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一道光
“今晚值班的是薛安平。老江？现在只有老江能救我。”
脚步声如雷霆在耳旁炸响。
林轩迅速翻下床，摸到老江的床铺前。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亮，推了推老江。
“老江？”
“呃”
耳旁响起老江低沉的呻吟声，枯槁般的五指抓进林轩手腕，声音非常的虚弱。
“快逃，快逃。逃出去觉醒你的仙道法则，你没有仙道法则，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林轩感受到手腕上沾着些油腻腻、黏糊糊的东西，抹了一点放进嘴里。
浓烈的血腥味充满口腔，刺激着每一个味蕾。
是血
林轩大惊失色，掀开老江身上的被子。
入目所见，是一道恐怖可怕的血腥伤口，从咽喉下绵延到腹部，差点将老江开膛破肚。
林轩鼻子阵阵酸楚，老江为了掩护自己寻找“灵关”，竟然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差点被薛安平杀了。
“走，我们一起逃出去。”
林轩抓过茶几上的一团纱布，胡乱地将老江胸前伤口包住，将他背在身上。
老江拍了拍林轩肩膀，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自己逃吧。你背着我，我俩都逃不走。”
林轩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勾住老江的腿弯，朝房门走去。
“你救了我，我没理由扔下你不管。再说了你要是死了，我还能逃得掉吗？”
推开房门，一股寒彻刺骨的冷意从右方直逼而来。
“哼，就知道你们跑不出这栋楼。上次让你小子逃走，这次可没那么好运气。”
薛安平穿着身雪白大褂，脚踩黑色皮鞋。
手术刀沿着墙壁划动带起一串火星，以及刺耳的“呲呲呲”摩擦声。
经过上次的交手，薛安平大抵也明白了：这两人无非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要杀死他们轻而易举，不过杀人的过程嘛还是很值得享受的。
薛安平嘴角扬起残忍的笑容，舔了舔嘴唇，手术刀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瘆人的光芒。
如今老江身受重伤，无法使用仙力操纵颜色变化，自然也不能改变灯光的颜色。
在这个一览无遗、明亮如昼的走廊，背着老江的林轩，简直比游泳池里的大胖子还要显眼。
“跑”
这是林轩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当然，别的念头也不好使。
奔跑吧，骄傲的少年
林轩撒丫子朝左边楼梯方向跑去。
“上楼梯？是准备跳楼吗？”
薛安平不疾不徐的在后面慢慢追赶着，十分享受猫捉老鼠的感觉。
毕竟，以往被他杀的人，都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哪怕他兴奋得浑身直哆嗦，对方都不能给他丝毫反应，像条死鱼。
哪个男人会喜欢床上躺着的是条死鱼呀？！
好不容易逮着个能跑能跳、还不担心逃走的，不得好好玩弄下？
听见身后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的脚步声，林轩感受到一种莫大的羞辱，让他想起在大学时，被干爹命令着真空逛校园的学妹。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无数人窥视。
羞耻，绝对的羞耻！
“王八蛋你给我等着，迟早把你弄成精神病人。”
林轩许了个奇怪的愿望，此时也已经跑到楼梯口。
看了眼楼梯，没有丝毫的犹豫，扭头就朝右边走廊狂奔而去。
上楼？
开什么玩笑，真想跳楼不成？
再者说，身上背着老江，体力也不允许他爬楼梯。
他还记得昨晚赵钦说过，可以在值班室找到他。
虽然不确定在老江和薛安平同时出现的红夜世界里，赵钦会不会出现，但这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希望这东西吧，哪怕明知道它不可能出现，但真被逼到绝境，还是会不自主的期待并相信。
