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鬼难眠夜说阳世家事
莫易与小倩端午节去了情怀河边看龙舟,眼看着这热闹,皆非平日可以比拟,小倩自然也是分外的兴奋,拉着莫易硬要往前面走动,无奈前边是人头攒动,几无人缝可入。
两人在喧天的锣鼓声以及嘈杂的人群中穿来窜去,如此热闹地看了一上午龙舟,回到梁府吃午饭时,小倩还在兴奋的对梁氏说着今日看龙舟时的热闹见闻,一直说不停。
梁氏微笑着安静的听小倩不断说着,莫易也笑着插嘴说道:“争取明年的今日,阿娇可以与我们一起去看热闹,好不好。”
小倩也说道:“是啊,今日如此热闹,梁姐姐没去,有些可惜了,明年定要一起去。”
梁氏也说道:“好啊,妾也希望可以去热闹热闹,走动走动。”
莫易又说:“阿娇,明日一早,我就去青元观找道长去,尽快让阿娇可以与我们同乐。”
吃过午饭后,莫易走去书斋,把端午节看龙舟的热闹记录了下来,莫易在书斋中写着写着,可能是有些辛苦了,不自觉便趴在书桌上瞌睡了起来。
浅睡后,莫易见到一个男子模样的人,愁眉苦脸地来到他面前说道:“久闻莫相公大名,深夜来访实在是因为睡不着,有些失眠,想来找莫相公聊一聊。”
莫易说道:“敢问足下姓甚名谁,又是何因失眠?”
那人说道:“小生在阳间时,姓邬,名筱宗,现在不过只是阴曹地府一个散鬼,只因在世时受荆妻一番欺凌,一直心有怨气,所以现在一到深夜,小生便怨气相生,辗转不能眠,听说莫相公最喜听一些怪事,所以今夜就想来说一说小生的事。”
莫易笑道:“足下请说,愿闻其详。”
于是,邬筱宗便开始说起他的那些阳世之事。
邬筱宗是应天府句容县人,邻里都道他年少聪慧,仪表秀美,他十四岁便入了县学,后来那些富裕人家,也是争着想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但邬筱宗挑选妻子很严苛,屡次违背他父亲的意愿,他的父亲名叫邬永良,已经五十多岁了,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便非常的宠爱他,不忍心违背儿子一点心意。
当初在同村有个裴翁,在一家私塾中教儿童启蒙,租借了邬筱宗家的房屋,携家居住,裴翁有个女儿,乳名唤作惠儿,与邬筱宗同岁,当时都是八岁余,两小无猜,每天一同玩耍。
但之后裴翁迁走后,又过了五年多,邬、裴两家中间也没有再通过任何的消息。
有一日,邬筱宗在一个小巷中看见一个女子,艳美绝伦,旁边跟着一个小丫环,年约仅七八岁模样,邬筱宗当时也不敢正面对视,只是斜眼偷看女子。
女子也停步凝视着他,好像有话要说,邬筱宗仔细一看,原来就是惠儿,他顿时觉得非常惊喜。
两个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你看我,我看你,呆呆地站着片刻,过了一会儿后才各自走开,邬筱宗、惠儿两人都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样子。
此时,邬筱宗灵机一动,临走时故意把一条手帕掉在地上。
惠儿身边那个小丫环把手帕拾起来,欢喜地交给惠儿,她快速地把手帕掖入衣袖中,又换成自己的手帕,假装对丫环说:“邬秀才不是外人,不要匿藏他丢失的东西,你快追上去,把手帕还给他吧!”小丫环果然追上去,并把惠儿的手帕交给了邬筱宗。
邬筱宗拿到惠儿手帕,大喜,回家便请求母亲找人上门去求婚,邬母说:“惠儿家无半间屋,到处流浪,怎么能和我家般配呢?”
