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老辈与灵狐喜结良缘
后来又过了半年多,董鸿儒想到郊野去游玩,但到了大门口,见两扇门板外边上着锁,便问公子是什么原因,公子说:“家父恐怕我结交一些酒肉朋友,扰乱心绪,所以才闭门谢客。”董鸿儒听说后也就安下心来。
后来到了盛夏湿热季节,他们便把书房移到园亭中,但董鸿儒的胸膛上突然肿起一个像桃样的疮疖,过了一夜竟然长得像碗一样大了,他疼痛难忍,呻吟不止,公子朝夕探望,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
又过了几天,董鸿儒痛得更加厉害,渐渐不能吃喝了,太公也来探望,父子也只能相对叹息。
只听到公子对他爹爹说:“我前天夜里考虑,先生的病情,只有兰儿妹妹能治疗,已派人到外祖母家去叫她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到来?”
公子的话刚说完,就见书童进来说道:“兰姑到了,姨婆和莲姑也一同来了。”
父子俩急忙进了内宅,片刻后,公子便领着妹妹兰儿来看望董鸿儒了。
董鸿儒见那兰儿年约十五六岁,美艳聪慧,窈窕多姿,董鸿儒一见到她的美貌,顿时忘记了呻吟,精神也为之一爽。
只听到公子对他妹妹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不亚于同胞兄弟,兰儿妹妹定要全力好好地为他医治。”
那兰儿听哥哥如此说,于是收起自己的羞容,垂着长袖,靠在床上为董鸿儒诊断病情,手把手之间,董鸿儒闻到兰儿身上散发着的芳香胜于兰花。
兰儿笑着说:“此病情虽然危急,但还可医治,只是皮肤疮块已经凝结,非割皮削肉不可。”
她说完就脱下手臂上的金镯,将金镯安放到董鸿儒的患处,慢慢压了下去,疮疖突起一寸多,高出金镯以外,而疮根的红肿部位,都被收在镯内,不像以前如碗那样大了。
兰儿又用另一只手掀起衣襟,解下佩刀,董鸿儒看那刀刃,比纸还薄,只见兰儿一手按镯,一手握刀,轻轻沿着疮根割去,顿时紫血顺着刀流出来,沾染了床席。
董鸿儒因为只顾看着兰儿,不仅不觉得疼痛,反而还怕早早割完,没法再和她多靠近。
不多时,兰儿已经把疮上的烂肉都割了下来,圆团团的就像树上削下来的瘤子,兰儿又叫拿水来,把割开的伤口洗净,然后从嘴里吐出一粒红丸,像弹丸一样大小,放到割去了疮疖的肉上,用手按着它旋转。
那颗红丸才转了一圈,董鸿儒就觉得热火蒸腾,再转一圈,便觉得习习发痒,转完三圈,已是浑身清凉,透入骨髓,兰儿收起红丸,放回嘴里,说道:“可以了!”
兰儿说完,便快步起身走了,董鸿儒跃起身,追出门外感谢兰儿,病痛像是一下子全没了,而心里却挂念苦想着兰儿的美貌,再也无法控制他自己了。
此后董鸿儒总是闭卷呆坐,百般无聊,公子看出他的心事,说道:“我已为先生物色了很久,终于选得一位好姑娘。”
董鸿儒问他:“是谁?”公子回答说:“是我的表姐。”
董鸿儒苦想了好长时间,只是说道:“多谢公子美意,但不必要了。”然后随口叹气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公子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又说道:“家父仰慕先生的大才,常想联为婚姻,只是我仅有一个亲妹兰儿,年龄太小,但我还有个姨表姐莲儿,已满十八岁了,长相不俗,如果先生不信的话,莲表姐天天都来游园亭,先生可等候在前厢房望见她。”
董鸿儒便按公子说的到了前厢房,果然见到兰儿和一个美人一起来了,这女子画眉弯如蚕蛾的触须,纤瘦的小脚穿着凤头绣鞋,与兰儿难分上下,董鸿儒大喜,便央求公子为他做媒。
次日,公子从内宅出来,向董鸿儒祝贺说:“先生的事情办好了。”
于是公子吩咐人清扫另一个院子,为董鸿儒举行婚礼,这天夜里,鼓乐齐鸣,热闹异常,董鸿儒觉得好似月亮中的仙女忽然下凡来了,竟然怀疑广寒宫殿即在眼前,未必在云霄之上,婚后董鸿儒心里非常满足。
后来有一日夜里,公子对董鸿儒说:“先生对我的指点,我永远不会忘怀,只是最近樊公子解除官司回来,向我索要宅子,并且很急,我爹爹想要离开此地西去,可能我们以后很难再相聚,此刻我的离情别绪,搅得我心里非常难受。”
董鸿儒对公子说,愿意跟随他全家西行,公子劝他还是回故乡,董鸿儒感到很是为难,公子明白他的为难之处,对他说道:“先生不用忧虑,我可立即送先生回去。”
不多时,董鸿儒便见太公领着莲儿来到,太公拿出一百两银子,赠送给董鸿儒。
