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来坐下谈谈吧 (一)
没有穿着骑士板甲的白皙但充满茧子的双手,被一双小自己十几岁的同样白皙却粗糙的手稳稳地把着。
这还是自己丈夫战死之后,征战骑士奥莉安娜第一次被男性如此近距离地靠近和触碰自己,甚至还是小自己十几岁的才成年男生。
正常来说这种时候,本该是充满了暧昧气氛的场合。
“可以了,姿势很标准。”
“透过这里和准星对准那个红点吗?”
“嗯哼。”
但这不是正常的场景。
咔啦一声,邵楚鑫的机械手打开了奥莉安娜手里莫辛纳甘步枪的保险,将枪栓归位。
“准备好了就扣你右手食指那个弯钩。”
“这个?”事实上不需要形容得如此抽象,奥莉安娜还记得这个部件叫扳机。
“准备好了就开火。”
户外靶场的枪声还是挺大的,而且是第一次响起非21世纪全自动武器的动静。
“这不是一把连射铳。”感受到枪托刚刚撞肩的后坐力,奥莉安娜也对这不需要用源石技艺就能轻松打个200米开外的新“铳”来了兴趣。
“确实不是。”邵楚鑫给她拉动枪栓顶上一发新的,“还有4发,你慢慢来。”
奥莉安娜学得很快,马上就开了第二枪,然后不太熟练地拉栓没拉到底之后,就被邵楚鑫伸手纠正,再到第三,第四,最后一发。
“感觉如何?”最后一次退弹壳之后邵楚鑫收回了莫辛纳甘,关上保险,射击训练这样的事他做了无数次,安全员的职责都已经睡着了都能背。
“很实用,是个人只要学会了就能发挥出惊人的准度和杀伤力。”奥莉安娜看得见靶子上从8环到10环都有的5个枪眼,这还只是邵楚鑫口中的已经落后于时代的打远程专用,“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带着的铳还不是这一把?”
“确实不是。”邵楚鑫低头看了看胸前挎着的蜜獾卡宾枪,“我希望我们自行负责安保的决定没有让你们感到不快。”
“战争时期,可以理解。”
话题转折有点生硬,但是从人手一条“连发铳”和甚至能一天换一把样式不同的来看,奥莉安娜已经察觉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些人的本钱支撑得起他们玩着一切廉价或者昂贵的战争机器,把一次次毁灭性的战斗都变成单方面的狩猎游戏。
“这次会谈的地点我们选择了深入后方的茨沃涅克,贵方也许不需要如此紧张。”
“我害怕的不是卡西米尔的银枪天马和无胄盟,奥莉安娜女士,是乌萨斯的内卫和渗透者让我们心神不宁。”邵楚鑫把莫辛纳甘放回武器架上,这一侧的武器架全是各种各样的栓动步枪,不过也是基于经典款式和狩猎专用。
“贵方确实对我们也调查得很细致。”
算上这应该算是第二次见面,刚进门的第66边防军副手科斯塔沃,每次听到邵楚鑫当着面把乌萨斯和卡西米尔的底细如数家珍,他总有种自己被剥光了放在展台上的感觉。
“就当是我活了第二次吧。”邵楚鑫耸了耸肩,这样的“瞎说大实话”确实没人会信,卡西米尔也没有怀疑的资本,“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是的,邵楚鑫先生,贵方的随行人员已经准备完毕。”科斯塔沃点点头,面对突然出现并且把乌萨斯入侵舰队暴打一通的大爹,他依然表现得很标准的不卑不亢,“再次确认一下我们是通过飞行器前往茨沃涅克吗?”
“是,垂直起降的,让你们的人准备好2块40x40的压平的地面,还有记得在我们接近的时候远离这两块地面。”检查过周围使用过的武器都关上了保险,邵楚鑫拿下护目镜和安全帽,重新换上了跟身上衣服配套的纯黑opscore-fast头盔,“奥莉安娜女士,我们要起飞了。”
离开了户外靶场之后,越过点头表示准备好了的几个幽灵,邵楚鑫快步来到抱着双手等候的埃尔哈特面前,接过了递过来的魔术贴。
“名字定下来了,地平线防务。”
“(西班牙语)这是哪个爹妈起的鸟名字?”
经过一阵没有乌萨斯可以打的间歇期之后,几个领头的终于想起来他们这一支小小的混编部队还没有一个能用来出师的名头,咨询过邵楚鑫关于未来这片大地的局势走向之后,最后决定还是用上私人军事承包商的性质最合适,一来不受限制和束缚,二来他们也有这个跟别的国家硬碰硬的实力。
“这是紧急加印的?”
