姿见怪不怪,提起以前的事,眼里也不由得有些怀念。
“在钟某决定退位神职之时,璃月的命运并非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而是由所有人共同书写。钟某相信,璃月的人民有着足够的智慧和勇气,能够应对各种挑战。而钟某会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但这并不影响凡人钟离是否愿意和公子阁下在一起,这是两件事。”
“其次,另外一层原因,这部分应当由你的那位先生告诉你。当初的确是利用了你,但这里的钟某我已经补偿过了,这部分内容也给公子阁下留个念头吧。”
达达利亚闻言不由得撇撇嘴,甩了甩手里的雨水,在围栏上画着圈:“这会的钟离先生可没有任何反省的表现,更别说补偿了。”
“呵呵,总要留点时间给他想明白。公子阁下,你的补偿不会少的。”
钟离学着他的姿势坐下,明明是同样的姿势,偏偏先生坐的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大气。
“钟离先生,我还想知道在遇到我之前,先生是怎么度过这么漫长岁月的。六千多年,就算是神明也会感到寂寞吧,先生你就没有想过找个仙人什么的这样就算是到了蜕麟期,也能为先生分担一点,好过一些吧。”
三天前秘境里的事达达利亚依旧放不下。虽然在钟离先生休养期间两人已经解开了各自的误会,但,那种只能看着先生痛苦挣扎无能为力的感觉,却挥之不散。
话的深意钟离自是知晓,“数千年前有以为魔神励精图治,在后半生却寂寞难耐,荒淫无度,内人争吵不休,最后死在了子民手里,世人皆知,视为禁戒。
然仙人之中也有通情之人,他们的伴侣或是人类,或是魔神,或是同种族,亦或者心爱之物,大多都为其一。
那时的钟某忙于战乱,也无暇及此。待璃月稳定之时,早已见证身边友人相伴离去,有的甚至是未曾再次见面,徒留子嗣。钟某看尽万物生灵的繁衍生息,虽未曾经历过,但见的多了,便习惯离别,也淡了那份心思。
钟某的相伴之人,与身份地位无关,一旦认定了便是终身。公子阁下于钟某而言,可谓是是各种意义上的初次。”
听到这话,达达利亚高兴的双眼都在放光,这模样可把钟离逗笑了,接着道:
“蜕麟期是钟某自身体质原因,五百年一次,外力皆无效。而钟离历经数次,自是不成问题,这次只是不凑巧被公子阁下碰上罢了,与公子阁下无关。至于磨损,公子阁下早已知晓便不再多说。
故,公子阁下且放宽心。”
半响,达达利亚似是叹了口气,“但磨损突然加深却是由我引起的。魈上仙来寻我时便说明了情况,结合那次我情绪不稳定的突发状况,很难不确定是这个原因。
当然钟离先生对阿贾克斯的思念或者说是执念肯定也是原因之一,虽说我也很高兴这个啦。不过也可能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在那之前,说不定先生还会像这次一般受困。
所以,先生,你会后悔选择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