与太公告别后,公子便伸出两手,紧握着董鸿儒夫妇的手,叮嘱二人闭上眼睛不要看。
董鸿儒只觉得自己飘然腾空,听得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响,过了很久,公子说:“到了。”
董鸿儒睁开眼睛一看,果然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董鸿儒这时才知道,公子并非人类。
董鸿儒高高兴兴地叫开家门,他的娘亲非常惊奇,看到漂亮的儿媳,全家都非常欢喜,等到再回头一看,公孙公子早已无影无踪了,莲儿侍奉婆母非常的孝顺,她美貌和贤惠的名声,传诵远近。
后来董鸿儒考中了进士,被授予平凉府华亭县县令,董鸿儒便带着家眷上任了,但他的娘亲因为路远没有一同去。
莲儿后来生了个男孩,取名叫董守谦,就是我这位朋友的爹爹。
后来董鸿儒因为冒犯了上司而被罢了官,但因为受阻回不了家乡。
有一次董鸿儒偶然到郊外打猎,正好碰见了一位美貌少年,骑着一匹黑马驹,只见那少年频频回头看他,董鸿儒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公孙公子,急忙收缰勒马,两人相认,悲喜交加。
公子邀请董鸿儒跟他一起回家去,他们走到一个村庄,树木茂密,浓荫蔽日,进了公子家后,董鸿儒见门上饰有金色的泡钉,仿佛是世族大家。
两人坐下聊天,董鸿儒问起兰儿妹子的近况,知道她已经出嫁了,又知岳母也已去世,非常感慨伤心,他住了一宿回去,次日又和夫人一同返了回来。
当日正好兰儿也来了,她抱过董鸿儒的儿子,一边逗着孩子玩,一边开玩笑地对莲儿说:“姐姐乱了我们家的种了。”
董鸿儒再次拜谢她之前的医病之恩,兰儿微笑地说道:“姐夫显贵了,疮口已经好了,没忘记疼吧?”兰儿的丈夫赵郎,也来拜见,在这里住了两夜后才离去。
后来没隔两日,公孙公子忽带忧愁的神色,对董鸿儒说道:“天降灾祸,先生能相救吗?”董鸿儒虽然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事,但却毫不犹豫地立即表示自己甘愿相助。
公子急忙出去,招呼全家人来到董鸿儒面前,排列在堂上向董鸿儒礼拜,董鸿儒大为惊异,急忙问公子缘故。
公子说道:“我们全家其实都不是人类,而是狐仙,今有雷霆劫难,先生愿意以命抵挡,我们就都能生存,不然的话,就请先生抱着孩子走吧,免得让先生受牵累。”
董鸿儒于是发誓,要与公子全家共存亡,于是公子让董鸿儒手执利剑站立在门口,并叮嘱他说:“不论多大的霹雳轰击,先生也不要动!”董鸿儒按照公子说的去办。
不多一会儿,董鸿儒果然见阴云密布,白昼如夜,昏天黑地,回头再看方才的地方,宽大的房舍没有了,只有一座高大的坟冢,还有个深不见底的大洞穴。
董鸿儒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只听到霹雳一声巨响,震撼山岳,狂风暴雨骤起,把老树都连根拔出,董鸿儒虽然感到耳聋眼花,却依然屹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突然又一个炸雷爆裂,董鸿儒被震倒在地,竟然昏死过去,过了许久后,天晴云散,公子全家人也从洞内出来,一起把董鸿儒抬了回去。
兰儿让莲儿捧着董鸿儒的头,让公子用金簪拨开董鸿儒的牙齿,她自己两手撮着董鸿儒的腮,用舌头把口里的红丸送到他的嘴里,又口对口地往里吹气,红丸随着气进入董鸿儒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响声。
不一会儿,董鸿儒终于苏醒过来,见大家都在面前,仿佛如梦中醒来,于是一家团圆,不再惊慌,万分喜悦。
董鸿儒认为墓穴不可久住,提议让大家和他一同回自己的故乡,大家都交口称赞,只有兰儿不高兴,董鸿儒请她与赵郎一起去,兰儿又怕公婆不肯离开幼子,一整天也没商量出结果。
忽然见到赵家的一个仆人,汗流满面气喘吁吁地来到,大家惊慌地再三追问他,才知道赵郎家也在同一天遭难,全家都死了。
兰儿听说后顿足悲伤,啼哭不止,大家一起慰劝她,直到此时,大家才一同随董鸿儒回归故乡的计划才算定下来,董鸿儒进城料理了几天,回来就连夜催促整理行装。
董鸿儒回到家乡后,把自己的一处闲弃的园子给公孙公子一家住,平常反锁着园门,只有董鸿儒和莲儿来到,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