“嗯哼,卡西米尔方面已经知道我们的新名字了。”埃尔哈特把嘴上抽了一半的烟摘下来扔雪地上踩碎,“我得承认,亲眼见过了移动城市的构造之后,我缓了好几分钟。”
“当我第一次意识到切尔诺伯格下面还有履带,而且见过那履带的规模之后,我怀疑人生了好久。”邵楚鑫看卡西米尔的两人离自己比较远,这才跟埃尔哈特历数着,“移动城市说是这片大地自己建造的,但是后来我翻看过资料库,泰拉历之后根本没有新出厂的移动城市的记录,全是考古出土的。”
“不奇怪,我查阅过这片大地现在用的所有基础材料和复合成品,没发现有什么能组成对抗那么恐怖的结构应力的同时维持理想的强度,来吧秃鹫。”埃尔哈特招手示意远处的萧海平和夏陌也来跟上,“供能就更是个问题了,我想象不出来除了还没实现的可控核聚变之外,我们到底有什么现行的供能手段和设施能驱动那么大一块地皮。”
“实话告诉你,可控核聚变也需要很大功率。”
“这我信,你之前分享照片的时候我都看傻了。”夏陌还记得邵楚鑫在介绍这片大地时给他们看过的可控核聚变堆的大小和输出,将所有人都震惊了好一会儿。
“适合的材料和懂行的人我们都没有,我们也买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新的移动城市。”
“所以你之前才会同意买一架ac130一架伊尔76,而且是梭哈?”
邵楚鑫没有回答,但他的态度不言自明。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各位的商讨?”科斯塔沃的声音提醒了一下四个人,他们已经来到了预定出发的两架mh53m面前,“我已经将导航终点告知贵方的……嗯,飞行员了。”
“没有问题,请上来吧。”邵楚鑫点点头,举起手指指整备一新的机舱,“友情提示,如有不适,呕吐袋在每个人的座位左边。”
卡西米尔对才知道名字的“地平线防务”的会晤相当重视。会面地点茨沃涅克是一个有着相当历史底蕴的城市,早年间为了与莱塔尼亚的战争而建设。而现在,在两国关系缓和之后,这座要塞城市依然肩负着相当重要的使命——不同的旗帜,同样的目的。
在和莱塔尼亚结束军事对峙后,茨沃涅克迅速发展起了规模客观的商贸队伍,大量莱塔尼亚风情的建筑也应运而生。在跟乌萨斯的再次战争爆发之后,这座城市也跟别的靠近边境的移动城市一样进入了戒严,而现在,它却被赋予了接见全新的客人的使命。
众人纷纷不解,要展示卡西米尔的经济繁华或者军事面貌,有大把大骑士领乃至首都可以选择,为什么偏偏是要塞城市?
极光骑士团的团长奥莉安娜倒是知道国民院是怎么想的。
莱塔尼亚的艺术气息和源石技艺,哥伦比亚的朝气蓬勃和管不住手,乌萨斯的贪得无厌和残忍无情,这些都已经不是新闻了。但唯独,这个新出现的地平线防务,不在此列。
他们用飞行器把乌萨斯绞杀殆尽的影像,被66边防军和奥莉安娜的人手冒着生命危险拍了下来。在那些速度或快或慢的黑铁一般颜色的飞行器面前,体型巨大的运输型陆行舰都只是一个非常显眼的靶子,仅此而已,唯一的存在意义就是给地平线防务的人上大分。
而此时,飞行器这一概念在代表着新兴科技前沿的哥伦比亚,都还只是一个实验性的概念,他们还在不断付出惨痛代价的途中跌跌撞撞地摸索着通向成熟的道路。
听闻对方将乘坐低速度的重型运输飞行器,市长和66边防军负责人不敢怠慢,最快速度清开 了市中心米可莱骑士酒店门口的一大块空地。
负责迎接的66边防军军长迪米提罗不敢怠慢,欢迎仪式他和手下最精锐的卫兵们已经排练了上百次,头盔后面的眼神疲惫但依然坚定。作为自掏腰包留下这座资产的祖先的后裔,他早已想过要拼死守护家族的荣耀,只是没想过是用这种形式,而不是手执骑枪正对乌萨斯人。
耳边很快就传来了穿破云层的发动机巨响,迪米提罗深吸一口气,抬头就可以看见下着小雪的灰色天幕之下,四架或肥胖或瘦弱身形的飞行器正快速接近。在这一刻,在场的卡西米尔人无师自通了相对论这个概念——慢速这个定义,仅仅是对于那些执行轰炸任务的“战斗机”而言。
机身越来越接近的时候,在场的达官贵人和精锐卫队都看清楚了,2架米35上的武备和那天晚上扫射乌萨斯人的如出一辙。对方虽然没有这个意思,但这也是卡西米尔人发自内心地忌惮的一环,如果对方准备这时在这里爆发滔天怒火,他们所有人都将为国献上忠诚。
两架机身肥胖的mh53m熟练地缓慢降低高度接近了平地,所有戒备的官兵和远处警戒线外探头探脑的人们都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当舱门打开并降落至地面时,率先出现的那双泛着红光的双眼则让身经百战的迪米提罗都不由得畏惧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