“哟？不上去跳楼了。”
薛安平向前猛冲过来，一个滑步停在楼梯口前，盯着林轩蹒跚跑动的背影。
“啧啧啧，跑这么慢吗？要不要我帮帮你？”
说完，薛安平健步如飞的冲了上去，不过三两步就窜到林轩身后，手术刀高高扬起。
察觉到身后已经临近的脚步声，林轩吓得瞳孔瞪大，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向前奔跑。
薛安平停了下来，嘿嘿直笑，又不紧不慢的尾随。
等到林轩脚步慢了，他便加速；等到林轩拼命奔跑时，他就停。
林轩已然被折磨得精神崩溃。
哪怕他一直不认为自己是精神病人，但此时，他深信已经被薛安平折磨成了精神病人。
被人这么玩，还能有不疯的吗？
终于，他看见前方地面上，透过医院玻璃门照射进来的猩红色光芒。
紧盯着对面值班室房门，提起最后的体力狂奔过去。
“唉！你都跑了一圈，还是没跑掉呀？看来，我不得不杀你了。”
薛安平歪着头，手术刀在指尖翻转，咧嘴肆笑。
忽然眼神一冷，一个箭步窜到林轩身后。
“去死吧，小子。”
手术刀高高扬起，朝着林轩背上的老江砍了下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轩一个转身将背上的老江朝值班室方向抛了过去。
“去值班室，快。”
“噗嗤”
锋利的刀刃划破林轩胸膛，鲜血狂飙着向外喷出。
林轩踉踉跄跄的退到玻璃门后面，整个人都笼罩在红夜的猩红色光华当中。
红夜如血，鲜血从伤口处滚滚流出。
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被染成猩红色，分不清是红夜的光，还是流出的血。
老江躺在地上，胸前伤口因为刚才的颠簸再度崩开，开始向外冒血。
尝试着抬起手臂，最终还是无力的垂在地上。
“小林，快快快逃，别管我。”
林轩低头看着胸前撕裂的伤口，苍白的脸上无比的惨然。
他似乎忘却了疼痛，手指沿着伤口从左胸位置，慢慢的下滑直到腹部。
学着薛安平的动作，将染满鲜血的手指放进嘴里，用力吮了一口。
“原来，我自己的血是这种味道。就是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味道呢？”
“哦？”
薛安平舔了舔嘴唇，讶异的盯着林轩，森森冷笑。
“原来，你真的是个神经病呀！”
见薛安平在笑，林轩突然也很想笑。
于是他咧嘴大笑，笑得比薛安平还要疯狂，还要肆虐。
“对呀，我是精神病人。精神病院里，不都是神经病吗？没点大病，谁来精神病院啊？”
“哈哈哈哈果真是个神金。”
“哈哈哈哈我就是个神金。”
薛安平转动手术刀，朝林轩走过去。
“我是医生，专门负责帮助病人解脱痛苦。现在，我来为你解脱。”
林轩看着薛安平举起明晃晃的手术刀，笑着说道：
“谢谢你。”
“不客气。”
刀尖朝着林轩额头扎了下去。
林轩已闭上眼睛，迎接死亡的到来。
“就是不知道，如果我死了，死因会是什么呢？”
然而，他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冰冷的刀锋没有扎进他的骨头。
等了许久，也没有感受到应该到来的剧痛，林轩奇怪的睁开眼睛。
面前，已然没有了薛安平踪影。
“嗯？怎么回事？”
林轩奇怪的左右张望，发现穿过玻璃门照在地上的光变了颜色，不再是单纯的猩红色，还夹杂着白光。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轿车，刺眼的远光灯明晃晃的照着玻璃大门。
林轩虚眯着眼睛，手掌挡在眼前，朝门外看去。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推了推玻璃门，尝试几次都没有推开，于是站在门口开始交谈。
林轩捂着伤口，咬牙忍着痛，将耳朵贴在门上，外面两人说话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楚。
“仙力波动躲在”
“废弃也打不开汇报”
“理局看看降临”
“派发现。”
随后，年轻男子坐车离开，女子则留了下来。
林轩眼前一黑，靠着玻璃门昏倒过去。