邬筱宗说:“我自己要娶她,绝对不后悔!”邬母拿不定主意,便去和丈夫邬永良商量,他听后,执意不同意。
邬筱宗听说父亲不同意后,心里闷闷不乐,吃不下饭,邬母有些忧虑,只好对邬永良说:“裴氏虽然贫穷,也不是那些市侩无赖可比的,我先去他家拜访一下,看看他家女儿,倘若他女儿与我儿般配,也没什么不可。”
邬永良只好说:“好吧。”于是,邬母假托到关帝祠烧香,到裴家去探问。
邬母看到惠儿明眸秀齿,容貌娟丽,心里便非常喜欢,于是拿出很多银子和绸缎,赠送给裴家,把与他家结亲的想法照实说了。
惠儿母亲起初还谦让推辞,不过后来还是接受了婚约,邬母回家后,述说了详情,邬筱宗听到后,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过了两年,邬家选择良辰吉日,把惠儿娶了过来,邬筱宗与惠儿夫妻二人,起初相处非常和谐。
可是惠儿性喜怒,搞不好便翻脸不认人,又好絮叨,常在耳边吵嚷,邬筱宗只是因为爱她的缘故,都忍住了,但邬筱宗父母知道后,心里还是很不高兴。
有一次,邬筱宗父母私下里责怪儿子,被惠儿听到了,心里大怒,邬筱宗回到房里,惠儿便更加痛骂邬筱宗,邬筱宗稍微反驳,惠儿更是怒上加怒,把邬筱宗赶出了房间,并拴上了房门。
当时正是冬天,邬筱宗在门外冻得索索发抖,也不敢敲门,只好抱住膝盖,呆在屋檐下过了一夜。
惠儿从此后,把邬筱宗视为仇人,刚开始时,邬筱宗讨饶还可以,但后来逐渐地这一招也不灵了,他遭受的痛苦逐渐加深。
更加厉害的是,哪怕是公公婆婆,略微说惠儿几句,她便顶撞不服,样子实在无法形容,公婆因此非常愤怒,把她休回了娘家。
裴翁看到女儿被休回家,心里也感到惭愧,央求熟人去邬永良面前求情,但邬永良坚决不答应。
这样又过了一年多,邬筱宗一次外出,遇到了裴翁,岳父便邀他到家中,不住地对他表示歉意,并让女儿妆扮好出来见丈夫。
夫妻此时相见,内心不觉也是很酸楚,裴翁买了好酒,热情地款待女婿,并非常殷勤地劝他酒,等到了傍晚,裴翁又恳切地让邬筱宗住下过夜,并整理另一张床,让他们夫妻二人共寝。
次日天亮后,邬筱宗起床,在裴家吃过早饭后,告辞回家,但他不敢把实情告诉母亲,掩饰得非常严密。
从此后,每隔三五天,邬筱宗就在岳父家住上一夜,他的父母一直都不知道。
一天,裴翁亲自去拜访邬永良,邬永良起初不肯见面,后来迫不得已,只得出来相见,裴翁上前再次赔礼,并请求让女儿回邬家,邬永良还是不肯,并借口是儿子不愿意。
裴翁笑着说道:“女婿昨晚都住在我家,也没有听说他有什么不满意的话啊。”
邬永良听他如此说,惊问:“何时在你家住宿?”
裴翁便把详情告诉了他,邬永良只好说:“我确实不知道此事,既然他爱惠儿,我又何必仇视惠儿呢?”便同意裴翁把他女儿送回来了。
待裴翁离开后,邬永良叫来儿子,对他痛骂不绝,邬筱宗只好低着头不答话。
次日裴翁便把惠儿送来了,邬永良对儿子邬筱宗说:“我不能为你承担过错,不如你出去自立门户吧。”裴翁在旁边劝阻,邬永良不听。
于是,邬永良让邬筱宗夫妇在另一个院子里居住,并派一个侍女服侍他们,如此,安静的过了一个多月,大家相安无事,邬筱宗的父母见此也私下暗自快慰。
可是不久后,惠儿又渐渐放肆起来,邬筱宗的脸上时常有手指抓破的痕迹,他父母明明看到了,也强忍着不去过问他们的事情。
后来有一日,邬筱宗实在忍受不了她的怒骂,便跑到父母的院子里去躲避,他惊慌得好像被扑打的鸟雀一样,父母正要询问,见惠儿已操着木棒追赶进来,并竟然在公婆身旁抓住丈夫打骂。
公婆大喊住手,可惠儿一点都不顾,打了邬筱宗几十下后,这才悻悻地离去,邬父驱赶儿子说:“我和你娘都是为了避开你们夫妻间的打闹,这才和你分院居住,你既然喜欢这样,又为何要逃到我们院里来呢?”
邬筱宗被他父母驱逐出来,他只好在外徘徊,没地方可去。
邬母怕儿子受挫寻死,便让他独自居住到自家的别处房屋里,并给他送去食物。
后来,邬母又把裴翁叫来,让他教育自己的女儿,裴翁万般劝说开导,但惠儿始终不听,反而用恶言恶语挖苦自己的父亲,裴翁最后拂袖而去,并发誓跟女儿一刀两断。
不久后,裴翁因愤恨而生病,和老妻相继死去,惠儿怨恨父母,也没回娘家去吊丧,只是每天隔着墙壁谩骂,故意让公婆听见,邬永良都置之不理。
邬筱宗独自一人居住,虽然好像远离了煎熬,但还是觉得有点凄凉孤独,便偷偷用银子买通媒婆丘氏,托她找了个青楼女子,收在房里。
可是时间久了后,惠儿便听到了一些风声,又到邬筱宗住的地方去谩骂,邬筱宗只好极力表白,指天发誓,惠儿才回去。
从此后,惠儿每天伺机寻找邬筱宗的把柄,有一次,见丘氏从邬筱宗房里出来,恰好和惠儿相遇,惠儿急忙喊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